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雲怒火難消,側身拍著孩子哄她入睡,身體雖疲憊,但腦袋卻異常清醒毫無睡意。不知何時,枕上已被眼淚浸溼了一大片。翠去抬手擦了擦臉,越擦淚水越發地洶湧,索性就隨它吧,可曾想這無聲的哭泣最是傷人。
老四隨後就進了家門,躊躇良久,胸中憋著一口氣不願服軟,見翠雲背對著門口躺著,自己轉身回到堂屋裡,在條凳上坐了一晚。
翠雲不知到了何時才迷迷糊糊地睡著,第二日醒來,面龐和眼眶都腫脹發痛。身旁的小小額頭已經不再滾燙,小嘴兒粉嘟嘟的,翠雲心中的石頭才算是落了地。
起身見老四坐在堂屋,一下所有的情緒都湧向翠雲的心裡。壓下滿腔火氣,翠雲面色不善,聲音沙啞冷硬地問道:工資了,今天要結藥費。
老四茫然問道:什麼藥費?
沉默良久見翠雲不回話,老四還是開啟上衣口袋,把工資遞給翠雲。
翠雲伸手接過一數,15塊錢,比往月少了一半多。立刻沉聲道:工資少了一半,還有了。
老四這才思緒回籠,昨天王三他們幾人吆喝著打牌,自己再三推脫不開,兄弟們都調笑他怕老婆。不好再掃興,只能陪著打,上桌手氣一直不順,接連輸錢。
錢了?翠雲有些急切地追問道 。
輸……輸……輸了,昨天輸了。老四覺得輸贏是常事兒,但見翠雲如此心中有些發毛。
此話一出,翠雲強壓下的怒火直衝腦門,盛怒之下聲音都變了調。
輸了,輸了,月月都靠著這點工資,你輸了。孩子病了你不管,豬崽兒病了你不管,結了藥費,這個月吃什麼,啊你說吃什麼。
老四被翠雲尖利的吼罵聲震得頭腦發矇。心中也是怒氣騰昇,語調瞬時高了幾倍。
輸了就輸了,打牌那個沒有輸贏,你吼什麼吼,不就輸了幾個錢麼。
翠雲氣急上前想一把扯住老四的衣襟,老四本能地伸手擋住,本就疲憊不堪的身體重心不穩,一個踉蹌撞在門板上。翠雲頭昏眼花,腹間傳來一陣劇痛感。
老四見自己無意傷到了翠雲,剛想伸手去扶,忽聽小小的哭聲響起。兩人轉頭看孩子手扶著籬牆,站得晃晃悠悠,鼻涕泡泡,眼淚橫流,稀疏的小黃毛炸得亂蓬蓬地。
翠雲心頭一軟,扶著肚子,搶先一步抱起小小進了裡屋。老四站在堂屋裡手足無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小小停了哭聲,翠雲剛想站起來,突然一股熱流湧出,腹間的疼痛加劇。翠雲扶著床頭站起來,腿腳已虛浮無力,邁不開步子,稍稍用力,一股熱流順著褲管向下,翠雲低頭一看,腳下全是血。
從未見過如此多的鮮血,深深的恐懼感湧上心頭。翠雲再也站不住,跌坐在床頭,此時大量的血液湧出,粉白的床單瞬間變成了深紅色。
翠雲驚恐地喊出聲老四的名字,老四聞聲闖入,見翠雲半靠在床頭,床單早已被鮮血染紅,滿眼驚恐,臉色已煞白,沒了人色。
……. ……
幸運的是翠雲最終撿回了一條命,醫生說再多5分鐘,血液就流完了,人也完了。不幸的是因一場鬧劇引發的後果,翠雲要用一生來救贖心理和身體所受的傷害。老四為了彌補這個錯,也用一輩子的唯唯渃渃來安撫翠雲所承受的一切傷痛。
這樣的人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其實在我看來這就是70年代女人的婚姻縮影,只是翠雲經歷得更痛而已。寫到此處,我的內心即是迷茫又是難受,我不知是否還要繼續寫下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