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捲曲在沙發的角落裡，丈夫五天又沒回家了，這個念頭在她頭腦中一閃而過，瞬間又消失了，她早已習慣這種生活了。

她叫煙微，丈夫叫延海。煙微在談婚論嫁的青澀年華，相親的小夥子每天一打一打的，她在村裡是人見人愛的一朵花。她只相中了延海，同班同學，喜歡他的善良和老實。

結婚後，小兩口你恩我愛，生了個男孩，度過了一段快樂時光。但好景不長，天有不測，煙微在小孩半歲的時候，確診為婦科肌瘤，被切除了子宮。那年她剛過了30歲生日，正是花樣年華，病床上她哭成淚人兒，延海跑上跑下，百般相勸，終算渡過了這段難關，走出了陰霾。

一天，煙微在去院裡廁所的路上，摔倒了，碰得頭青鼻腫。後來越來越覺得腿上無力，需要人扶著才能去了廁所。

延海一直在外面開大車跑運輸，家裡還有兩位老人，都70歲了，一家五口擔子全落在他一個人身上，為了生計也不能總呆在家裡照顧老婆。

煙微被診斷為一種罕見的病，渾身無力，不能自理，肌肉慢慢地痿縮。跑遍許多醫院，都不見功效。那時，孩子才五歲，她才剛35歲，正是一個女人幸福的年齡。

起初，婆婆還能勉強扶持媳婦上個廁所，但時間不長，剛走到半路上，連婆婆帶媳婦就都跌倒了。只好公公背上媳婦去了，再後來，連院裡也去不了，大小便也只好在家裡。最累人的是，連吃喝拉撒，她都不能自理，婆婆又抱不動媳婦，只能是公公來替她做這些事情。

延海外出跑長途車，五天才難得回家一趟。回家後，累得倒頭就睡，天一亮就匆匆忙忙走了。晚上延海幾乎不和老婆說一半句話，說活煙微也聽不清楚。煙微也只能卷屈著身體，默默地看看鼾聲如雷的丈夫。現在煙微連話都說不出來，像個啞巴，半小時也吐不出一個字來，吱吱呀呀地，連延海都聽不清她想說什麼。

人，有時候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