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少

01

他是宋嵩，宋嵩是年少的歡喜。

我是老師家長眼中的乖孩子，他的到來，我才發現，說是乖，只不過是習慣帶著所被賦予的面具來生活罷了，我平淡如死水的高中生活開始泛起層層漣漪。

“所有的初戀都發生在夏天”十七歲的夏天，我遇到他，此後，我的心裡不只有高考。

關於我們的開始，沒什麼大場面，僅是一次很普通的禮貌交流。回想起來，卻還能使我的心頭微微一顫。

日落時分，窗外的天像打翻了一匣子瑪瑙，我一邊拿著新課本走向他，一邊對剛才的數學題百思不得其解。他向窗外望去，與高三埋頭刷題的我們格格不入。

他，眉目之間透露著痞痞的感覺，鼻樑高挺，有著那個年齡的少年氣，那是我第一次認真的看著他的樣子。那一刻，我知道了小鹿亂撞的滋味，我的兩頰泛了紅，一愣，趕忙離開了他的位置。後來想想，也許那才是青春的味道吧。

02

畢業後見過那麼多次的日落，才發現還是在教室向窗外看時最美。那時，夕陽瀰漫在教室裡，從我的視角看過去，夕陽很美，少年的模樣也很美好。

我成績靠前，他成績平平。由於老師提倡的的促使帶動方法，班級裡開始組織學習小組，我濫用私權，偷偷的把我們安排在一組。

總之，因為是他，我所以有無限的耐心。

每天清晨，我會在上學時四處張望，為了能和他假裝偶遇一起走著，放學我也會磨磨蹭蹭的，為了能遠遠的跟著他，我會不厭其煩的幫他接水，也會在輪值日，或是收作業時，故意在他那一排逗留一會，和他說笑幾句……

我想離他更近一點。他的一舉一動總能引起我的注意，他可是我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來的男孩子啊。

學生時代的喜歡，簡單純粹。我喜歡他的自由和無拘無束，喜歡他笑起來的痞，喜歡他肆無忌憚的招呼我講題。我在這高中的最後時光，偷偷的享受著青春暗戀的味道。

那時候最好的我們，有簡單勇敢的天真。我有時也會問自己，你為什麼喜歡他，我想了好久，也不知所以然。

日子過得很快，眼看著高考日曆被一頁頁撕去，我卻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不止是因為高考，還有他。他最近和她走的好近誒，他怎麼不過來問我題了呢，他……是啊，一眼就喜歡的人怎麼甘心做朋友。

02

一模成績出來後，結果有些不盡人意，老師安慰我要放輕鬆，保持正常心態，而我卻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自習課上，一個紙團從另一邊投過來，打斷了我的思路，我抬頭想看看誰那麼無趣，卻又一次與他的目光撞了個滿懷，他滑稽地比劃著，示意我開啟紙團看看，我心中的怒火消失的一乾二淨，滿心歡喜的開啟紙團。

“一模考的不大行啊，是不是我不問你題，你的水平就下降了？看來，你還是離不開我啊”我瞪了他一眼，臉上卻有藏不住的喜悅。

緊接著，又一紙團從原方向扔了過來，我急忙開啟看看，“課本第xx頁第xx題的步驟給我寫下來！詳細點！！”又是命令的語氣，又是熟悉的感覺。

我開啟課本找到了題目，想了一會，便在紙條上寫下解題過程，只不過這次，我在解題的末尾，偷偷加了一句“你和那個女生什麼關係啊，你倆走的好近誒”我以最快的速度把紙團扔了回去，生怕自己會反悔寫下那句話。

我心不在焉的繼續做著題，眼神卻時常向他那裡瞄去，他嘴角往上一抿，我突然有些心慌。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他的紙條，“你這腦袋瓜天天想的啥，我高中又不談戀愛的，好好學你的習”看完後，我有些心冷，也有些僥倖。

但是，那一天真的來了，他談戀愛了，和之前的那個女生。

談戀愛在學校可是大忌，在班裡鬧得沸沸揚揚，我知道後，不爭氣的眼淚打溼了桌上的書本，我把頭埋在胳膊裡，不敢鬧出一點動靜，生怕讓別人知道。雖然知道他從來沒有屬於過我，但我們終究是分道揚鑣了，錯過了。

他默默的看著我，想要說什麼卻沒有開口。

自習課上，又是一個紙團，熟悉的方向，我猶豫再三，緩緩的開啟，“對不起”三個字像一把把利劍，精準無誤的刺進我的胸膛，抑制不住的淚水，順著臉頰浸溼了紙團。

“你不是說你高中不談戀愛的，為什麼你們要在一起，為什麼騙我”我把我的憤怒與不甘寫了進去，連同那一份將死的喜歡，扔向了他。

然而，卻沒有等到回答，後來我才明白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放學鈴聲響起，他急匆匆的跑出教室，我在樓梯拐角處，看到了他的背影，他在向那個女生所在的班裡張望。他笑著迎著她出來，那是我從來沒見過的笑容，不得不說，我羨慕嫉妒那個女孩。忽然想起來，那天下午，他就是這樣笑著闖入了我的那顆被高考麻痺很久的心。

自此以後，我強迫自己不去想他，也儘量減少我們的交流，他也很識趣，沒有過多的接觸。曾經關於他的種種習慣，我現在卻要一一改掉，那段日子，陽光是灰色的。

03

高考的日子逼近，我偷偷的把他藏在心底。我知道，現在的我，比任何時候都接近夢想，無關風花雪月，成績告訴我，他說錯了，我完全可以離開他。

“本場考試結束，請考生放下筆……”高考伴隨著熟悉的聲音結束了，我的高中生活也畫上了句號。

我們曾笑著說畢業遙遙無期，可轉眼就各奔東西，現實就在我眼前。

一個安靜的午後，我獨自一人回學校收拾東西，我看著這空蕩蕩的教室，看著他那靠窗的座位，看著那個樓梯拐角處……三年的青春，那個埋在心底的男孩，那場有始無終的暗戀，也許，時間會磨平一切吧。

“嘿！考的怎麼樣”他從我身後突然冒出來，嚇得我一個激靈，他依舊是那副嬉皮笑臉的嘴臉。

“我……還可以，你呢，你怎麼在這，你那小女朋友呢？”我說出這句話時，語氣平靜的令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都吃了一個學期的醋啦還沒吃夠啊，我知道你來學校就過來看看你唄，你可是我的恩人呢。”

“滾啊，不要臉。有恩報恩，成績出來後請我吃飯啊”

“沒問題啊”

“許子汐，你還喜歡我嗎？”

“我不知道，拜拜，後會有期。”

“拜拜，我們還會再見的”他擠出來一個神秘的微笑，可我卻看到了他溼潤的眼眶。

我走了，這次，他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後，我們沒有再言語。

後來，我知道了他們高考完就分開了，知道了出成績後他選擇了復讀，我多想再與他同窗一年，再三猶豫下，選擇了走大學。

出發前，我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個快遞，我很迷惑的拆開了它，那是一個禮物盒，裡面一些零零碎碎的紙條，那紙條雖然有些小殘缺，但儲存的還算完整。

我拿起一張紙條看了起來，關於他的記憶在我腦海中瞬時湧來。那是一道道題目，一句句戲謔的話語，那是屬於我們短暫的高三回憶，沒想到，他一直都保留積攢著，紙條下還覆蓋著一封信。

“十七歲的許子汐，你好。我是十八歲的宋嵩。我去復讀了，如果可以的話，明年的自習課我還想和你傳紙條，那時候你不會再吃醋的問我和哪個女生走的近了吧，哦對了，我還欠你一次家長和親朋好友都在的宴席。對不起，再等等我，告辭。”

少年的模樣在我腦海中有了清晰的輪廓，他，對我笑了。我問自己，他是暗戀還是初戀呢？

我開啟抽屜，把紙條規規整整的放進去，拿出了另一摞儲存的小紙條，放在他寄來的盒子裡，按照原來的地址，寄了回去。

我在信中寫到“你永遠乾淨穿著校服站在我十七歲的回憶裡發光，我們更高處見，等你，年少的歡喜”

為什麼喜歡他？因為那個少年是他，所以我喜歡。

當我寫完這些文字，深深的撥出一口氣，夕陽的餘暉灑在我的螢幕上。他現在肯定在忙著刷題吧，快了，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