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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奶奶老年痴呆了,只知道吃喝,出去就回不來,這下世界安靜了,要知道以前的奶奶強勢,有什麼還會直接吵上門,一點不肯吃虧的。曾經有一次奶奶因為我們讀書借了她的錢沒還,一直吵到我家亂來,又是摔門,又是打東西,指著我媽罵,那次吵得我躲在廁所淚直流,覺得人生一片灰暗,還不如去了。可終歸是親人,我跟我爸一樣,心太軟,記不得別人的仇,只會記別人的好,別人對我好,我會加倍還。我們姐弟讀大學起,寒暑假回家都會給爺爺奶奶帶些當地特產,工作了,過年會給錢,有時候媽媽不讓給,嘀咕著說,堂哥堂姐表姐表哥們早工作成家立業了,過年也沒看著孝順一下老人的,而且奶奶都帶過他們的,我只安慰媽媽不要計較那些,每個人怎麼做事自己的心意,鄉村俗語,屋簷滴水滴原處,顧好自家,我跟弟弟比較懂事,懂得孝順長輩,也是跟著爸媽有樣學樣的,你們應該高興,以後自己老年有靠。所以雖然媽媽跟奶奶有齟齬,但是我們和爸爸孝順爺爺奶奶,媽媽也不多說。我記得有幾年過年過節爺爺奶奶坐在火塘翹首盼望其他子女接自己過去過節(老了後,基本都是在我家過年過節),等到外面鞭炮聲都過了(過年節放了鞭炮就吃飯)都沒等到,我媽會讓我們去看看爺爺奶奶被接走沒,沒接走就接過來一起過,我過去看著在火塘烤火的老人們,冷鍋冷灶,只覺得心裡一陣心疼和荒涼,我不知道奶奶的心是怎麼長的,自己難道感受不到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不好嗎?我媽媽和爸爸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非常有孝心的人,奶奶為什麼看不見,是不是奶奶真的就只會以富貴榮華來區別對待自己的子女?這淒涼的晚景不是自找的?清官難斷家務事,可是家家心裡都有一杆秤,誰還稱不出個是非對錯來呀。

可是,我只要看著老人,我的心就軟了,想著這是自己的親奶奶,就算再傷心難過,我對她還是有種天然的親近感。我小時候家裡條件一般,會持家的媽媽不給錢買零食,我們偶爾會找爺爺奶奶討要幾毛一塊錢去買零食,錢到手的時候,那時候是整個童年最快樂的事。我一直記得這份情,覺得老年痴呆的奶奶可憐,每次在家,會幫著照顧一下奶奶,奶奶拉褲子了,除了小姑姑洗,我也洗過,會給奶奶擦身,給奶奶做飯,梳頭,帶她曬太陽,我覺得一家人完完整整的在一起,就很高興了。

家族能有現在的發展,其實最該感謝的是奶奶,爺爺只知道悶頭做事,奶奶雖然沒讀過書,但是為人精明,做事幹練,家裡一直是她當家做主。之前老屋在比較偏僻靠山的位置,是奶奶一定要搬出來,在靠馬路的熱鬧地方做了房子,家裡斜對面就是以前生產隊的倉庫,現在看,奶奶的眼力還是蠻高的,要知道到現在,爺爺的遠親堂哥(爺爺是獨苗),一家到現在還在比較偏的地方安家,後代發展都不如爺爺這支。後來幾個孩子讀書的讀書,找關係送廠子上班的上班,也算是儘量鋪路了。

扯遠了。繼續說,奶奶痴呆症後,在2012年過世了,走得很突然,不過也算安詳,聽我爸爸說,突然病了,爸爸騎摩托帶奶奶去打針,一下就不行了,就又回來了,當時我正在WH很偏僻的鄉下上班,接到訊息就回來奔喪,路上急,好像還掉錢了。我又比較重情,今生最親的人去世,這一次奔喪,就是人生最後一段路了,以後真的是消失了,塵歸塵,土歸土了,所以,想著往事,我是一路哭回去的。

人這一生,其實是悲涼的,在不斷的迎來送往中,走向最終的結局--死亡。死亡對年輕的人來說是很遙遠,等送走家裡的老人,看過一些世事後,會有自己的頓悟,這些,只有自己經歷過死亡和新生,才能懂得一些生活。

後來,叔叔家決定把老家的房子推了建新房,承載三代人記憶的老屋至此全部成為歷史。爺爺就此長住在我家偏屋。

在建房的過程中,我們兩家因地基的事發生嚴重爭執。事情是這樣的,大伯家打算把舊樓推倒重建,約著叔叔一齊做,好一齊請工作,買材料,他有空還能幫忙監工(當時說得好),他們兩家就開始建房子了,關係也蜜裡調油,大伯母嘴巴又甜,把叔叔嬸嬸哄得很好。後來也是因為地基和錢的問題,兩家鬧掰。

和我家鬧掰,是因為叔叔家想讓我家給他就好(當時地基劃分不是規整的),讓我家把廚房的一個角讓出來,他好規劃,我媽不肯,我嬸嬸就連翻找我和我弟弟說,讓我勸勸我媽讓出來,我由於不太懂,也沒把土地看眼裡,也不想兄弟起爭執,就答應勸我媽,可是我媽寸土不讓,我就發了一個訊息給嬸嬸,勸和,說六尺巷的故事,裡面有一句,“千里修書只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我弟弟也不堪其擾,說了句話,也得罪了叔叔一家。後來我叔叔去我家,直接問我爸讓不讓地,我爸沒答應,我叔叔直接掄拳打了我爸,我爸被打後不敢吭聲,還是我媽看我爸不對勁,問怎麼回事,我爸才說了被打的事,把我媽氣炸了,當時在家門口裡裡外外把我叔叔罵了一頓,又到處打聽,打算把我叔告了,罪名是打人和貪汙,地的事更是沒得說了。我是又氣又急,打個電話去說叔叔,說著說著自己就哭了(沒用的我),弟弟回家,打算拼著坐牢也要打叔叔,後來被攔住了,當場跟叔叔決裂,說以後不是親戚了,弟弟結婚都沒接叔叔,我爸聽了家裡長輩的話,還是打電話接了一下叔叔,但是別個還是沒來,說要我弟弟親自打電話,道歉,我弟弟沒搭理。

後來,息事寧人了,兩家也就不走動了。後來我看見叔叔還是會打招呼,雖然心裡還有怨恨,但畢竟是成年人了。我結婚的時候,也接了叔叔,想著伯伯不來往,叔叔不來往,這樣也不好,接了叔叔做上卿,叔叔嬸嬸也來了。現在逢年過節,遇見叔叔嬸嬸我還是會打一聲招呼。

大伯和叔叔家鬧掰,又是另外的事了。前面說了,我大伯霸道,德不配長子位,自己想要什麼,別人必須同意,輕則責罵,重責動手。因為分房的時候不是按平整度分的,所以相互間會有隔得近的,我大伯想把房子拉直,往後拉長面積做大點,想我叔叔給他就方便,兩家互相劃一些地,把房子建規整些,可是,大伯還是佔便宜多一點。小叔和嬸嬸不願意讓地,加上嬸嬸覺得大伯在買建築材料上面動了手腳,多訛了錢,兩家就吵起來了,大伯甚至要打小叔和嬸嬸(不知道最後動手沒),兩家鬧得不可開交,小叔家的新房甚至停工一段時間,至此大伯和叔叔家關係也崩了。

《周易》 有言: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對一個大家庭而言,領頭的家長和長子長孫,一定要有深厚的德行操守,家族才會繁榮和睦,興旺發達,否則,家族必人心渙散,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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