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人轉身進屋，很快返回來，遞給他一張紙條，“砰”地關上了門。

夏啟言走出樓道，開啟紙條：花園路23號安民小區。一條流浪狗經過，衝著他“汪”的一聲，驚出他一身冷汗。

按照新地址，夏很快找到了這戶人家。開門的是個中年男人，似乎預料到他要來：是你呀，進來吧。

夏要找的是一個叫曉慧的女孩子，中年男人是他的父親。

曉慧的生母是外地人，曾經在當地一家酒店當陪侍，也就是俗稱的陪酒女。她懷孕早期依然菸酒不忌，導致曉慧出生幾個月後被診斷為腦癱兒。

女人後來一個人跑了，孩子的爸爸外出打工，曉慧主要是由爺爺奶奶照看。

曉慧大一點了，家人把她送到特殊學校。每天下課後，她都要在樓下待一會兒。有時是爺爺陪她玩，有時看著她坐在路邊，傻呆呆地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一天下午，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小男孩，經過這裡。男孩看到她，走近了，把手裡的棉花糖遞給她：給你吃吧！

這個小男孩就是夏啟言。

曉慧歪著腦袋，愣愣地看了他幾秒，慢慢伸出手接過來，傻傻地笑了：小哥哥！

曉慧為此高興了好久，後來小夏又有幾次經過，每次都送給她小東西。於是曉慧記住了，每到那個時間，她都要讓爺爺把板凳搬出來，她要坐著等他。

小夏只有週末才跟著爸媽，上學期間都住在爺爺奶奶那兒，兩人只有週五下午才能見面。

就這樣一年年過去了。後來，小夏上了一所寄宿制中學，曉慧一個月難得見他一次，但女孩還是雷打不動地每週五下午等在那裡，眼巴巴地望著：小哥哥，小哥哥…

曉慧的爸爸再婚了，後媽對這個傻姑娘一百個嫌棄，經常動手打她。有一回，喊了曉慧幾遍，她就是不應聲，後媽抄起掃帚跑出來：“你個傻子，叫你聽不見？”

結果，女孩癲癇發作，嚇得後媽再也不敢動手了。

曉慧慢慢長成大姑娘了，但是很不幸，她的智力永遠停在小時候。比她大兩歲的小夏，去大城市上大學了，她還是隻能被人照顧。

正常人難以想象智力殘缺的世界，不知道她們能不能感知愛和被愛；想必那種感受，從期盼一個人的出現，到看見那個人時的心跳，都是一樣的吧。

“小夏，”男人給小夏添了茶水，“你家人還好吧？”

“很好啊，叔叔。你跟我講了這麼多以前的事，還沒告訴我曉慧去哪了？”

“去年底去世了，死於肺部感染。”男人一臉平靜，他起身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盒子，“她到死都抱著這個東西。”

小夏接過來，原來是他小學畢業那年送給曉慧的鉛筆盒。

他用兩隻手輕輕摩挲著，幾滴眼淚灑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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