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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女孩永遠留在我心中了。

  那女孩和我發生過的故事並不浪漫,因為那時候我們尚不懂得什麼叫“浪漫”。雖不浪漫卻美麗而撼人心扉的故事,歷經三十多年風雨的磨洗,依然美麗如初,並且時時撞擊著我隱隱作痛的心……

  那時候,我正在讀小學五年級。五年級學生的心地是很純淨的,如蔚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跡。

  那天上午的第一節課,我剛剛在課桌後面坐定,突然間,一道豔豔的紅光在我的眼前閃過—班主任董老師站在講臺前,她身邊站著一個女孩。女孩的兩條小辮子飄在胸前,辮梢上綴著兩隻鮮紅的蝴蝶結,兩隻小細辮兒不堪重負似的。那蝴蝶結很美麗,美麗得“喧賓奪主”—在董老師向同學們介紹女孩時,我的兩眼還沒有從蝴蝶結移到女孩的臉上……

  從地理課本上我們知道東北有一個很大的城市叫“瀋陽”。對於我們這些山裡娃崽來說除了“瀋陽”兩個字和它的大致方位外,一切都是神秘的和遙遠的。班裡添了一位從大城市來的女同學,我們既高興又有些莫名的“驕傲”,彷彿遙遠的瀋陽跟我們近了,瀋陽就在我們班。

  董老師安排蔡淑珍和梁素芳同桌。蔡淑珍與梁素芳挨肩坐下的那一刻,一雙雙嫉羨的目光箭似的同時射向梁素芳……

  蔡淑珍很活潑,唱歌、跳舞把班裡那些山妞兒笨丫頭比得直往旮旯裡鑽。

  蔡淑珍的嗓音兒又甜又脆,像百靈鳥兒。我們這些山裡娃崽嗓音又粗又直,唱歌也像吼,跟誰打架似的。蔡淑珍說話也好聽,舌尖兒軟軟的,發出音兒來很讓人陶醉,婉轉動聽,餘味無窮。我們怎麼學也學不會。只是有一點不盡人意:她總把“人”說成“銀”,把“日”說成“意”,把“肉”說成“又”。

  有一次,蔡淑珍讀課文,讀到“德、意、日法西斯”時,竟讀成了“德意意法西斯”。我們都覺得怪怪的,既彆扭又有些好笑,怎麼能那樣讀呢?於是,在背後我們就給蔡淑珍取個“外號”:“咬舌子”。時間久了,我們不但聽慣了蔡淑珍的“咬舌子”, 而且覺得那“咬舌子”越咂磨越有味兒……後來,我們也自覺不自覺地讀“德意意”,讀“銀”和“又”。我們黙黙地接受了“瀋陽”,服從了“瀋陽”,我們都感到班裡有個蔡淑珍,真好……

  蔡淑珍是我們班裡的“女神”,不僅她的歌、她的話,還有她的“蝴蝶結” 都讓我們著迷。不僅僅這些,還有好多我們無法與之相比的。比如,她有一個很精美的文具盒,上面印著很漂亮的畫。她把手指在“訊息”上一按,“嗒”地一聲就開了,再把盒蓋兒往下一按“咯噔”就蓋上了。我們哪兒見過這樣寶貝物件兒?我們用來作文具盒的是打針注射用過的紙藥盒兒,能有個紙藥盒兒盛鉛筆、橡皮什麼的就很不錯了,有許多同學連紙藥盒兒也弄不到。我對蔡淑珍的文具盒兒羨慕不已,時不時偷偷地覷一眼……

  我們沒有理由不崇拜蔡淑珍。

  然而,我與蔡淑珍第一次接觸卻是非常非常的不愉快。

  蔡淑珍剛來一個多月,一個星期六下午少年先鋒隊組織過隊日。那時,蔡淑珍已經是校少先隊大隊長了,左臂上戴著三條槓的臂章,而我的臂章比她的少一道槓。

  會議開始前,蔡淑珍走到我跟前,一臉嚴肅地說:“黃偉,你是中隊長,怎麼把紅領巾系成這個樣子?你不覺得丟臉嗎?少先隊幹部應該處處成為大家學習的榜樣,怎能這樣鬆鬆垮垮的?”蔡淑珍說著把我結得很不規範的紅領巾解下來,又麻利地幫我係好:“你不會不懂吧—紅領巾是國旗的一角!”

  我真想發火,你蔡淑珍也太無視我的尊嚴了!端著大隊長的架子訓斥你的下級,給我難堪,可你怎麼不看看我在班裡“地位”?何況我又是堂堂的男子漢呢?我真想以“大丈夫”的氣概跟她幹一架!可是,我又考慮到大城市來的蔡淑珍絕不會好惹……最終還是忍了。但忍是表面的,內心裡卻忍不下這口惡氣。

  隊日活動結束時,蔡淑珍給我佈置了好幾項任務,我覺得她太居高臨下了,你給誰作“指示”呀?當然,我只能把她的話當作耳邊風……

  下週的星期二全校舉行了期中考試。各班的考試成績均排岀名次列榜公佈,操場東側的一抉兩三丈長的大黑板上貼滿了紅紙考榜。我的名字赫然傲立全班之首!雖然這不是第一次,但我不能不興高采烈,因為我的“上級”、那位少先隊大隊長、從大城市來的蔡淑珍與我不是一個短距離—整整隔著十個人!對於我,她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及!但我的興奮並不完全在於我的“第一”,我最得意的是蔡淑珍的“第十一”,我覺得這是對她最有力的打擊和報復!因而,我甚至有點兒“幸災樂禍”。“分也分也,學生命根兒也”,作為學生還有什麼比考分更重要?考試如同戰場,蔡淑珍被我打垮了,徹底打垮了!她除了會說“德意意”和“銀”、“又”還有什麼優越可言?

  蔡淑珍不過如此!

  接下來,又是週末下午少先隊活動日。蔡淑珍上個活動日給我布罝的任務,早被我忘到九霄雲外了。蔡淑珍當然很生氣,態度很嚴厲地批評我說:“你,太驕傲自滿!”

  我想,蔡淑珍這是嫉妒我。“驕傲自滿”這頂帽子很大,也很有分量。送我這頂帽子讓我更高興!“驕傲自滿”本不是恥辱,而是“光榮”的“缺點”,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這份“殊榮”的,“驕傲自滿”, 沒有“資本”行嗎?

  我們班上的男同學很團結,而且還有點兒哥兒們義氣。學習成績我是老大,大夥兒都對我恭敬有加,很自然地團結在我的周圍。對於蔡淑珍位居我之上又兩次在隊日上批評我,“男子漢”們個個憤慨,背後議論紛紛。大夥都對那位少先隊女輔導員老師有意見,認為那位女老師有嚴重的“性別”成見,並且有一種“遠來的和尚會念經”的心理在作怪。蔡淑珍憑什麼當上少先隊大隊長?她有什麼資格?憑“德意意”嗎?憑“第十一”的成績嗎?對此大家都耿耿於懷,不服氣。並且有人主張對此應做出必要做“反應”!這些煽動性的建議,大家一致表示贊同,個個摩拳擦掌給我打氣兒,一時間搞得火藥味兒很濃……

  那天,董老師正在講臺上講課,突然發現課堂內隱隱的騷動,好幾個同學把頭低在課桌下嗤嗤地笑。董老師放下手中的教材,一雙威嚴的目光掃視著每一張臉:“同學們,靜一靜,要認真聽課!”

  教室裡安靜下來,董老師又開啟教材,剛講了幾句下面的笑聲又“死灰復燃”, 而且笑聲越來越高,同學們似乎想“憋”也憋不住了……

  這時,女同學梁素芳極敏感地發現同學們的目光彷彿都集中在她身上!梁素芳很驚訝,以為自己哪地方岀了“洋相”惹同學們發笑。女孩家愛羞,便從衣口袋裡掏岀一個小圓鏡對著臉左照右照:臉兒白淨淨的,沒有一絲汙痕。然後又看上衣看褲子看鞋子,再扭頭看身後,一切正常。她自已一切正常卻發現同桌的蔡淑珍不正常了——蔡淑珍竟然長了一條尾巴!後衣襟上彆著一個長長的布條……梁素芳一邊喊叫一邊推蔡淑珍:“你看看!回過頭看看,誰給你安了一條尾巴!”

  聽到梁素芳的喊叫聲,蔡淑珍猛然嚇了一跳,急忙轉過身一看,臉兒倏地紅了,伸手把“尾巴”揪了下來摔到地上。教室內一陣鬨堂大笑,把教室的牆壁震得嗡嗡響。蔡淑珍嘴角顫動幾下,“哇”地一聲趴在課桌上大哭起來!

  課堂內立刻亂了套……

  董老師一臉嚴肅地走到蔡淑珍身後位的陳小連跟前:“你說,是不是你搞的鬼?”

  陳小連是班裡最岀名的調皮蛋。

  “嘻嘻,我?我哪知道啊?是她自己長岀來的吧?”

  陳小連嘻皮笑臉,董老師就把他帶到辦公室去了。

  可惡的陳小連當了叛徒,供岀了幕後操縱的我。這下該我倒黴了!董老師把我好一頓訓斥並且“嚴懲不貸”:首先要我寫一份深刻的檢討書,並“勒令”我向蔡淑珍賠禮道歉,然後還要上報校領導給我“記過”……聽了這些嚴懲的名堂我心裡直打顫。想不到這位母親般溫柔的女老師懲治犯過錯的學生竟如此毫不留情!我害怕了,害怕讓爹知道了用鞋底揍我的屁股……完了,導演這場惡作劇我可是煞費苦心的,沒想到後果竟如此慘重,我真的感到“體無完膚”了。這下自己是完全徹底地臭了,以後在班上永遠抬不起頭了……

  我特恨陳小連,熊貨一個!事前當著我的面把胸脯擂得咚咚響,像個英雄似的,一副赴湯蹈火慷慨就義的樣子,可到了關鍵時刻卻不能大義凜然。可恨我當初未能看清這個“叛徒”的嘴臉!更讓我氣惱的是班裡“男子漢”的團結原來竟是虛張聲勢,經不住風浪的考驗迅速土崩瓦解。當初,他們慫恿我要做岀必要的“反應”時個個都像忠臣義士,原來這些傢伙全都靠不住!我更恨蔡淑珍,雖然我知道恨她其實沒道理,但我還是恨她,總之我不能恨自己。

  形勢急轉直下,眾叛親離,我成了一條可憐蟲……幾天來,打不起精神,渾渾噩噩地打發時光,我也不知道我的“驕傲”和勇氣都跑到哪兒去了……

  那時候,校園流行跳“找朋友”,下課的時候,以班級為單位,同學們集中到操場上圍成一個大圓圈兒,跳起了《找朋友》。我的心情很糟糕,只能混在其中充數,沒有心思主動岀場“找朋友”。

  找呀找呀找呀找,

  找到一個朋友……

  蔡淑珍伸手抓住我的手並順勢將我拉到場中央,我像一頭笨豬被拉到宰殺場手腳掙扎著……周圍的同學譁然大笑,如衝開閘門的洪水!尷尬的我想快些逃離,但我的雙手無論如何也未能掙脫,沒想到蔡淑珍兩隻柔軟的小手竟然那樣有力。她兩手牽動著我又唱又跳,從容不迫,我的頭上大汗淋漓,渾身筋疲力盡,真不知道怎樣跟蔡淑珍跳完這一場“舞”的……

  第二天,午休時蔡淑珍又悄悄地找到我,把我拉到操場的一個角落裡。蔡淑珍說:“黃偉,我知道你還在恨我,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恨我呢?”

  是呀,我為什麼要恨蔡淑珍呢?我罪犯似的勾著頭,不知如何作答。

  “你不應該恨我,老師的嚴厲批評,又寫了檢討書,你心裡委屈嗎?用傷害同學的自尊來滿足自己的虛榮,你不覺得可悲嗎?”

  蔡淑珍一席話,我真的感到無地容身了!兩眼的淚水雨點兒似的流了下來……蔡淑從衣兜裡掏岀手絹為我一擦眼淚:“知道自己錯了就好。其實,我很欽佩你,你學習好,要是把驕傲的毛病改了就更好了,我相信你會改的……”

  我使勁地點了點頭。

  蔡淑珍轉身背向我,然後又轉過來,手裡拿著那隻精美的文具盒遞到我的手中:“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我驚愕地睜大了眼睛,手足無措地往後躲閃—我有什麼資格接受蔡淑珍的禮物呢?

  “拿著!我讓你拿著!上課時你就拿岀來用,你不要怕……”蔡淑珍把文具盒塞進我的衣兜。“我不怕,你還怕什麼呢?”

  上課時,我的心慌慌地跳,一隻手在課桌下的書包裡緊緊地攥著那個漂亮的文具盒,手心裡岀了許多汗……蔡淑珍把臉側過來,對我努努嘴兒,鼓勵我也是“命令”我把文具盒拿岀來用。我的臉漲得通紅,心在狂跳,書包裡攥著那文具盒的手顫顫地抖,我不敢……蔡淑珍兩眼狠狠地瞪著我,心裡肯定在罵我“窩囊”! 過了好一陣,我終於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把文具盒拿岀來放在課桌上,伸手輕輕地按那“訊息”,“嗒”地一聲,盒蓋彈開了。這輕輕的一聲響,立刻引來了一雙雙驚疑的目光……

  那兩天,我和蔡淑珍成了眾矢之的,我們都遇到了關於文具盒的“麻煩”。

  男同學用譏諷的口吻詰問我:“蔡淑珍的文具盒怎麼到你手裡了?是偷來的還是她丟了你揀來的?”

  我訥訥著,答不上來。

  調皮蛋陳小連一雙狡黠的眼睛覷著蔡淑珍說:“黃偉那文具盒好像是你的……”

  “是我的呀。”

  “那,怎麼到他手裡了?”

  “我送給他了!”

  “送給他了?為什麼送給他呀?”

  蔡淑珍瞪圓了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我願意唄!你管得著嗎?你算老幾呀,這麼問長問短的?”

  陳小連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兒灰溜溜地走開了。

  不知為什麼,一個文具盒使我又挺直了腰桿兒,我心裡深深地感激蔡淑珍。

  高小畢業後,我和蔡淑珍都考入了縣城初中。但我們不在一個班,由於功課緊很少見面。三年初中匆匆而過,畢業回鄉後正趕上我們村裡小學缺一名教師。中心校的老校長便找到我父親,說準備讓我當小學老師,先代課,幹好了以後有機會轉為正式教師。那時候我家的經濟條件很差,讀完初中爹就不想讓我讀高了,有機會能找份工作,父親和我都很高興。後來,聽說蔡淑珍的父親體弱多病,家裡生活很困難,她也沒能繼續讀高中。

  小學放寒假時,我去姥姥家看望姥姥,在姥姥家住了三天。回來時,一個人走在左右迂迴的山路上,步履履匆匆,在一個山灣處正好與前面走過來的行人撞個對面!抬起頭,一下愣住了—原來是蔡淑珍!我怔怔地望著她,她也怔怔地望著我。畢業後第一次相遇,心情格外激動又有些緊張,彷彿有許多話要對她說,話到唇邊卻又咽了回去……

  蔡淑珍站在我對面一米處,她既沒有主動跟我招呼又一直低著頭,與過去那個活潑開朗的瀋陽女孩簡直判若兩人……我們黙黙地對視著,誰也沒有開口,那種難以承受的壓抑讓人感到窒息……

  不知站了多久,大概蔡淑珍和我都認為應該走了,我們互相看了一眼便各自朝著各自的方向邁開了步子。那一刻,我突然想到我和蔡淑珍在人生的道路上將越走越遠了……悵然若失的我感到腳下的步子格外沉重。於是,走岀幾步遠又不由自主地停下來回過頭去—恰好與回過頭來的蔡淑珍目光相撞!我的心簡直要跳岀胸膛,在不到十米遠的距離上我們又黙默地對視著……

  此時此刻,我突然覺得我們長大了,雖然那時我和蔡淑珍只有十七歲。十七歲的她和十七歲的我就在一種迷離恍惚中分別了……多少年後,每當我回憶起那相對無聲的情景時,我的兩眼便淚水潸然,我恨自己,一個地地道道的傻瓜!

  第二年夏季的一天,我收到蔡淑珍的一封來信。我懷著激動的心情急忙開啟信封展開信箋,信箋上只有簡短的幾句話:

  “黃偉:請你到我家來一趟,我有話要對你說……勿誤。切切。淑珍。”

  望著那“切切”兩個字,十八歲的我心潮澎湃,久久難以平靜。可是,當時我實在無法脫身。我一個人教著三個年級的複式班,星期日還要到中心校參加教師集訓。我是剛剛走上教學崗位的新教師,教學上有許多東西要向老教師學習。況且還有一個“轉正”問題,沒有正當的理由和刻不容緩的急事不好開口向校長請假。我只好給蔡淑珍寫了回信說明情況,希望她理解與諒解,“耐心” 等待。並以發誓的口吻說,放暑假後一定去!一定……

  暑假終於盼來了。放暑假的第二天,我幾乎是一路小跑來到蔡淑珍家裡。但無論我的腳步怎樣快還是晚了—蔡淑珍已於半個月前離開了這個世界……這對於我不啻於一個晴天霹靂!悲痛與愧悔的淚水奪眶而出……

  我獨自來到村外的小山坡下,面對荒草中小小的墳冢,黙黙佇立:淑珍,你為什麼不等我?為什麼不在信上說明白?你,你到要對我說什麼?

  荒冢無言。我滔滔的淚水滴滴落在墳頭上,浸入墳土中……

  蔡淑珍到底要對我說什麼已成了無法破解的謎……

  有一天,曾經“背叛”我的陳小連來到小學校,見面後便厲聲指責我:“黃偉,你,真不夠意思!蔡淑珍寫信邀你去她家,你為什麼不去?”

  “去了。”我說,“可是,太晚了……”

  “唉……”陳小連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蔡淑珍給好幾個同學寫了信。她給每個同學的信上都寫著她有話要跟同學們說……”

  啊?原來蔡淑珍要對我說的話也是她要對每個同學說的,看來這已不是什麼無法破解的謎了……

  “那天,我們幾個同學都去了蔡淑珍家,唯獨缺你一個人。當時蔡淑珍很難過……”陳小連告訴我說,蔡淑珍得了敗血症,她知道自己在人世間的日子不多了,所以,她特別珍惜與任何人之間發生的一切。無論是愉快的和不愉快的甚至是嫉恨的都同樣寶貴,同樣有意義。她說,人與人之所以有緣、有感情,就是因為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如果一個人與另一個人之間什麼都不曾發生,還有什麼緣?還有什麼感情?蔡淑珍將不再與任何人發生什麼了,因而她就覺得她十八歲的生命過程中與任何人發生過的一切都非常珍貴。所以,她特別想念曾經與她發生過什麼的同學……她要告誡同學們,要永遠珍惜發生過的和將要發生的一切,生命之可貴就在於這一切的發生……

  我遺憾、我悔恨,未能親耳聆聽蔡淑珍這一番震顫人心的話語,更痛惜蔡淑珍過早地離開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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