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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死了,死在了他辛勤耕作一生的田裡。

村裡人都說死得“好"!

姐夫今年已六十有三,由於他父母是近親結婚,姐夫一生下來就有些呆傻、口吃,直到快三十才根據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和我的啞巴二姐結婚。

可兩個苦命的人結合在一起,並沒有幸福地生活,而是應了那句古話,叫做不是冤家不聚頭,兩人一直都是打打鬧鬧,從未在一起好好過日子。

姐夫和二姐成了掛名夫妻,分居成為事實。無奈之下,姐夫一直寄居在他侄子家裡。姐夫人雖然有些傻,但憨直,有的是力氣。

他的侄子在村裡開了間雜貨店,名下有十幾畝自留田。十幾畝地的春播秋收等重體力活,全靠姐夫一人打理(為了省錢,他侄子捨不得請機械);姐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象一頭不知疲倦的老黃牛,幾十年如一日,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此外,他的侄子還承包了一個大魚塘,姐夫每天還必須打四車魚草。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去年打魚草時,姐夫不慎從手扶拖拉機上栽下來,摔成了腦震盪,在市人民醫院僅住了十來天,還未全愈便出了院,然後繼續象老黃牛一樣忙忙碌碌。

由於餵養精心,去年年底,魚塘大豐收,網起來的都是十幾斤重的大草魚(我們這裡草魚一年喂到大幾斤就相當不錯了),同村的三姐也去買年魚,結果為給三姐便宜幾塊錢,姐夫和侄子大吵了一架。

“其實姐夫不傻,還蠻有人情味的,對我們也有情有義。”說到這裡,三姐眼圈都紅了。

姐夫和二姐都是有低保的,他們即使不勞作,靠低保金也能衣食無憂,安度晚年,可姐夫就是那個命,如果不勞動,那不比死還難受嗎!

姐夫一年四季都是一身破舊的衣服,在我的印象中,從未看見他穿過一件體面的衣服,即使是走親戚時。姐夫平時喜歡抽菸喝酒,當然都是最便宜的煙,最低劣的酒,後查出患有高血壓,便都戒了;吃降壓藥是時斷時續,怕花錢。

今年一開春,當我們還在歡度春節時,姐夫已在田間地頭忙碌開了。正月初十,姐夫被人發現倒在田裡時,已渾身冰涼。

正月十一,我們趕到姐夫家。姐夫躺在門前一個簡陋的帳篷裡(我們這裡的風俗,人死一般停屍三天,如人死在外面是不能停屍家裡的),沒有挽幛,沒有招魂幡,沒有冰棺(當天中午氣溫高達二十七度,夜晚則降至七八度),也沒有哀樂;第二天沒有歌功頌德的追悼會,也沒有道士鳴路開道,草草送到火葬場。

三姐說,他的侄子今年承包了一百多畝大田,準備大幹一番。——姐夫這個“長工”不死,累也要累死!

村裡人都說死得“好”!

姐夫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農民,一輩子臉朝黃土背朝天,拿我們鄉下的俚語——一輩子“照業”(受苦)的命,吃最簡單的伙食,穿最破舊的衣服,過著最簡樸的生活。現在他走了,默默地離開了這個生他養他的故土,離開了這個他一生摯愛又辛勞的熱土。

姐夫終於可以安息了!

2021年2月23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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