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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一個深秋的凌晨。當時我媽路過堂屋,準備做早飯,就把我生在地上了。我奶奶過來把我抱起來一看是個女孩,又原封不動地放回地上。此後她就回床上睡覺了。我爸進進出出問她怎麼辦,她說冷一下,冷皮實些好帶。這一下就冷了將近一個小時。新生兒和產婦就坐在血水裡,近一個小時!我就問你,見過沒有。然後我爸就拿一根板凳給我媽坐著,冷得我媽全身發抖。後來我爺爺看不下去就叫我爸拿一件舊棉襖把我抱起來。我爸把我抱給我媽,我媽心裡就是咯噔一下——這能活嗎?那時候,我已經全身冰冷,嘴唇發紫,小臉煞白了。天亮的時候接生的醫生才來,收拾好離開,走了半里地又回來,叮囑我媽要把我貼身帶著,要用大人的體溫把我暖過來,要不就帶不活。初為人母的媽媽,當時什麼心情可想而知。當我十來歲的時候,我奶奶告訴我:我媽是個狠心的女人,我上面有一個姐姐,六七月被引產了。當時傻乎乎的去問我媽怎麼回事。現在想來,還有比我奶奶更狠心的女人嗎?

大概從我出生那天起,我奶奶就動了要弄死我的念頭吧,但是她又沒有親自動手的膽量,只有做各種小動作。比如我一歲多的時候,夏天中暑,我們老家叫打急剎。我媽去為了交換勞動力去幫人家打穀子去了(等我家收的時候人家再來幫我家)。我爺爺奶奶看我打急剎,爺爺抽著卷葉煙,慢慢悠悠地到田裡喊我媽。我媽跑回去,抱著我就往衛生站跑,爺爺奶奶沒有人跟去。等我媽從醫院回來收拾東西去隔壁鎮的醫院住院,我爺爺躺在涼椅上睡著,奶奶在他腳下地上鋪涼蓆睡著。

二公二婆(爺爺的弟弟弟媳)家修房子,我媽帶我到街上衛生站打針,遇到醫生下鄉,等了一會。等我打完針回家,我爺爺奶奶都罵我媽,以給孩子打針為藉口,偷懶不給二婆家幫忙。我媽解釋幾句,還非得要我爸打我媽。像這樣的事多了去了。所以我一歲半就幾乎都在外婆家。就算什麼情況都沒有,一回自己家就生病,一到外婆家就不藥而癒。在我高中時,我奶奶說小時候經常揹我去掐油菜花。我問她:在哪個吃飯都要勒緊褲腰帶把糧食省下來的年代,誰家的油菜花讓她掐?菜花也不行,別說油菜花!她顯然沒想到我會這樣問,一下子不知怎麼回答。

奶奶的狠,還表現在間接害死她的婆婆(我的女祖祖)。她和女祖祖因小事發生矛盾,爭吵了兩句,她氣不過,半夜去生產隊檢舉說我女祖祖偷集體的蠶豆。我問過很多老人,包括當保管員的外公外婆,老公的爺爺奶奶,那個年代,不偷點根本活不下來。就因為她的揭發,女祖祖被拉去摸鍋灰(鍋屁股上那灰),掛牌子,遊街,批鬥。一套下來,女祖祖就病了。她瞅了個其他人不在的時間去告訴女祖祖是她揭發的。女祖祖悲憤交加,氣惱不已,心中鬱悶,病情突然加重沒幾天就過世了。看看,這狠不狠?

我其實分析了一下,她對我不好,討厭我,可能因為我是女孩,另一部分原因是看不上我媽。她看不上我媽沒讀什麼書,沒有文化。

奶奶的孃家其實是地主,只是在她還小的時候就沒落了。她的父親給她讀了書,請的私塾先生。在她八九歲的時候父母相繼去世,她被堂叔們送給別人扶養。所以她是識字的,家庭成份不太高。她孃家被幾個堂叔霍霍了,舅公只能遠走他鄉。後來吃大鍋飯,掙公分的時候,她就因為識字,去教幼兒班了。後來分產到戶,沒兩年我爸媽結婚,她就讓我爸媽幹活。總的來說,我奶奶生活在農村,卻並沒有幹多少農活。所以我覺得她是好吃懶做型的。

我說她好吃,你別不服,她好吃到什麼程度?下一篇我將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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