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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婆,這是我對她的稱呼,按照村裡輩分排列就應該這樣叫。雖然她是長輩,但我還是要說她的確很愚昧,不信您往下看一切都會明白了——

大概在18年前,善良的母親在公路旁撿了一女嬰,幾個月大。誰知道是哪個沒良心的乾的,也許是未婚先孕得來的,也許是男尊女卑的思想在作祟,還有可能養不起(不過這種機率太小了)。

母親先是在家養了半個月,但終歸不是長久之計。最後我們共同想出了一個善良的辦法,將孩子送給了對門的六婆家。六婆有兩兒兩女,其他的一兒兩女家庭還算過得去,惟獨有一個兒子已經40多歲了卻還未成家,村裡有人說他是永遠熟不了的西瓜,還有說他腦子缺根弦。在我看來,他和正常人差不多,就是不會算帳不會寫字(包括自己的名字)。不過人還算本分塌實,所以把孩子送給他應該是好事情:

他一個沒有老婆的人,一定會很珍愛這個孩子。而且和我家對門,經常可以照顧。 時間過的真快,一晃小女孩三歲了,胖胖的,臉蛋紅撲撲的。她有一個再也普通不過的名字“娟娟”,並且把母親叫乾媽,小嘴甜的,特可愛。她經常往我家跑,有時正好碰上我從縣裡上高中回來,就不停叫我“哥哥哥哥……”叫得我還應聲不過來。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夏天,小娟娟太熱了,六婆就給她脫光了衣服。小傢伙拿著半個西瓜站在馬路上吃,肚子和西瓜差不多圓,逗得村裡人都貓起了腰笑個不停,我當時就想給她拍下來,等到她嫁人的時候再拿出來,非羞得她抬不起頭……啊哈哈,六婆很少給孩子洗澡,母親會擱三差五的給孩子洗一下。不過這孩子老是說頭癢,母親經常給她用梳子撓癢癢,她總是很高興。

一天中午,地面冒著熱氣,知了一聲接一聲地叫喚著,和往常一樣的平靜。 突然,六婆哭著跑到我們家,“她乾媽,你快去看看,娟娟……娟娟……”母親沒有聽明白什麼,但一定事情不妙,就跟著六婆到了她家。 當時小娟娟就躺在涼蓆的中央,原本大大的眼睛卻眯成了一條縫,“頭疼,疼得很……”

母親連忙問在一旁哭泣的六婆怎麼回事,結果嚇了母親一大跳。六婆哽咽著講道:“娟娟說頭疼,我估計是蝨子給癢的,洗也不起作用,就把家裡滅老鼠的‘敵敵畏’給娃頭上抹了一些,昨天還好好的……”母親聽到這裡,趕緊抱起孩子準備上醫院,這時孩子已經嚥氣了,甚至身體都有一些僵硬了。母親猛得一聲哭了出來,六婆幾乎暈了過去。

幾個月後,70歲的六婆也離世了。 如果沒有那件事,小娟娟今年應該21歲了,她肯定還會大聲地叫我“哥哥哥……”,哎,多好的小孩! 落後和愚昧永遠是分不開的,面對一個幼小生命的逝去,我深深的感到愚昧和無知是多麼可怕。它輕則毒害人的思想,重則葬送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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