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兒進門後徑直走向左手邊靠牆的第一個座位坐下。護士熟練的核對資訊、消毒扎針、除錯點滴滴速,叮囑一番後,又去給另外的病患換藥。女孩兒將頭斜靠在牆上,微閉雙目,儘管戴著口罩也掩飾不住憔悴的面容。時間滴答滴答流逝……【一線城市打拼的年輕人真的不容易!】
(二)護士說第二個屋的床空著,我順著找過去。未進門先聞聲,叭叭的聊的還挺歡。走到門口一看,好傢伙,正對門的床上盤腿臥腳的坐著一個四五十歲的婦女,小腰板挺得筆直,一臉的大義凜然,那嘴炒豆似的叭叭的,正對著斜對面椅子上的年齡更大一些的老婦人“指點江山”呢。那老婦人看似“醍醐灌頂”,不停的“哦”“嗯”“對”,滿眼的崇拜。我跟對方說明後,對方起身出屋。這才讓我注意到兩人之間還有個年齡更大的老頭坐在一把老舊的木椅上輸著液呢,老頭無精打采的低垂著頭,半天一聲不出,杆子上還掛著好幾袋沒輸的藥液。中途我出去叫護士換藥,看見坐在床上演說的女人坐在輪椅上繼續她的演說,那個忠實的虔誠的聽眾則站在她的對面繼續洗耳恭聽……【怎麼就不給老頭租個床位,讓老頭躺著輸液呢?你倆是來聊天的還是來陪護的?】
(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拖沓著疲倦的腳步朝著屋裡挨著暖氣的椅子走過去、坐下、脫帽,等著護士來吊瓶。護士給他紮好針後得知他是一個人來的,便叮囑他有事按右邊牆上的紅色按鈕。輸第一袋藥水時,可能是心理作用,也可能是難受的狀態得到了緩解,不大工夫鼾聲響起,似乎睡的很香。持續一陣那聲音便戛然而止,再看那人,睡眼還沒完全睜開,頭便已抬起來,使勁的看向藥水袋,又看了看,還有一點,他不敢再睡了。待護士換上第二袋藥水後,他又迷糊起來,這一次,他沒有打呼嚕,只是把頭埋進胸前,人也更顯得佝僂了。過了一會,他按鈴叫護士來,說頭暈。護士調慢了滴速。這男人慢騰騰的掏出手機鼓搗鼓搗,然後又慢騰騰的放進兜裡。過了一會他又按鈴,他告訴護士仍不見好轉,而且還噁心、犯冷。值班醫生過來詢問,原來這人一天沒吃東西,好心的醫生走出病房,再回來時手裡拿著德芙白巧克力,徵求著替病人摘下口罩,撕開包裝,把巧克力放進病人嘴裡,同時叫護士推來一張床。醫生和護士一起幫著把病人挪上床。此時,從門外走進兩個人,一箇中年婦女,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女孩。婦女生硬的問著,女孩局外人一樣的看著醫護人員把推床出房間,在醫護人員的要求下,婦女笨手笨腳去拿輸液袋,還好同屋一位陪護老伴兒的老人麻利的給拿著掛液袋的支架杆遞給婦女,告訴她這樣拿,那婦女木訥的跟著走出去……【真的是一家人嗎?】
(四)一前一後走進老兩口,腳步的節奏相同,說話的語氣也雷同,和諧!老頭照顧老太太坐在屋子最裡面,那兒挨著暖氣,離門遠點。一切安頓好了才去叫護士。待老太太輸上液後,老頭就在老太太旁邊坐下,就那麼慈祥,就那麼安靜的陪著他的老伴兒。一會兒看看老太太扎著針的手,一會兒又看看老太太的白髮。開啟水瓶,給老太太摘下口罩,待老太太喝好,再恢復原樣,就是這麼默契,這麼體貼……【老伴兒!!!】
(五)“哎呦!你們怎麼這麼會長,看著真年輕……”今遇到一位特別會說話的阿姨,不過呢,人家也確實很真誠的給我們講述了她自己的養胃經歷:“這胃呀就得養!我為了養好胃,主食就吃饅頭,喝小米粥,多少年都不吃米飯,烙餅、麵條也很少吃,花生那絕對不能吃,雞蛋不能煮著吃,那樣蛋清不易消化,要蒸雞蛋羹吃。到現在,我也很注意,所以這胃才不犯病。”真是個極其自律的人呀!電話響起,我們的談話告一段落,聽得出是阿姨的女兒在和媽媽交談,家長裡短,什麼下班是否直接回家啦;過節給自己孃家買東西啦;婆媳關係啦。阿姨一個勁兒的勸說閨女……【人生哪能多如意,萬事只求半稱心!】
(六)挨著門的第一個座位上坐著一個滿頭銀髮的老人,駝色的小帽,酒紅色對襟上衣,黑藍色褲子,一雙厚底的老人鞋,枯瘦的左手背上扎著針,輸液管子連著立杆上的藥袋。談話中得知這位老人自己來醫院輸液的,雖然八十多了,腿腳利落,家就在附近住,不想給孩子添麻煩。過了一會兒,門口出現一箇中年女人,手裡拎著兩個包,看見老太太忙走近前,邊說著邊從大一點的包裡拿出毛毯給給老太太蓋在身上,還把腿部給裹嚴實點,然後又從小一點的包裡拿出保溫杯,告訴老人水溫剛好喝。老太太嘴裡說著“我自己就行”“又讓你跑一趟”“委屈我們孩子了,你往這跑,我們孩子吃不上合適飯”分明看出老太太臉上那細碎的皺紋裡藏著的幸福……【母慈子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