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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爹是村子上有名的實誠人,由於過度的勞累,他有了一張與實際年齡極度不符的面容,那刻滿額頭的溝壑,幾乎全白的頭髮,使人們給了他一個戲謔的稱號——張老爹,他有一個兒子,是他和老伴的驕傲,十三年前考上大學時,他特意為孩子置辦慶功喜宴,邀請全莊子上的人來為他賀喜!而這也便成了張老爹茶餘飯後的炫耀資本,每每家裡有人來,他都會說上一陣關於兒子如何光耀門庭的事,也只有在此刻,他那雙飽盡滄桑的眼裡才會射出曾經年青時的光茫!

“兒大當婚,女大當嫁”,大學畢業後的孩子在離家很遠的城市工作,兩年後卻嫌工資低,上班時間長而辭職去下海闖蕩,不久便電話告知張老爹,說他開辦了一家幼兒園,生源不錯,這自然惹得張老爹心情愉悅,每每飯罷,都會點上一袋旱菸,在煙氣繚繞裡同老伴商量,如何給孩子尋得一門親事,好了卻他們心中的最後掛念,為這事他也頻繁催促兒子,可孩子的回答是:“不急,還差錢,等自己好好打拼幾年,在城裡買房後再考慮”。

兒子不急,張老爹自是急的了得,他和老伴商量,趕著好政策,多養幾頭豬,幾隻羊,再把牛棚加加。就這樣,張老爹更是起早貪黑,風雨無阻,一年下來收入也真是不錯,可每每到年底,兒子都會說手頭急用錢,張老爹只好留下供家裡開支的幾千元,再將所有剩餘的七八萬打給兒子!

時光如梭,張老爹就這樣打拼三年,自是苦的連腰都有些彎,可心裡卻高興的要緊,因為兩年前兒子說已經在城裡訂了房,今年又處了一個物件,打算到年底便領回家見他們二老,張老爹一聽便喜上眉梢,剛一開春便將家裡的十幾畝地全打理上,圈裡的豬牛羊也多加了一頭,當然他有他的打算,只等年底兒子領物件來,多殺頭豬,再宰上一隻羊,多賣一頭牛,好好置辦一下,紅紅火火的過一下自己也有兒媳婦的年!

日子在張老爹老兩口的早出晚歸裡一劃而過,一轉眼已進臘月,他每天盼著電話,有事無事都會多看一眼那塊已伴他多年的老手機,生怕由於忙而漏接了電話,那是臘月初十,張老爹感覺那天真個冷,從西北吹來的風肆虐著山村,天上佈滿了冷冷的雲,他對老伴說,看預報要下雪了,於是他們早早忙完了家裡活,便到屋裡的熱坑頭暖和,張老爹捲了一袋煙,慢慢的吸著,從他那雙憂慮的眼裡,似乎感覺到有事將要發生!

晚上八點過些,兒子打來電話,說自己欠下了網貸,要張老爹湊上三十萬趕明後兩天打給他,如果打不上,對方就要扣房子。張老爹一聽猶如遭晴天一霹靂,他那隻舉著電話的手久久不能放下,“三十萬,這不是要我老命嗎”,半晌方才回過神的張老爹回答了他老伴急促的問話,老兩口都被震在那裡,似乎刺骨的寒風,早已捲走那簡陋屋舍的頂蓋,將他們凍僵在荒涼的野外,就連空氣也被凝固了一般!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張老爹才發瘋一般的從屋子頂棚裡摸出一個報紙包裹來,顫抖的手半天打不開,好不容易才從包裹裡掉出一堆人民幣,他和老伴趕緊點起了錢。夜已深,外面的風更加肆虐,被吹斷的枯樹枝發出瘮人的“叭、叭”聲,老天爺似乎也在發瀉著深深地不滿!“這是三萬五,再加上前兩次買牛羊存在信用社的,總共不到十萬,這咋湊夠三十萬,這不要命嗎?”張老爹留著淚對老伴一遍又一遍的說著。他老伴安慰他,可張老爹卻倔強的一直數著那三萬多塊錢,不知不覺老伴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唯獨張老爹不停的數著、念著……

從惡夢中驚醒的老伴,藉著昏黃的燈光,看牆上的老鍾已走過五點,天快亮了,但轉身後卻發現張老爹還在坐著,眼睛瞪的溜圓,手裡捏著那一踏踏的錢,她急忙起身問,可已沒有迴音,她用手輕輕一推,張老爹竟僵硬的倒在坑上!“他爹,你怎麼了,別嚇人……”。

女人淒厲的哭聲打破了早已寧靜下來的村莊,聞聲趕來的鄰家,方知張老爹已於這個風雪之夜,永遠的離開了人世,他沒留下一句話,只有瞪的溜圓的那雙眼和手中攥著的一踏踏錢!按莊子裡的規矩,死人三天後便要入土,但內行的老人用盡了所有的法子,就是不能讓張老爹那雙瞪的溜圓的眼睛合上,老人們看到這些,也紛紛流下了眼淚,嘴裡不住的唸叨著:“唉,像張老爹如此這般好人,卻得了個死不瞑目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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