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媽家的孫子結婚大喜,一大家族人又團聚了。
大家一年忙到頭,難得有機會團聚,有的親人甚至幾年沒見過面。
那一頭頭稀疏的銀髮,一聲聲親切的稱呼,一張張由衷的笑臉,是那樣熟悉又陌生,親人相見,時光彷彿倒流了。
大姐,你還是老樣子啊,只是頭髮白了點!
二妹,你怎麼這麼久不來看我,也不來個電話!
三弟,你來了,孩子們都來了吧?
......
大家手拉著手,問個沒完,好像有幾個世紀的話要說,幾輩子的事要談,太想了,同胞兄妹,骨肉情深啊!
小輩們也圍在一起,兒時一起光屁股長大的一幫人,說笑著。
談談各自的生活,說說自己的打算,訴訴生活的酸甜。
興致來了,相互還會打趣下,某人兒時的糗事。
頓時某人臊得雙頰緋紅,滿堂鬨笑,惹得全場驚異的目光,回望匯聚。
大姑媽見自己的四嫂子,不過來和自己的親人們相聚,卻獨自一人坐在大堂的一角落,鬱鬱寡歡。
剛想過去喊,卻一把被三弟拉住了,
大姐,唉,別談了,氣死我了!
大姑媽滿臉的喜氣頓時消散,不解的問:
又怎麼啦?
大姑媽瞭解自己的這位四嫂。
平時在家比較強勢,有時候甚至還有點蠻不講理,。
弟多年前就走了,她一個人帶著還上初中的兒子,又沒正式的工作,靠打打零工,種點果樹扶養孩子,養活自己,生艱苦度日。
幸虧父母不辭辛苦,年輕時,生產不偷懶,留下了七個子女,大家可以相互照看,都來幫扶一把四弟家。
從上高中的學費,到大學學業的完成,大家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有的出幾百,上千,有的幫著嫂子幹農活,賣賣土特產。
三弟身強力壯,每次農忙他總會把比較繁重的農活幫四嫂子幹了,而且他們兩家的地本就分在一起的,就在隔壁,非常方便。
嫂子那個感激啊,多虧弟兄姐妹相幫啊,否則我們這孤兒寡母的,怎麼活啊!
前幾年母親還健在,村裡要徵用土地時,正好三弟的一塊地被徵用了,可以補償25 00塊錢。
母親說,你四嫂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缺錢,我做主了,其他弟兄做個見證,這筆徵用補償金先給四嫂,等下次,四嫂家的地徵用時,你拿。
三弟二話沒說,跑去村裡簽了字。領了錢就送四嫂家了。
誰想到,前年母親去世了,今年就輪到四嫂家徵地了。
四嫂家的那塊地,和三弟家還沒被徵用的地是連在一起的,這是當時父母給大家分的。
三弟說,當初你已經拿過徵地款了。而且父母分地時,大家的面積是一樣的,,這次這兩塊地的徵用補償都要歸我了。
四嫂說,不行,當初徵用我只拿到2500元,現在我這塊地值8500元,差距大了,我去領了,給你2500元。
三弟一下子就火了:當初看你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母親做主,照顧你,先讓你拿的,好幾年了,錢在貶值,補償金當然不一樣。
四嫂就是不同意。
三弟無奈,只能拉著其他兄長去村裡說明情況。
村裡說,我們只認當初誰簽字誰領的錢,現在,你們兩個被徵用的地是兩塊連在一起的,都是你們一大家子的地,至於誰拿哪一塊,我們村裡不知道的,現在,只要你們兩家一起簽字,就能拿錢,怎麼分,你們自己去協商。
三弟再和嫂子商量,嫂子就是不鬆口,不答應她的條件,就是不去簽字。
三弟看著自打進來自家門就沒好好講過理的嫂子,也看在死去的四弟面上,再退一步,狠狠心,願意再補償給四嫂2000元。
可是,四嫂水潑不進,堅持己見,她要拿補償的大半。
三弟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見找嫂子溝通不成,只能打電話給,一直在外,已經成家立業的侄子。
他,飽含深情著,眼前還時時浮現著可憐的小侄子,那哀傷的眼神,怯生生,向自己開口借學費的場景。
那時,他辛辛苦苦打零工,幫人扛了大半個月太湖石,剛拿到了東家給的工錢,二話沒說,全給了侄子。
他氣憤不已,又寒心的把情況,向侄子訴說著,最後說:
你好好勸勸你媽吧。
他以為飽讀詩書,溫文爾雅的侄子一定會百般道歉,滿心羞愧。
說心裡話,憑著自己這幾年,無償給嫂子家的照顧和資助,這點錢,全是自己拿了,也問心無愧的!
電話那頭,良久的沉默,侄子冷靜又清晰的話語想起:
寸土不讓!
隨後,哆哆哆,一陣忙音。
三弟握著電話的手不住的顫抖著,顫抖著。
三弟仍餘怒難消,氣哼哼的告訴大姐,
我實在氣不過,準備起訴她了,我這邊有證人,不怕她的,不只是為這幾千塊錢的問題,這是做人起碼的誠信和道德問題,太不要臉了!
大姐看著這麼多自己的弟弟妹妹們,還有嫂子們,他們的孩子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多希望每次相聚,一家族人都團團圓圓,和和睦睦,開開心心啊,那多好啊!
大姐望著依舊熟悉的那張張不再青春的臉龐,她的一奶同胞們,不禁淚盈了。
父親,母親,您們的在天之靈能安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