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子

琳子初中畢業了,她相信自己是努力過的,考高中卻還是落榜了.她是個相貌挺俊的姑娘,但卻是一個近視眼,配戴上一幅厚厚鏡片的眼鏡,對著鏡子觀望,總覺得自己一下子變成了一個醜八怪.在她還小的時候,她就發覺姐姐是個漂亮健康的姑娘,她常常引以為自己的驕傲.初中畢業後,她注意到姐姐越發健美水靈了.自己戴上眼鏡,儼然是個"怪物",同姐姐相比,她油然而生一種自卑感.她總是避免照鏡子,既使是梳頭也是匆匆忙忙地梳理幾下,她不願看到自己戴著眼鏡變形的臉龐.她悶在家裡,同時真想出街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但一想起鏡子中的自我,一想起街上健康漂亮姑娘高傲的神態,自卑得就打不起精神來.姐姐看她意志日漸消沉,沉悶在家愁容滿面,就有意帶她去逛逛街,甚至去參加一些舞會.琳子看著舞場上煥發著青春氣息的漂亮健康的姑娘,不禁幻想著自己也能像她們一樣.按理說,適當的社交活動會使琳子的情緒有所好轉,但姐姐的好意恰恰使得她愈加苦悶.姐姐的一幫嘰嘰喳喳的女朋友,好浪漫,好打扮,盯著琳子不放,幫她設計穿著打扮,七嘴八舌的,七手八腳地忙碌一陣後,大家不無遺憾地說:"琳子臉生得俏,身材也好,可惜的就是近視眼,戴著眼鏡."琳子聽後,那潛伏在心裡深處的創傷又疼痛起來,她像觸電一樣,一陣暈眩,漸漸地,她變得麻木了.

琳子的情緒一下變得古怪了.她本是很溫順的姑娘,她視家庭為她唯一溫暖的場所,她常因煩惱回到家,在親人們的愛撫下,煩惱會神奇般的一掃而光,親人們在她心目中佔有崇高的地位.但琳子常常會無緣無故地發脾氣,親人們反覺捉摸不透.

姐姐的男友,是一個斯文且有修養戴金邊眼鏡的男人.他在琳子的家裡佔有一席之地,他得到家裡人的尊重,當然,他也更尊重家裡的人.特別是,他對待琳子,既看她為小妹妹,也儘量視其為朋友.他常對琳子推心置腹地談話,既表現他崇高的人生觀,也表現他的上進心.琳子對他很有好感,也願意與他談心.

琳子的情緒不知不覺的變化,早引來未來姐夫的特別注意.他有意接近她,想窺測她苦悶的原因,好以自己的說服力去感染她.琳子發現他關心她,只感到高興,但開始只是勉強與他談話,並不過多反映自己真實情的話語,她怕說出自己的苦衷後,他會在心裡笑話她,笑她幼稚.他看她這種態度,對待她越發真誠了.他一心一意想幫助她.他談自己親身體驗的感情,談自己的經歷,以此來取得與琳子共鳴.他從理解的角度來與琳子談論.他談琳子年齡,該有的苦悶,煩躁,甚至空虛,他說自己曾經也有這種體驗,但要想法用有益的活動去排除它,使自己的生活走上正軌.琳子聽著他真切的話語,細膩的分析,心裡豁然開朗了不少,感到充實了不少.琳子聽著聽著,心裡積鬱的悶氣,在慢慢化解,更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輕快感.

琳子漸漸發覺她與姐的男友在思想上顯得很默契了.不管在交談中,或是家庭的日常活動中,她都感到他給她一種信任一種理解.當他沒在她眼前時,她都急切盼望見到他,她發覺他成了她的依託.夜晚,琳子翻來覆來不能入睡,她反反覆覆思量自己的這種感情,開始,這份情感對於她還是模模糊糊的,她還不能理清這份情意,後來,她的感情一發不可收拾,她不禁反問自己,難道是真的愛上他了.

姐姐看到琳子情緒一天天變得好轉,心裡由衷的高興.自己的男朋友能同琳子和睦相處,她不覺得有什麼異常,她反倒覺得琳子懂事了.但有一天,她既感到驚詫又覺得憤怒無比.她偶然看到妹妹新近寫的日記,她竟然知道了琳子居然愛上自己的男友.她又氣又惱,找琳子發洩了一通.

琳子見姐姐對她動了氣,痛哭流涕地跑進自己的臥室,撲在床上痛哭起來.我怎麼能愛上姐姐的男友呢?她忽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像是有了一種犯罪感似的.待她再見到姐的男友時,她不敢正視他,她開始躲閃,開始語無倫次.

琳子顯得比以前更痛苦了.男友對姐姐追問了這件事,他批評了姐姐不該這樣粗暴,這畢竟是一個小女孩幼稚的感情,琳子是個善良的孩子,她以後會明白的.

後來的琳子總是在自責中度日,直到他成了姐姐的新嫁郎.當晚,她慟哭了一場,之後琳子還原或了從前的琳子,只是多了一層年齡中不該有的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