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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漸漸懂事的時候,我發現我們家有個特殊的人物,為麼說他特殊呢,因為全家老小好像都可以好無底線的使喚他。譬如我吧,出門就得讓他馱著,他就跟一匹馬那般結實。家裡人都喊他五哥,他睡在廂房裡,冬天的夜來的早,五哥會事先把一隻木桶擱在堂屋裡。我上頭有五個姐姐,個頂個的妖孽,其實茅房離得不遠,她們就是不願去,第二天也不幫忙去倒,都是吩咐五哥去刷洗。

那麼五哥是不是俺家裡的人,答案肯定不是。聽我母親說,五哥是西街鐵匠家的兒子,他們家兄弟們眾多,那年頭普遍都窮,實在養活不起,他媽鐵紅花含著眼淚送給我們家當兒子。那時候已是新媳婦的我媽過門有段日了,肚子就是沒有動靜,還是我爸勸導我媽,說五哥就是引子,一旦開了好頭,往後你生起孩子還不得像下餃子。

還真讓我爸說對了,自從五哥來到我們家,我媽還真就接二連三生下六個孩子,五個女孩一個男孩,那個男孩就是我。

五哥來的時候已經四歲了,因為家裡沒吃沒喝,長的跟顆豆芽菜,那天來家裡吃第一頓飯的時候,好傢伙,狼吞虎嚥的差點沒被撐死,可見他當時有多餓。

同樣是孩子多,那我們家的狀況為何要好一些,我認為跟我姥爺家的富足分不開,因為我姥爺是個武師,就是教人練武術的,而他就我媽這一個閨女,隔三差五他老人家就會過來看看我媽,實在忙了,就安排他的大徒弟霍思亮來看一眼。

姥爺的這位大徒弟長的濃眉大眼,比我父親好看多了,感覺我媽和他很般配,這些話是姐姐們暗地裡議論的。那我媽為何會看上其貌不揚的我爸呢?可能是我父親在當時已經是小有名氣的堪輿家。這就好解釋了,玩這東西的一般都是嘴皮子厲害,說不定,我那貌美如花的媽媽就是被我父親的巧舌如簧給騙來的。

這些事吧,都是我瞎琢磨的,但是不管我父親嘴皮子怎麼利索,反正人家的實力擺在那兒,那就是能說會道很會賺錢。當時我所在的小縣城雖說不大,可他已經成了響噹噹的宋百萬。因為一天到晚不在家,忙著在外掙錢,而我媽在東街又開了一家糕餅店,當時的五哥已然挑起了大梁。

五哥把家裡的重擔全部擔在肩上,洗衣做飯,送五個姐姐們去上學,後來又有了我,晚上哭鬧,他就整宿不睡覺,抱著我出去看月亮,那個時候,五哥已經是個十八歲的大小夥,長的膀大腰圓孔武有力。他白天在糕點房裡忙,抽空還得回家做飯,而我母親成了甩手掌櫃,啥也不管,倒是姥爺的大徒弟霍思亮常來看她,倆人躲在糕點鋪裡言談甚歡。有時候嫌五哥礙事,就打發他回家做飯。

五哥做糕點的手藝比我母親強百倍,最讓我佩服的就是他的稱重水平,簡直逆天了,人家都用秤稱,他呢用手掂,墊一下就知道分量,百分百的精確。我是怎麼知道的呢,咱們過年吃餃子不是都愛往裡面放錢嘛,小孩子都愛吃有錢的餃子,吃不到呢就嚎啕大哭,搞得我媽很心煩。後來餃子出鍋的時候,我媽就不管了,把勺子交給五哥去打理,真特麼神了,每個孩子的碗裡的餃子居然都會有錢,而且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嘚,沒人再哭鬧了。

我媽和我爸都驚了,問他是怎麼做到的,五哥說放錢的餃子不是重嘛,他用勺子一試就知道。

五哥在我家生活的久了,我們從來沒把他當外人,幾乎親如一家人。大姐讀書不太好,早早下學跟著五哥學制作糕點的手藝,一來二去,倆人相互有了好感。我媽特支援這門親事,用她的話說,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女婿,間接把我數落了一頓,罵我是白眼狼,指望不得,將來養老送終只能靠老實巴交的小五哥。

外出遊蕩的父親回家了,這次肯定又掙了不少的錢,我看見倆口子關起門來說了老半天,誰料風雲突變,倆人打了起來,為毛呢?原來是我母親趁著父親高興,提了提我大姐和五哥的婚事。

我覺得這事很正常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而且其餘的四個姐姐都非常看好大姐和五哥的婚事,因為他倆太般配了,簡直是天生的一對 。

而的我父親竟然暴跳如雷,他堅決不同意,居然說出五哥若是和大姐結婚,除非他死了。

事情陷入僵局。你以為我母親會退縮,她一邊安慰著我那個哭哭啼啼的大姐,一邊放下狠話,找我姥爺來當家。別看我姥爺年近八十,依然是餘威猶在。為毛這麼說,聽說當年我母親剛過門的時候,倆人不知為何事拌了幾句嘴,氣的我父親推了母親一把,這下戳了馬蜂窩,我母親回家搬救兵去了,我姥爺挽著袖子來了,後面徒子徒孫一大溜,我父親捱了一頓揍,還得老老實實跪下給我姥爺磕了一個頭,並立下毒誓往後再不敢動我母親一個手指頭。

所以我母親回了孃家,父親就犯了愁。更奇特的是,五哥的親媽鐵紅花上門了,她聲淚俱下勸說自己的兒子不要和我大姐結婚,要不然她也去死。

你說這事哪兒跟哪兒,要知道我那美豔無敵的大姐配你家五哥那是綽綽有餘好嘛!

親生母親一通哭訴,五哥犯了難,他自己也納悶,為什麼人人看好的婚事,唯獨我父親和他親媽百般阻攔呢?

我姥爺氣宇軒昂來了,我父親倒也聽話,自個先跪下來。我姥爺就問了他一句話,為什麼橫豎阻攔兩個孩子的婚事?

我父親痛苦的垂下頭說,我同意了。

當天夜裡,父親獨自去了小樹林,他把自己掛在枝椏上,意欲了結此生,多虧五哥和大姐從糕點鋪子回家,發現我父親去往小樹林時孤獨的背影。

五哥救下了我的父親,大姐也急匆匆跑回家把我媽喊了過來。

夫妻倆個抱頭痛哭一番,父親抬起頭把五哥和大姐攆走了。

五哥和大姐走後,父親面對我母親重重磕了三個頭,他聲淚俱下說,老婆,我打心眼裡看好五哥這孩子,我也希望他能和咱閨女喜結連理,可我對不起你呀,五哥這孩子是我和鐵匠的老婆鐵紅花生的。

要知道父親說出這番話之後,就等著天上炸雷,五馬分屍吧,我母親能輕易饒了他嗎。令人大跌眼鏡的是,我母親聽完哈哈大笑起來,我爸心想壞事了,我媽八成是氣瘋了。

我媽居然嗆出了眼淚,她笑過之後,連連搖手說不礙事。

我爸頓時被氣哭了,親兄妹結婚,你說不礙事,那不是亂lun嗎。

再看我媽一把抓住我爸的手,她噗通跪下了,老頭子,我對不住你呀,咱倆的大閨女和你沒半毛錢的關係,她是我和大師兄霍思亮偷偷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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