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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午夜三點,雷雨交加,湯如又一次從夢中驚醒,滿身淋漓。

同樣的夢,她已經做了連續一個月,極差的睡眠質量直接導致了她的健康每況愈下,前幾天去醫院檢查,醫院說她患上了神經衰弱,長此以往下去,必然要垮了。

她很清楚,可是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熟睡的人,那股深深的恐懼感又不可遏止的瀰漫上了上來,湯如睜大眼睛,恍惚又看到了夢中的景象,漆黑的夜,雪白的床,一個男人高舉菜刀,將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分屍,距離拉近,而那兩張熟悉的人臉,郝然是丈夫和她!

湯如雙手緊緊捂住臉,搖了搖頭想將腦海中的畫面甩出去,許久,她崩潰的哭了起來,丈夫聽見動靜,迷迷糊糊醒來,坐起身子將她抱進懷裡,問她究竟是怎麼了,湯如無言以對,只能默默流淚。

一家三口在家中被殺,連五歲的小孩子也葬身刀下,引起了無數人的唏噓,同時,案件在他們本地引起了軒然大波,兇手作案手法高明,未留痕跡,直到現在還在逃之夭夭,撲朔迷離的真相背後,是湯如深深的恐懼。

因為這家人,就在不久前,跟他們發生了爭執,甚至還動了手。

案發之後,警察瞭解到了這一狀況,因為有充分的作案動機,於是就將兩人帶回警察局進行調查,雖然並未有什麼實質性證據,可這件事在湯如心中埋下了隱患,從那兒之後,她就開始每夜做這個同樣的噩夢,如跗骨之蛆,揮散不去。

是的,她懷疑她的丈夫。

2。

湯如的丈夫叫許城,是一位數學老師,戴著一副金絲框眼鏡,文質彬彬。

兩個人是在一次聚會上認識,湯如也算是一個城市裡的剩女了,上一段感情的傷筋動骨導致她幾年都不曾走出來,也沒有精力再去經營新的戀愛關係,便將那最適合成家立業的幾年給耽誤了,等她收拾好心情,環顧四周,親朋好友已然只剩她一個人在孤零零了。

但其實湯如是頗有姿色的,哪怕如今已近三十,也仍然靚麗動人,開了一間小小的美容院,工作自由,收入穩定,綜合來說,條件不差。

最好的閨蜜一直在操心她的終身大事,經常拉著她去參加一些朋友間的聚會,她覺得沒什麼意義,但又不願意駁了閨蜜的好意,就每次都隨便去坐坐。

那次遇到許城,對湯如來說還是挺意外的。

她坐在一邊的沙發上,一邊抿著紅酒,一邊觀賞光怪陸離的舞池,而不遠處,有個男人也安靜坐在一旁,湯如胡亂轉移視線的時候看到他,就移不開眼了。

這個男人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看起來很像個搞學問的,湯如被男人的氣質吸引,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便又倒了一杯酒拿在手裡,走了過去。

男人察覺有人靠近,抬起了頭,湯如心裡誇讚一聲好樣貌,眨了眨眼和人打招呼,“怎麼,你也是被拉過來的?”

他很紳士的站起來,先將湯如請入座,才回答到,“朋友美意,說讓我多認識一些人。”

湯如笑了起來,“這麼巧。”她看了一眼男人剛才放下的手機,螢幕是排列整齊的文字,便揶揄了一下,“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在這種地方看書的人。”

男人愕然,也跟著笑了起來。

3。

兩人一見如故,很快如膠似漆,由於年紀都不小了,便在相愛兩個月後迅速領了證,完成了一場閃婚。

閨蜜打趣她,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聽起來很浪漫,兩個人真正在一起之後卻會出現很多分歧,但戀愛的新鮮感讓湯如覺得這些都無足輕重。

結婚後她仍然開著美容店,小區裡很多女人會來光顧她的店,一次因為粗心大意給客人用錯了護膚品,導致客人臉上過敏,客人第二天頂著一張紅腫的臉跑過來要求賠償,幾句話沒談攏,兩個人扭打起來,扯頭髮的扯頭髮,扇耳光的扇耳光。

許城趕回來的晚了一步,那個女人的丈夫來到後偏幫著自己的妻子,湯如被打了好幾巴掌,肚子上也捱了幾腳,正躺在地上狼狽不堪,痛的說不出話。

許城向來溫和的臉上第一次變了顏色,他冷著一張臉報了警,又將湯如送進了醫院,湯如看著他樣子有些怕,心虛的解釋道,“總而言之是我的錯,粗心大意給人用錯了東西,也不怪他們生氣。”

許城冷笑一聲,“一個小區裡的鄰居,怎麼說也不該動手打人,何況還是打一個女人。”

他因為這件事上上下下跑了很久,但結果並不如人意,那家人在警局有關係,平常行事很是猖狂,跟小區裡很多人都鬧過,沒吃過什麼虧,最後終於還是湯如給了他們賠償才算了結。

許城耿耿於懷,湯如倒是看的很開,還寬慰了他幾次。

可沒過多久,那一家人就死於非命了。

4。

當天晚上湯如聽到這個訊息,很是驚訝,晚上在飯桌上跟許城聊起了這件事,許城卻沒什麼意外神色,反而很平靜的說,“多行不義必自斃,壞事做多了是會有報應的。”

落井下石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對於自己的仇人,可湯如看著丈夫沒有波瀾的面容,突然覺得背後一陣發冷,心裡逐漸產生了一個可怕的、巨大的疑慮。

她想起了很多事,許城性格嚴謹邏輯縝密,喜歡看懸疑偵探類的書,又非常聰明。

能不留痕跡的殺人兇手,大多數都是天才。

湯如心驚膽戰吃完了這頓飯,晚上跟閨蜜聊天說起了自己的想法,閨蜜二話沒說,先劈頭蓋臉的罵了她一頓。

“湯如你神經病吧,哪有這麼說自己的丈夫的?”

她也覺得自己很對不起許城,可是那顆懷疑的種子在心裡越長越大,她將自己猜測的原因跟閨蜜說了,閨蜜沉默良久,突然說起一件事。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我認識許城那個朋友,後來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告訴我,許城小時候好像就有被說過是殺人犯,那時候他朋友從樓上掉下來,別人上樓一看,只有他一個人在那裡。”

湯如越聽越驚訝,心逐漸沉到了谷底,閨蜜再說什麼她已經聽不進去了。

那天晚上許城摟著她求歡,她渾身僵硬,甚至有些顫抖,許城以為她沒興致,也就沒勉強,吻了吻她便睡覺了。

也就是從那晚起,她開始重複做那個噩夢。

5。

精神上的折磨讓她越來越憔悴,湯如每天關注著兇殺案的新進展,期待著兇手能夠早一天落網,能夠讓她將這份懷疑扼殺,可是時間一天天過去,仍然是毫無結果。

她很快病倒了,許城特地請了假帶她去醫院,湯如坐在椅子上等著許城排隊付款拿藥,看著丈夫忙碌的身影,湯如突然哭了起來,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個畜生,竟然懷疑自己最親近的人,許城向來為人和善,又怎麼會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她痛痛快快哭了一頓,在許城回來之前擦乾了眼淚,決定要放下這個念頭,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那天回家後,湯如吃了藥便躺在床上睡覺,不一會便迷糊起來,她半睡半醒間,又做了那個陰魂不散的夢,這次還特別的真實,她甚至看到了自己支離破碎的身體。

猛然驚醒,許城正坐在床頭看著他,手中還拿著一把刀,湯如回憶起夢中的畫面,驚恐的大叫起來。

許城扔掉手中的水果刀和蘋果,匆忙將湯如抱進懷裡,小聲安撫,“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又做噩夢了?別害怕,我在這兒呢。”

湯如將頭埋在許城懷裡,幾近崩潰。

許城將她哄的平靜下來,起身去廚房做飯,湯如淚流滿面,拿起手機撥了110。

警笛很快響起,許城在錯愕中被警察帶走了。

考慮到湯如的身體狀況,警察決定在她家裡瞭解情況,湯如將自己的懷疑和盤托出,又讓警察去看了書房書架上滿滿的懸疑推理書。

警察問,“湯小姐除了這些合理懷疑,還有沒有什麼證據?”

湯如茫然搖頭。

6。

許城被帶走調查的這段時間,小區裡的人都得知了這件事情,有幾個平常跟她關係好的上門來看她,聽她說完整件事,也不由的罵她傻,他們說平常雖然接觸不多,可是許城是什麼樣的人品還是能看出來的,誰家有事找他幫忙他都沒有二話,隔壁家兒子學習成績差,他甚至還免費幫人補習了一段時間。

湯如拼命搖頭,她沒辦法解釋自己心裡那種恐懼,不論真相如何,她都不想再於懷疑中煎熬,總要做一個了斷的。

許城回來的那天,真兇落網了。

才二十多歲的年紀。

湯如一邊感慨,一邊覺得心終於落到了實處,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從貓眼裡往外看,是許城,她想起許城走的時候空無一物,連鑰匙也沒帶。

巨大的愧疚感讓湯如幾乎抬不起頭,許城進門後還沒開口責備她,她自己就已經要跪下了,她覺得這段婚姻可能要葬送在自己的手裡了,便滿心絕望的等著許城對她的罪行進行宣判。

許城這幾天在警察局待的有些憔悴,他先去洗了個澡,回來後和湯如面對面坐在客廳裡,開誠佈公的進行了一次談話。

兩個人將所有誤會都解開了。

7。

許城提起了自己小時候的那件事,他說那一直是他心裡的陰影。

兩個最好的朋友,每天相約放學後一起在天台寫作業,那天天色很好,夕陽如同燃燒的火焰,將天地間都渡上了一層彤光,他身邊本來埋頭寫作業的小夥伴突然抬起頭,被眼前的美景震撼,歡快的跑去欄杆邊看夕陽,許城因為正在解著一道題,只囑咐了他一句小心點。

再抬起頭時,眼前空蕩蕩的,只有小夥伴驚慌失措的叫喊,散落在了無聲的風裡。

欄杆年久失修,趴在上頭的小夥伴,跟著一起掉了下去。

那之後,他就開始沉迷推理小說,因為不希望自己的面前再發生這種事,也不希望自己再有百口莫辯的時候。

湯如聽著這段往事,臉埋在手裡不肯抬頭,她羞愧難當,無言以對,是身為妻子的她,又親手將許城送入了那種境地。

許城平靜的分析原因,他們結婚太快了,兩個人幾乎對彼此一無所知,也就談不上互相信任,因此,才這麼容易被懷疑打倒。

許城說,他雖然討厭那家人,可絕不至於喪心病狂的去殺了他們,當初聽說訊息時的那句口舌之快,他過後沒幾分鐘就已經後悔了。

湯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許城提議兩個人先分居一段時間,重新認識彼此,然後按部就班的重新談一次戀愛,一點點了解了對方,再選擇要不要在一起生活。

湯如同意了。

她以為許城必然要跟她離婚,沒想到居然仁慈的給了她緩刑,不可否認,這樣的做法對目前兩個人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湯如愛這個人,可是他們也終於明白,相愛,終歸還是需要信任來做基石的,不然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是互相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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