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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許

我的故事:兒時的致富夢

臨到小學畢業的時候,母親因響應國家號召做了計生手術,而正是這個手術導致的後遺症幾乎讓母親失去了勞動能力。整天找大夫看病,讓本來就不寬裕的日子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父親因此從百里外的銀行系統對調到縣裡的糧食系統,以便照顧母親,贍養爺爺,料理家庭。正是從這時起,在父親的直接領導下開始了我們的發家致富夢。

父親的單位離家不遠,都是騎公家配給的大金鹿腳踏車上下班。通常情況下,父親天不亮就會把腳踏車的後座位上放上一邊一個的槐條編的糞筐,趕上第一波出門上路的馬車後塵,拾馬糞掙工分,貼補家用。有一次,聽父親與他的朋友們拉呱時講自己的笑話,說最初騎車到張北大馬路上找馬糞,遠遠跟在一隊馬車後面,這時迎面來了一輛汽車。在車燈的對映下,突然,活生生的一條大蛇彎彎曲曲的爬在腳踏車的前面,想要躲閃也已經來不及了,父親只好硬著頭皮緊緊握住把手軋了上去。還好,車子還算穩當,蛇也沒有動彈。汽車過去了,父親也明白了,那隻不過是一泡馬尿而已,倒是嚇出了一身冷汗。朋友們道是邊聽邊樂,我卻記在了心裡,說不出的感覺縈繞在腦海裡。從這個故事裡,我一直覺得父親應該是個樂天派,苦中作樂也未可知。

有了父親的帶動,我和弟弟也加入了拾糞的行列。每天早上天不亮就爬起來搶糞籃子,可以背到肩上,用糞鏟子鏟糞也比較舒服;而搶不到的,就只好提摟著土筐,拿鐵鍬除糞,就比較麻煩。即便這樣,也是樂此不疲,你爭我搶,真先恐後的。拾完了糞,就吃早飯,吃了早飯,就跑著上學,很有奔頭。有時候,做夢看到馬拉屎,競高興的不得了。

除了拾糞,就是割草、砸石籽。割草地方,一是馬路兩邊的溝裡,一是蘆葦蕩裡。有時候是隨著父親一道,有時就是我們哥倆,每次都是汗流浹背,灰頭土臉的。割滿一捆,就被回家裡,放到大門外晾曬。晾乾了再拉倒隊裡記上工分。雖然不曾記得掙了多少錢,但勞動的辛苦和樂趣充滿了童稚的時光。再後來,生產隊裡有了砸石籽的副業,場地就在曬場的西北角的樹林裡。每家都有一個用大石頭磊起的臺子,每次大馬車拉來石頭,大家都會一擁而上,先搶小的,後搶大的,誰搶得多,誰就攬的活多,自然工分就掙得多。放學以後,我們家多數時候是三個人一起幹。父親上班時,是母親破石頭,也就是把大石頭破成5公分左右的小塊,我們哥倆再將小塊石頭照進一個專用的鐵圈裡用平錘子砸成大小一兩公分的小石籽。有一次,父親坐在臺子上破石頭,一塊飛石崩到了我的左眼上,好在有眼皮擋著,但還是傷著了眼珠,嚇得全家不得了。第二天,父親就陪我搭乘局裡的運糧車,我們爺倆坐在高高的車頂上,裹著篷布,抓著繩子,到了濟南省立醫院看大夫,好在並無大礙,拿了幾瓶眼藥水也就回來了。這也是我第一次進省城,當時的心裡還是很高興的,暗自得意幸虧蹦到眼,才有機會坐了汽車,還進了省城。這在夥伴們中間都是很顯擺的事情。

秋冬時節,就是我們全家搓草要子的大忙季節。先是從生產隊裡領來一捆一捆的稻草,用水侵泡一下涼出來,隨後就可以用了。拿四根粗細勻稱的稻草打底,分成兩半用手搓轉擰成麻花狀,再延續至一米二左右,就算一根完成了。我和弟弟都是在競賽中互相比試,因為弟弟的手小,為了趕進度往往搓的不緊,但速度並不落後。起初幾天還好,但長時間搓起來,我們兄弟倆的手掌好幾個突出的地方很快就磨出了血,再搓起來就非常的疼痛了。然而,我們誰都沒有聲張,還是被母親發現了,就責令停工。而為了比賽,我們兄弟倆還是會偷偷趕進度、比勝負,雖痛猶榮。

兒時的致富夢,最偉大的工程還數鋪走道、建兔舍。新家落成後,院子雖大,但已到雨天就成了泥窩。為了鋪上磚道,父親每逢假日就帶領我們兄弟,借上人家的地排車,或乾脆就用父親拾糞的腳踏車和籮筐,沿著烏河岸邊找磚塊,有薄的,有厚的;有大的,有小的;有紅的,有青的,統統撿起來拉回家。沒過多長時間庭院道路已告完工,從北屋到南屋、到大門口、到豬欄門口實現了路路通,庭院面貌大為改觀。有了磚頭,兔舍工程也有了主材,按照父親的規劃,兩排二層兔舍很快竣工。只是印象中養兔事業沒有幾天即告失敗,具體原因也記不得了。

和多數人家一樣,養豬事業始終是家裡的大專案。餵豬的飼料主要是酒廠的酒糟,而且需要關係搞到酒糟票。多數時候都是父親叫上二舅或叔叔,用人家的專用桶車去拉,有時候我也跟著。在很多的酒糟池中只開放一個可以裝車,裡面有很多人都是爭著搶著裝車,池子外面也是厚厚的、臭臭的泥巴一樣酒糟,有人光著腳,有人穿著雨鞋,每個人身上、臉上都濺的星星點點的,我也不例外,好像也沒有人嫌髒怕累。餵豬就是我和弟弟的事了,天天要做的事就不那麼感興趣了,但豬則不然。每次餵食,不等裝滿豬食槽,就會迫不及待的搶食。有時候還嗷嗷地不讓動他的飯食,真是豬不擇食。最讓我懊惱的一件事,就是有一次父親獎勵了我一支英雄鋼筆,一直愛不釋手,整天裝在衣兜裡儲存。那一天,在豬欄裡上廁所時不幸就把鋼筆丟到了豬欄裡,等到找鋼筆時,才發現我的寶貝已經被笨豬咬碎了一頭。好在筆帽是鋼製的,洗乾淨後還是可以用的。這隻鋼筆一直伴隨我走上工作崗位,如果仔細找,即便現在還是有可能找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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