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不起你就別生啊”

堂妹這句話剛說完，大伯一耳光煽在了她臉上。

正巧走到門口的我停下了腳步，不知是進是退。

1.

大伯十年沒回家，今年趕在年關的時候回來了。

但沒人希望他回家。

說這話是一點也不過分的。

大伯早些年經商賺了錢，在鎮上修了大房子，那時的村裡人都羨慕不已，他找村裡的人借錢，說是自己在做大生意，手頭緊缺，等賺了錢立馬就還。

村裡人出於對他的信任借給了他，以為他很快就能還上，卻等到他欠款潛逃的訊息。

是的，他逃跑了，留下妻子和兩個孩子。

村裡有人曾在上海遇到了他，回來說了一些不知真假的訊息。

“他在上海結婚了，還生了三兒子”

“他不是已經結婚了嗎，這不是犯了重婚罪嗎？”

“沒呢，他在這邊沒扯證，在那邊是扯了證的”

“那他不管他這邊的一對兒女了？”

“哎”

這十年裡，大伯母也曾去上海找過他，但都是空手而歸，無半點音訊。

村裡人也被他害慘了，因為那些錢都是從銀行裡貸出來的。

如今他回來，自然有人來要債，他卻總說要還，卻遲遲不還。

大伯母從未改嫁，可能是因為還想著他，也可能是害怕一雙兒女受到欺負。

2.

大伯走時，堂妹八歲，堂弟才十個月。

記得大伯剛走那時，堂妹可能是習慣了每天早上和父親一起吃飯，所以她每天早上都會站在家門口喊七八遍:“爸爸吃飯了。”但一直聽不到回覆。

我們看在眼裡，愛莫能助。

隨著年齡大了，她也就不會再喊了，只是默默地站在門口張望遠方。

她變得性情暴躁，和同班同學打架，不會搭理過路的熟人對她打的招呼，經常惹她媽媽生氣……

村裡人都說她變了，但人哪有不變的呢？

堂妹自小與我感情要好，我自然也知道她的真實想法，也知道她這樣做的原因。

被同學們罵“沒爹的雜種”罵多了，誰不會反抗呢？村裡人那些人都拿著有色眼睛看她，她又何必笑臉相迎呢？

大伯回來，堂妹是最高興的，雖然嘴上不說，但高興二字早已寫在臉上。堂弟從來沒見過父親，與大伯的感情也比較疏離。

3.

我回到家中，不一會兒堂妹便哭著來了，我知道她心情不好，沒說話，只是安靜的陪著她。

她哭得差不多了，對我說“姐，我爸這次又是回來要錢的，他上次在家裡拿的錢都拿去養他的三個兒子去了。”

我才知道原來大伯四年前回來過一次。

大伯害怕有人上門要債，就叫堂妹他們不要告訴別人他回來了。她們以為他是回來好好過日子的，但回來的第二天，他就問大伯母要錢，說是自己得了癌症，但在早期，還可以治療，大伯母聽了她的話，把家裡全部的錢拿給了他，但大伯還是說不夠。大伯母又到鄰居家借錢給他。結果第三天早晨，人便沒了蹤影。

四年後再次出現，不出意料的話也是為了錢。

我並不震驚，因為我知道大伯什麼事都能幹出來。

堂妹說“如果他不生我們就好了，那我們就不會看著媽媽半夜裡流淚，期盼著他回來看我們一眼。”

是啊，如果當初知道自己沒有能力養這兩個孩子，不生該多好啊。生了就應該儘自己的責任去撫養他們，而不是放任不管。

當我們沒有能力去撫養孩子的時候，還是不要讓這些孩子來到世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