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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阿碧家做客

昨天下午,我接到阿碧的電話“我已經回老家了,要呆兩三天,想去看你。”我略微思考一會,肯定回答“還是我去你家吧,我也想你了。”放下電話,我心裡既激動,又猶豫,畢竟現在工期緊張呀,我能請半天的假嗎?

今天下午,我專門給經理打電話請假,經理也認識阿碧,就爽快批准了,看來領導也通情達理。阿碧家距工地約50公里,大約4點50分,阿雄就開車載我出發了。阿雄是阿碧的堂哥,老家在一起,故他對路線相當熟悉。

車子上了高速公路,望著窗外碧綠的田野,我的思緒回到了七年前。那時,我在張家港一個專案工作,阿碧是專案部專職司機,才二十六七歲,同齡的年輕人有六七個之多。我比他們年長20歲左右,和他們差一代人呀,但他們信任我,有什麼心裡話喜歡找我談談。我這個人呢,偏偏是個熱心腸,雖然自己懂得不多,但真誠待人,每問必答,時間一久就維持著良好的關係。

阿碧個子不高,但體力特別好,經常在晚上與我打乒乓球。兩個人打著笑著,一打就是一兩個小時,打得渾身大汗淋漓,頭冒熱汗,大呼痛快!我那時晚上經常加班,他有時開車送人到市區,我就等幾個小時,等他回來後再揮拍切磋。阿碧家在湛江的一個鄉村,離工地特別遠,他作為臨時工對單位不大瞭解,對自己下一步發展也拿不準,心裡有一些困惑與憂慮。他不敢對別人講心裡話,只向我一人訴說。每當他談這些時,我都認真傾聽,鼓勵他把心裡話講出來,不要憋在心裡。說實話,阿碧這些小夥子找談心時,我努力表現也自己成熟開朗的一面,設法給予他們一些正能量。我並不知道自己的話語對他們是否有幫助,我只能儘量開導他們,讓他們心情好起來,快樂工作。其實,我一人獨處時也同樣充滿了困惑與不解,只是我無人可說呀,我很難遇到一個關心並理解自己的人。社會充滿了欺騙與傷害,人性之惡在不斷放大,笑貧不笑娼,不擇手段者比比皆是。如此國度裡,老實人和善良人肯定吃虧受傷。那麼,我勸他們做真誠的人,勸他們為與人為善是否會誤導他們?我心裡沒有底。

一年後,阿碧結婚了,我真誠祝賀他們夫妻倆。不久,他們懷上了孩子,請我給孩子取名字。我當時缺乏靈感,想不出好的名字,就對阿碧說“如果是男孩,就叫重灌吧;如果是女孩,就叫港新吧。”其中,“港新”是業主公司的名字,“重灌”是專案 的名字。後來,阿碧得有一個女兒,我也不知道他們給孩子取的什麼名字,也不好意思問,畢竟我取的名字不夠好聽。

今年5月份,我遇到單位副總經理吳總,他記得我給阿碧的孩子取名字的故事。我佩服吳總的記憶力好,同時也有些內疚,後悔自己當初沒有用心來為他的孩子取個高雅的名字。

阿碧很重情義,他去武漢出差時,還專門到家裡看望我們,令我感動。相處三年後,本專案結束了,大家就各奔東西了。臨走時,我專門找阿碧聊天。我深情地說“以後我到湛江出差,一定到你家裡看你!”阿碧緊緊握著我的手,捨不得鬆手。

分別以後,阿碧又在張家港工作一年後回到老家了,我也到其它工地忙碌了。期間,他經常主動給我打電話問候。我呢,也保持和他聯絡。2016年底,我到湛江專案工作,離他的家較近。我感嘆命運之手真神奇,一下子把我給拔幾千公里之遠,便告誡自己要兌現諾言,要去阿碧家認個門。不料,這幾年他和妻子到外地打工了,不在老家住。

正當我嘆息無緣見阿碧時,奇蹟又出現了!2017年春節,我把妻女帶到工地值班過年。阿碧一家四口於年二十八回到老家,次日就開車來工地看我來了。

幾年不見,他已經是兩個女兒的父親了,但變化不大。我呢,這幾年明顯蒼老了,兩鬢白髮。他的妻子阿印和我妻子一見如故,如同姐妹一樣,兩家的三個孩子在一起玩得興高采烈,我和他兩人坐在一起暢談。兩家女主人共同下廚做豐盛晚飯,大人和孩子圍在一起吃年飯,其樂融融,開開心心。這是我過得最有紀念意義的年,雖然我們一家三口離家千里過年,但有人登門看望,讓我們感覺到春天的暖意,讓我們感覺到並不孤單。晚外,阿碧開車帶著家人離去,他們也要忙過年的各種事呀。我感到溫馨,又有些過意不去。

阿雄開車較快,很快要到他們的村子了,我的思緒也暫時中斷了,回到了現實之中。之前,他們總說農村條件差,我看一點也不差,寬闊道路直通村子裡邊。很快,我們到阿碧家門口下車,阿碧正站在門口迎接我們呢。

我們隨著阿碧進了家門,先到廚房裡給他的父母打個招呼,然後坐在客廳裡說話。他家是平房,建築形狀像一個特殊的四和院,但又不是院子。它由兩排平行的平房組成,它們之間是一個長條形狀的廳,廳正方是天井但以棚子遮蓋著上方的孔洞,可以避雨。廳和兩排房子兩端連線起來,形成一個封閉的院子。

他的父母忙碌一下午,做出滿滿一桌佳餚,有當地風味的白斬雞、烤豬肉、狗肉,淡水魚,還有兩大盆海味湯。阿碧父子倆、阿雄、我四人圍在一起開席了,他母親轉身去外邊牽牛去了。據阿碧說,家裡還有三頭牛。我連聲說好,牛幹活時最賣力了。我們一人一聽啤酒,邊吃邊喝。阿碧的父親看樣是很純樸的農民,他的話語不多,但顯得真誠待客。他說“經理,聽我兒子說,你們在一起幾年,你很照顧他。”

“也說不上照顧吧,出門在外不容易,我們在一起三年,相互照顧。”我回應他。

他們不時地勸我吃菜,問我適應不適應,我如實地說,這些菜不錯,我都喜歡吃。他們熱情但又適度,場面上很隨意,就好像自己家人吃飯一樣。這頓飯吃得自由,一點也不拘束,也不刻意勸酒,所以我感覺沒有壓力。他們之間用當地方言對話,與我說話專門講普通話。他們家鄉的雷州話,我一句也聽不懂,好在他們的普通話講得還可以。

飯後,我們坐在一起拉家常,聊得很好。阿碧的父親一直叫我“經理”,我聽起來有些彆扭但也沒有糾正,不就是一個稱呼嗎?對人還是要實在一些,隨和一些。老人家六十多歲,一直未停幹農活,身體很壯實,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十歲。阿碧說“現在村子裡像我老爸這樣幹農活的人不多了,農田大多空閒著,沒有人種地了。四十歲以下的都出去打工了,不管你種什麼,是菠蘿、芋頭、香蕉,還是莊稼,都虧本,你連保本都做不到,因為賣不出價錢來。”

他父親也說了很多,與我談得很投機,我記得其話語的大意“現在地方上最有權的是書記,但書記不是靠能力上去的,大多是靠拿錢買來的,他上去以後肯定撈錢吧。再一個,換一個書記後,前任答應的事就沒人管了,上一任市委書記答應給村子拔款,一大幫人在落實,他犯錯誤抓起來以後,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再一個,以前我們鎮上很亂,社會治安不好,你晚上騎電瓶車或者摩托,被會有人手持大刀把你砍傷後再搶走摩托,公安局也管不過來。這幾年中央管理得有水平,社會治安好多了,沒有人敢公開搶劫了,還是進步了。”

他們一番話,讓我瞭解到農村真實情況,增長了見識,受益非淺。多年來,我養成一種習慣,喜歡聽社會各階層的人講話,從省長到普通的農民,我都會認真聆聽的,以求多瞭解社會現狀和民間疾苦,多一份自己的獨立思考與真誠看法。說白了,成為一個實在的人。

我們談了大約一個半小時,到晚上九點半。他們一家人留我過夜,但明天工地上還有事,我堅持要返回工地,他們才依依不捨地送我出門。阿碧對我說“我明天去工地看你們。”

惜別阿碧一家,我乘夜色上阿雄的車離去。村子裡小路邊的路燈很亮,像親友的眼睛一樣友善。我對阿雄說“你們村一點也不落後,通水通電,生活悠閒,你有錢了最好在老家蓋一套別墅啊。”阿雄點頭稱讚。

(於2018.8.8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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