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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夜裡很晚了,忽然接到了70多歲老父親打來的電話。這是少有的事情。父親幾乎沒有主動給我們打過電話,而且是這個時候,我接電話的手哆嗦不停。

“你爹的樹被人賴了去了,你快找人給我要回來。”我聽了,納悶極了。一輩子沒和人拌過嘴紅過臉的父親,何以突然有如此變故呢?我簡單一問,心下釋然,安慰幾句便掛了電話。但心有隱隱,拂之不去。無論如何,第二天要回去一趟了。

父親喜歡種樹 在十里八鄉那是出了名的。

記憶裡,好多年,父親在我家地頭挖開深淺不一的溝,把長短不一的柳樹枝條埋進去,不幾年,那些柳枝就成了柳樹,至於後來怎麼處理的我記不得了,我想總歸不會沒有用處的吧。

但我家大哥和三弟的房屋都是用的我們自己的樹我是記得明明白白的。

那時,我家從村子裡邊搬到村子邊緣居住,在村子的最東邊,房子外是一大片沒人搭理的空地,前面和東面是一條久遠存在的流水潺潺的小河。我的父親就帶領我們把我們的房前屋後,小河沿上密密麻麻地載上楊樹和梧桐。這兩種樹長得快,成材早。我記得我曾經數過,樹最多的時候是40多棵。就是這些樹,三五年下來,楊樹可以做檁條了,梧桐呢,多留幾年,很快就可以做”門窗戶da”(就是可以做窗戶扇子之類)了。就這樣,我家的外面就是一片小樹林,小樹林圍繞著我們的家。那些年,我們一家六口人生活在那裡。房子由一幢成了兩幢,大哥分家另過,老姐出嫁陪送,老房子變成了新房子,需要的木材我們幾乎是自產自用。當然,作為木匠的大哥能夠量材使用,使得我們的那些樹發揮了最大的效用。當時村裡的人不是沒有眼紅過。用我孃的話說就是老天爺長眼啊。當年,我們原本可以在村內老宅子那裡蓋屋的,那個地方附近有一口全村用的吃水井,在當年看,那可是最好的地段了。可是鄰居一家央求不已找到大隊再三說清夾雜著打壓。父親爭不過人家,無奈到了荒村野外,誰成想給了我們一家機會。現在看,老屋地段還可以,但和我們居住的地方差距大了去了。我娘說,房子前面和東面有河,那是金腰帶啊。說說而已,誰也沒有當真,可是,在當年那個吃飯穿衣都還勉為其難的時候,父親在我們家我們地裡種的那些樹,真的就是搖錢樹。

所以,輸掉分量在我們家尤其是父親心裡,那是很重很重的。可以說,樹就是父親 命一樣,

第二天,回到家,父親還是氣憤不已。

原來屋後鄰居和我家場院接合處有一棵楊樹有了兩個主人。父親和鄰居董大大。可是董大大已經出世,它那個嫁在本村的大閨女非得說那棵樹是他們家的。我爹 自然不幹了。其實那棵樹我一直也認為就是我們家的,就在河邊上,我家場院邊上。但說實話,我也沒見過到底是我父親還是董大大載的。但在感情上我不會認為我父親撒謊,頂多是記錯了而已。但看父親那惱怒的樣子,我也很生氣。如今你爹死無對證,憑啥說樹是你們家的呢?可是,難道為了現如今早已不值錢的一棵樹打官司嗎?鄰里百家的,何況父輩子輩還是相處不錯的,怎麼辦呢?父親的怒氣難消,董某也不想讓、我甚至做董某弟弟我同學說,給我爹個面子,就說樹是我們的,錢我私下給他們。誰知我同學說做不了他姐姐的主。這我倒是理解。董某不是善茬,雖嫁在本村,卻鬧得婆家雞飛狗跳。

我和父親連說帶笑了半天,最後主觀上也認為那棵在我家場院的樹也能也不是自己載的了。

據說,在兩家見證下,樹伐倒,當場賣,一家一半。

而今,新農村如火如荼,村裡的樹有礙觀瞻,凡在路邊屋後統統一掃光。可是,在偶爾還有點流水的小溪邊上,我父親還會挖個空,載上一兩顆小樹苗,時時修剪,時時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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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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