沒錢別說愛，無能別當家。

我和馬老大去李敏家回來，沒有談成戀愛，他很是心灰意冷。

第二天早上，我剛剛回到家裡，父親說：“一回家來就到處去玩，你已經不小了，家裡要做的事多的是。”

我白了他一眼，說：“又要我做哪樣？”

父親說：“下面么姑爹家今天打地平，你去幫忙一天。”

我說：“他家來請你了？你咋不去幫忙？喊我去？”

父親很生氣的說：“老子在喂牛，馬上要去耕地了，我們家有事，不用請，人家么姑爹和姑媽都是主動來幫忙我們家的，你趕快去。”

唉！這個姑媽是姓陳，沒有親舅舅，娘死的早，又是苗族，在村裡她認我父親做舅舅，心地很好，兩家關係也很好。

記得兩年前，我家蓋草房，么姑爹來幫忙我家，晚上喝酒了，我打著手電筒照亮路，送他回家去。

半路上，他哼哼唧唧的，彎腰抓扯路邊的草，拿在手裡使勁的搓揉，我以為他有神，是神來了。

到了他家，姑媽說：“你姑爹酒醉了就是這樣的，是一個脾氣了。”

我今早去到么姑爹家的時候，開始拌水泥和沙打地平了，也沒有人幫忙，就是姑爹和姑媽，還有他女兒花花。

姑爹只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 ，大女兒出嫁了，大兒子在讀中專，花花是最小的，讀到初二沒有讀書了。

在我們這裡，苗族結婚最早，他們戀愛最直接，平時晚上月亮好的時候到處去找女孩子，趕集天，尤其是過年跳花坡，沒有結婚的女孩打著傘，一眼就看到，可以去追。哪裡像漢族要媒婆，要三番五次的商談。

我看見過有人來追花花了，她真的很漂亮。

我一去他家，姑爹急忙叫花花做早餐給我吃，我說吃過了，他們不相信，花花煮了一碗麵條，我看見都害怕，真的不能吃了。

姑爹罵我，說：“你不吃，就不要你幫忙了。”

我急忙說：“姑爹，我是真的吃過早餐了，才來的，吃撐了我做不了活了。”

花花在旁邊，有點點的尷尬，不知道怎麼辦。

姑爹又說：“你來幫忙我家幹活，為哪樣不來我家吃？我不管，可惜了，你和花花分吃了。”

我害怕姑爹的脾氣，這樣也好，我急忙去，分了多半給花花，三下五除二吃了，趕忙背沙和水泥，趕忙攪拌，姑爹用工具揉了揉的扒平。

姑爹家瓦房蓋好幾年了，在農村只要肯吃苦勤勞，合理規劃家庭開支，家庭多半是上等人家。

忙碌了一天，終於做完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姑爹說：“老么，你今天做的事太多太多了，不得你幫忙，我都是計劃兩天做完的。”

我的確是拼了命的做，汗流浹背的，我不好意思的說：“姑爹，我只是出點力，小事情，你們幫忙我家太多了。”

吃完晚飯，我要回家了，開門一看，外面天黑了，今天氣候不好，烏雲密佈的，昨晚還看見了月亮呢？

姑媽跟我說：“老么，天黑了，你又累了，今晚在我家睡了，明早在去。”

我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停頓了一下才說：“姑媽，我要回家的，明早要去背煤過年了。”

每年冬月臘月，我們這裡的人就要翻山越嶺的去煤礦買煤揹回家，少的燒半年，多的燒一年。

姑媽急忙說：“花花，天黑了，不見亮了，你拿電筒送么哥去。”

花花小我一歲半 ，平時喊我么哥。

怎麼好意思讓花花送我呢？雖然我妹妹也沒有讀書了，在家呢？去了和我妹妹玩，但是單獨跟花花在一起，我會臉紅心跳的。

我急忙說：“姑媽，拿電筒給我，我自己回家就是了。”

姑爹喝酒了，這時候他說：“老么，花花送你去，不要再說了。”

花花拿著電筒，臉紅紅的。

我不知道怎麼拒絕，只好邁步走了。

花花跟在後面，拿著電筒急忙跑到我的前面。

去我家有兩條路，左邊就是山路一直往上走，一家人也沒有。右邊間隔幾家人，花花家上去幾十米，就是楊金祥家幾個弟兄家。再上去，就是大姑爹家，再往上就是春花家了，那邊地勢緩和一些，斷斷續續有人建房子。平時晚上一個人走夜路，我基本上走右邊的路了。

春花在前面，她走左邊了。

我跟在後面，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靜悄悄的，只能看見花花屁股一扭一扭的。

到了半山腰，春花停下來了，她回過頭來，說：“么哥 ，休息一下，我走累了。”

我停下來 ，站著說：“好嘛！”

花花又說：“要不你揹我走一節路？”

我呼了一口氣，說：“花花，我揹你倒是可以的，怕你男朋友知道了，就不好了。”

我想知道花花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了。

花花說：“么哥，說實話， 追我的男孩有幾個了，我媽媽說你很勤快，但是你又老實本分，叫我主動點的追你。”

唉！勤快也是資本，我終於明白小玲子喜歡我的原因了。

花花肯定也是喜歡我的，我對她，怎麼說呢？光看外表和為人處世，我的確應該喜歡她，我根本配不上她。但是她是苗族，我是漢族，我內心是有距離感的，有隔閡的。我們村幾百戶，苗族佔百分之七十以上，只看見一個漢族娶苗族做老婆的。更重要的是我害怕結婚，家庭太窮了，我再也不想過窮日子了，更不想挨著我父親過日子，那種害怕，沒有人能夠體會。

我苦笑了一下，說：“花花，我也喜歡你……。”

還沒有說完，花花急忙來牽住我的手，說：“么哥，只要你喜歡我，我今晚答應嫁給你。”

花花的手，有電流一樣，觸到我心裡砰砰砰的跳。

完了，完了，怎麼辦？

我說：“走吧！慢慢走。”

花花牽住我的手不放了，我邊走邊說：“花花，我家太窮了。”

花花說：“我不怕，我知道的，只要我們在一起勤快點，以後會好起來的。”

我又說：“花花，我爸爸家暴嚴重，脾氣古怪，我太害怕了，你也是知道的，你不怕嗎？”

花花用力抓緊我的手，使勁的捏了捏，我感覺到她吃力的捏了，她說：“么哥，我舅舅脾氣真的不好，只要你以後不要學他打罵我，我什麼也不怕，我是跟你生活，又不是和我舅舅舅媽生活。”

拐了，越說越親近了，我的心裡翻江倒海一樣，五味雜陳，想愛花花，又不敢愛，害怕結婚有了孩子，離不開父親，就完蛋了。不愛吧！花花很漂亮很勤快很懂事，錯過了不一定遇上對的人了。

我們慢慢的走到了緩和的平處，花花突然抱住我，說：“么哥，我是真的喜歡你的，雖然我們苗族開放，我從小到現在沒有給過任何男孩子，你不要覺得我主動愛你，就不是好女孩了。”

我輕輕的說：“花花，不要這樣，越到家裡了，我心裡越是害怕結婚，我窮怕了，也被打怕了，其他的我不在乎，等我覺得生活好了，我再娶你，好不好？”

花花放開了我，說：“好嘛，我們都冷靜一下考慮幾天，過年後你一定要給我一個決定。”

我嘆了口氣，邊走邊說：“好吧！就這樣決定了。”

到了我家房子的側面路口處，看見家裡的燈光了，花花說：“么哥，送你到家了，我還是回去算了。”

我急忙說：“你不是答應來和我妹妹玩的嗎？”

花花說：“不了，早上都要各自做事的，我還是回家了。”

我說：“那你等我，我拿電筒送你回去，我再來。”

花花說：“我走有人戶的那邊，沒事的。”

說完，花花急忙走了。

回到家裡，我急忙拿電筒，返回來走到我家對面的那個小山坡上，這裡可以看見兩邊的山路，可以看見下面的寨子，直接看到花花家。遠一點可以看到街上劉武和朱華家那邊。

我停留在小山上，看見花花的電筒光線，一直到了她家，我才放心的回家了。

晚上，我夢見了花花，和她相親相愛了。

第二天是趕場天，早上我和妹妹去煤礦上買煤揹回家，大哥和大嫂已經去雲南了，大的兒子給我媽媽帶，他們只帶女兒去了。

中午我去街上趕場，主要是匯款去河南買兩斤黑色玉米種子。我經常都在看農業雜誌，還是想著發展農業科技，改變自己，改變家鄉。

趕場回來，看見大哥在家，大哥回家來了。

我去馬場坪打工的時候，大哥就去雲南了，他兩個姨夫在那裡的，有可靠的門路。生活安定下來了，專門回來接兒子去，大嫂負責帶孩子做飯吃，大哥騎三輪車拉貨賺錢。

大哥對我說：“雲南很好玩的，不要在家了，你剛剛回來幾天還沒有發生吵鬧，再過幾天你試試，爸爸老脾氣改不了的。”

我想了又想，和馬老大們打工，不穩定，遇到高空作業我害怕。其他人不放心了，怕像劉得志一樣的騙人，慘了。我哥靠得住，雖然快要過年了，過年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我還是和大哥去雲南看看吧！

決定又要出去後，我把打工賺的錢給了母親，我沒有存錢的觀念，只要有錢回家來，我就要拿錢給母親。

第二天早上，大哥揹著兒子，帶著我離開了家。

路過花花家房子背後，我停下來多看了幾眼，真想看見她，可惜看不到，不知道她在家沒有？

又要再次出門打工了，再次離別家人和家鄉。

我的心，忍不住難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