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醒醒吧！”

“老牛……”

一聲嘆息，何時開始，被稱為老牛了！

“你都三十多了，奔四的人了，安安穩穩的過過日子，儘快成個家，看把你父母給急的，和你同齡的人小孩都會打醬油了，你這樣不行的，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晚點一起吃飯”

老牛默默的喝著茶，一聲不吭，耳朵一抖一抖，聽著這扎心的話，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深深的刺進老牛的心上，這不是一根，是一堆，想象一下，自己的心此時應該像個刺蝟，不同的是刺蝟的刺是用來保護自己的。

看著朋友，也是老同學，十幾年的兄弟，急匆匆的離開，老牛麵皮微微動了動，好像有話要說，但最終又咽了回去。

……

挺了挺腰，輕輕的吐了一口氣，仰靠在椅子上，老牛緩緩的閉上眼睛，陷入了回憶當中，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那天之驕子，眾人的中心，更別說畢業後的幾年，更是萬丈光芒，掩蓋了所有同學的光芒，成為他們崇拜羨慕的物件，不管以前的關係如何，只要自己一個電話，得到的總是肯定和對方的激動與興奮，也許他們覺得自己找他是他的榮耀，而此時的自己也是豪情萬丈，在眾人的奉承中，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準備幹出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業來，結果，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事業已經在下坡路了，卻還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不自知，直到一天，發現自己已經一無所有，還背了一身的債務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完了，但是老牛並不害怕，依然滿腔熱情，不就是一時的得失嗎，從頭再來就是了。

拿起已經涼了的茶水，咕咚一聲，這時辦公室走進一個女職員，長得不是很好看，但是氣質，五官，身材，穿著綜合在一起就變得得體大方而有誘惑力了，老牛盯著女職員目不轉睛的看著，突然覺得，如果能和眼前這位得體大方的女孩組建一個家庭一定會很幸福，

“先生？”清脆悅耳的聲音加上嘴角微微上揚的微笑，打斷了老牛的遐想，連忙說道“我在等你們老總，

“您是我們老闆的朋友吧？”

“是的”

老牛想多搭訕幾句，結果鬼使神差的說道“沒事的話，你就去忙吧”，說完就會後悔了，不為搭訕失敗後悔，而是為自己在這裡說這些幹啥，這是別人的公司，自己早已不是老闆了。

“好的，有事可以隨時叫我，我是吳總的助理，叫我小徐就可以”

“嗯”

老牛淡淡的儘量裝出一副自然的樣子，

……

繼續回想著，時間一晃，兩年過去了，這兩年，老牛依然不斷的嘗試，不斷的努力，有困難了還能找一下朋友，同學，即使幫不上大忙，但是小忙還是可以的，因為自己曾經都給他們幫過大忙，就是還人情他們也是應該的，可惜的是，這兩年，老牛幹啥啥不順，依然一無所有，甚至更不如從前了，而隨著年齡的不斷增長，老牛開始發現，現在找同學朋友幫忙，他們已經不怎麼願意搭理了，好面子的嘴上說說，次數多了也無法聯絡了，只能等對方聯絡自己，當初關係好的那些人也失蹤了，翻著存了幾百個電話的電話薄，竟然無一人可聯絡，今天來這裡找自己的好友，那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另外此人曾受過自己的大恩，不然他不會有今天，且自己也一直沒讓對方還這個情，所以老牛思前想後都覺得對方應該幫自己，但是沒想到是這樣，本來在事業的失利就已經給老牛帶來了沉重的打擊，一直都是憑著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在硬抗著，直到這一刻，老牛扛不動了，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這樣對我，身子緩緩的從椅子上滑了下來，渾身失去了一切力氣，在椅子上癱軟的趟了一會兒，感覺脖子很舒服時才重新坐起來，看了看時間四點多了。

……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窗外的光線漸漸的變暗，老牛心想這老同學說一起吃飯總不會是假的吧，反正自己現在也沒什麼錢，好久沒吃大餐了，順帶在飯桌上再說一下自己的計劃，就又等了起來，

突然，電話響了起來，是老同學，老牛瞬間有些激動，趕緊按下接聽，聽筒裡響起老同學的唏噓聲，然後就是乾脆利索的講話，大概意思就是老婆打電話過來讓回家吃飯，不能陪你了，接著還說了一句，“下次，有機會下次一起吃飯”然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老牛自接聽到結束通話就說了一聲“喂”，一直都是對方在說，本來禮貌上的話語要講一下的，比如“沒關係，以後還有大把的時間，家庭要緊，不用管我”等一類的客套話，結果全憋肚子裡了。

既然等不到，人家也好歹打過電話講明瞭原因，就權當是真的，老牛沒做他想，起身就走了，回到城中村租的小屋裡，燒了一壺水，拆開了回來在樓底下商店裡買的泡麵，便坐到了電腦前開啟電腦隨意的瀏覽著，等著水燒開泡麵。

翻著頁面，越翻越煩，索性不看了，看著僅有十幾平的小出租屋，再加上老牛不是一個愛打掃屋子的人，亂七八糟的堆著，有書，有吃完的泡麵袋，老牛更煩了，自己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罪，他媽的，真是受夠了，站起來一腳把椅子踢到，出了一口氣後，楞在哪楞了幾秒，又把椅子撿起來，坐上面發呆，

我怎麼會混成這樣呢，還有哪些傢伙真是不知該怎麼說，我又不找你們借錢，只是業務上的幫忙，成了你們也有好處啊，我又不會獨吞，以前你們一點力都沒出的時候，我都無償的幫你們，現在找你們幫個忙咋就這麼難呢。

老牛很委屈，他想不明白，也許想的明白，只是不願意去明白，因為他害怕，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又過兩年，這一年，35歲的老牛獨自走在城市的街道上，他已經兩年沒有回家了，同樣是因為害怕，害怕面對父母，害怕村裡的父老鄉親，還有親戚們，他們不會說你什麼，但是他們的眼神，他們的問候和關懷更像是無情的嘲笑，老牛知道父母肯定不會，關懷就是關懷，但是除了關懷，還有更可怕的事，就是催婚，因為老牛沒有和父母全部說實情，可老牛的年齡確實大了，同齡的同學，小時候的玩伴，親戚家的弟弟妹妹們都結婚了，甚至小孩都會打醬油了。

此時的老牛也同樣沒再聯絡以前的那些朋友和同學，無論在他心中認為是關係好的還是不好的，一個都沒聯絡，可笑的是，他不主動聯絡，竟然有人主動聯絡他，聯絡他不是為了幫他，而是為了替其他人打聽他的訊息，這個老牛一開始還不知道，還以為對方是好意呢，就和對方聊起了這幾年的經歷還有自己現在的生活，最後老牛是在一個以前不怎麼好的同學那裡和以前一個打過架的生意夥伴得到的訊息，同學肯定是給其他同學打聽，他們是一個圈，而生意上的朋友也就是給當時的那些生意夥伴打聽訊息了，知道這個事後，老牛一開始是憤怒，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可轉頭一想，算逑的了，有什麼呢，我現在就是這樣，但我不會一直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