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前文
大年三十,我早早的就起了,看兩個孩子還睡著,就沒著急做飯,和老頭出去轉了一圈。回到家就快八點了,兩個孩子都起了。我趕緊去做飯,我們威海每年三十早上都是高梁米加隔年菜。都備好了的,下鍋就行。
早飯準備好了,兒子才洗漱完,擦著頭髮往餐桌上一看,嘟囔了一句,又是這個。
知道他不愛吃,可過年的規矩就是這樣,有什麼辦法?我說了他兩句:過年嘛,就該吃這個,再說了一年就吃這一回,有什麼嘛!
還是媳婦會說話,看樣子還不錯啊!阿姨辛苦了,這麼早就起來做飯了。
聽聽,這小嘴,親閨女也就這樣吧!
收拾完了早飯,就讓老頭準備午飯,因為我們這兒是三十中午是團圓正餐,所以得早點準備。我則跟媳婦兒聊會天,昨天回來的晚,一路上也沒細聊。兒子也過來湊熱鬧,被我打發去廚房幫他爸幹活去了。
聊了會才知道這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小時候在江西吉安老家時,家裡窮,她爸爸又懶,不去打工,她媽媽實在過不下去了,帶著她跟同鄉來廈門打工。一開始沒錢送他上幼兒園,只能每天揹著她幹些家政的活。後來有了點錢才把她送到幼兒園。她媽媽後來進過工廠,擺過地攤,當過服務員,反正什麼活都幹過。一直到她上初中以後,她媽媽開始賣衣服,條件才好些。從她媽媽出來以後就一直和她爸爸離婚,一直沒離的成,到她上初三了,她爸爸欠了賭債,從她媽這兒拿了兩萬塊錢,才把婚離了。那時這兩萬塊錢,是她們全部的家當,也沒錢交房租了,她就和她媽媽睡在賣衣服用的三輪車上。後來她索性也不上學了,就幫娘賣起了衣服。當時有個義烏開兩元店的老闆可憐她們娘倆,常經照顧她們,那老闆四十多歲,也是離異的,後來就成了她繼父。繼父對她也非常好,這時她才有了一個像樣的家,並且生意也越做越好,甚至買了一套房子。可惜好景不長,繼父原來的媳婦聽說買房了,便帶著兒子來鬧。必竟是親兒子,繼父心就軟了,跟原來的媳婦又搭上線了,她媽媽的心也涼了,她說她最記得媽媽說的一句話,就是女人再苦也得靠自己!後來他們又離婚了,繼父這個人對她還是不錯的,覺得有點對不住她,就在生意上多多的照顧她了。特別是幫她和許多義烏廠家建立了聯絡,才有了後來的發展。現在總算苦甘來,並且告訴我,其實婚房她已經準備了,覺得我們家買的那套一百二十平的有點小,說是讓我們閒著沒事,去住住。
聊了半天了,我也是心有所感,說到傷心處,我們兩個都是淚眼婆娑的,說到後來也高興,不為別的,就是覺得小姑娘真是很堅強!
一會兒開飯了,今天全是老頭的手藝,擺了一桌子,大部分是海鮮,趁著過年,又是來新媳婦,特批了老頭一瓶茅臺。原來以為是老頭和兒子喝,沒想到媳婦也能喝點,三人喝了一瓶。兒子敬一杯,媳婦敬一杯,這下把老頭美的,吃完飯桌子都不收拾了。
下午兒子領媳婦出去遛躂遛躂,我一邊收拾收拾桌子什麼的,一邊和老頭聊著媳婦的一些事兒。老頭也感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現在算是好了。這不是讓咱兒子撿了個大便宜嗎?”
可是我這心裡還是有點犯嘀咕,這姑娘現在是挺好的,可我總覺得這人命不好,這樣大起大落的,也不見得是好事。
老頭一聽我這麼說,也不說話了。
我見他不說話,我心裡就更沒底了,一般我說這樣的話,他都會反我幾句,現在他不說話,說明他想的比我嚴重。“怎麼了?用不用找人給看看八字什麼的?啊?”
見老頭還是不說話,我手裡的活也停了,“要不趁過年回村裡讓他六奶看看?”
“拉倒吧!他六奶那套封建迷信的你也信?”
“那你說怎麼辦?這也不是小事啊,我跟你說!”
“要不等過兩天我找我們單位老王來喝頓酒,順便讓他看看?老王可神了,精通易經,天上地下沒有他不知道的。”
“老王?就是在辦公室擺了三塊石頭的那個?”我有點不屑一顧,“他那麼能耐怎麼這輩子也沒升到主任?”
“唉!你不懂,人家老王那是大隱隱於市,方外之人,跳出三界外,在不五行中。你沒見他挑的那女婿?”
“哼!方外之人就他那樣?不喝酒還人五人六的,喝完酒不也滿嘴跑火車?跟你一個德行,臭味相投。”
“你這話說的,你說我幹嘛,咱不說正事嘛!”老頭有點賴了。
我琢磨了一下,這個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樣,反正初一也得回村去拜年,雖說往年不去他們家拜,可是今年領著他們去坐坐,帶點東西,也不用明說,他六奶精著呢,肯定知道咱什麼意思。拜完年,咱再回去問問就行。”我又想了一下“另外他們初四回去,你初三晚上把老王請來,先跟他打好招呼,一起吃個飯,說個話,不動聲色的就給看了。兩個人看,管他是封建迷信還是世外高人,看完再說。”
老頭聽了頻頻點頭,一挑大拇指:“高,實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