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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完馮顏的電話,喬朵朵分別給蘇梅和燕子發了個資訊,報了一下平安,此時正是農忙,結婚老家那面根本就沒來人,身為農村姑娘,就是來這座城市都6年了,可是還是一樣的擺脫不了自卑感,如果可以選擇出身與家庭,她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矇在鼓裡,讓人家騙了,至少在有些事上,如果有媽媽在身邊,也許會幫她拿拿主意。

  喬朵朵暗笑自己的矯情,這麼多年不都過去了,因為從小沒有媽媽。所以,不管什麼事她都學著自己做,以給年邁的奶奶減輕負擔,聽奶奶說從她9個月開始就一天到晚地趴在奶奶背上,做飯,做家務,奶奶從來都是一路揹著她,她漸漸地長大一些,奶奶告訴她說她的媽媽早死了,可是從鄰居閃爍的言辭中,她卻發現似乎媽媽還活在這個世上,只不過當時因為某些事情與爸爸與家裡鬧了意見。一氣之下便離婚了。

  再大一些,想要尋找媽媽的念頭便越發的強烈,所以19歲高中畢業後,她便辭別了家人來到這座城市,她知道媽媽就在這個城市的某個房間裡,不管她認不認她這個女兒,她也要找到她,問一問為什麼當時要拋下她走掉。不是沒有恨,但是她更多的是想要一個真相。

  一想起往事,喬朵朵不禁心裡有些惆悵,哪個孩子又不渴望媽媽的一個懷抱呢,哪怕她已經25歲,就是她有一天35歲,45歲,她依舊有這樣的一份情結。

  她伸出雙手摸索著往衛生間的方向走,昨天服務生羅曉遠已經給她說了兩遍衛生間的大概方位,她磕磕絆絆的,有時難免有時撞在哪裡,幸好這是間客房,除了一張床就是衛生間,她儘量記下她曾走過的地方,以備這兩天不會過多地麻煩別人。她知道此時大約是早上6點鐘左右,也許一會有人過來,昨天尹浩吩咐過要人照顧她的起居。所以,趕在別人來之前,她要把自己收拾得儘量看上去清爽乾淨。

  喬朵朵收拾了半天,才好容易把自己收拾停當,剛摸索著坐在床邊,電話又響起來,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中,突兀的鈴聲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摸索著接起來,起初她以為是家裡人打來的,這段時間因為奶奶病得很嚴重,喬朵朵已經把這幾年打工攢下的積蓄全部拿了出來,但是奶奶被診斷為肺癌,在家鄉的市醫院住院,不是因為這個,爸爸也不會著急火燎地要她結婚,說雖然她是個女孩,也算是給家裡沖喜,沒準奶奶會好起來,其實喬朵朵壓根不信,但是最後還是應允了。

  “朵朵,你還好嗎?”電話裡的男聲如此地熟悉,在兩天前她喬朵朵還幻想著和這個聲音的主人天長地久,喬朵朵一陣恍惚,接著馬上鎮定下來。

  “朵朵,你千萬不要急著摞電話。先聽我把話說完。”對方好像知道她下一步的意圖,趕忙說道。

  喬朵朵心中憋著一口悶氣,如果不是因為眼睛看不到,這個號碼壓根她就不會接起來。她沒有結束通話,但是她也不準備出聲,靜靜地聽電話另一端的自說自話,看看他到底還能耍出多少個花樣。

  “朵朵,對不起,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你不會原諒我。我這輩子也許也不配得到你的原諒,畢竟是我傷你太深。”孟彬聲音低低的,聽上去像是真正的懺悔。

  喬朵朵此時甚至想要笑出來,真是笑話一般,難道三年的感情就換來一句“對不起。”她不想跟這個人過多的糾纏,以前就知道他這個人有一些優柔寡斷,但是在這件事上,他倒是前所未有的果斷,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準備拋下她,只是她還在傻傻地做著她的春秋大夢,不怪乎人家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喬朵朵在心中暗罵自己,她豈止是零,她整個就是一個負數。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沒什麼事,我掛了。”喬朵朵道。她不想因為他又勾起她綿綿不絕的傷心事,那樣她的眼睛也許真的就會徹底瞎掉。

  “好,好,朵朵,我不說這個,我打這個電話,只是想告訴你,美佳……也就是我現在的妻子,他的哥哥正在四處打聽你的下落,要給她的妹妹要個說法,可能會是一些精神及醫藥費方面的賠償,他說兩天之內找不到你,他就會報警,讓警察來處理。你趕緊躲一躲或者想想辦法。還有……”孟彬說到這裡有短暫的停頓,好像下面的話很難說出口的樣子。

  “你儘管說,我沒事。”喬朵朵冷冷地答道,以前他在她面前的溫柔細緻,她是一點也不想再接受,如果他考慮她的感受,就不會有昨天的一幕,也不會有現在的“盲女”喬朵朵。

  “我爸爸知道了我給你拿的五萬塊錢,死活追著我讓我從你那裡拿回來。朵朵,你彆著急,我雖然這段時間操辦婚禮手頭有點緊,但是我會找朋友借一借,爭取把錢湊夠,先把我爸那面擺平。”

  “那,朵朵,你保重,他們還在等我,我先掛了。”孟彬喏喏地說道。

  喬朵朵飛快地結束通話手機,重重地把手機扔到一邊。緩緩地壓下胸中的不適。五年前的喬朵朵作為物流公司的一名內部會計,從原來連存摺都沒見過幾次的小菜鳥,到掌握公司的系統應用、各種表格的處理、各式單據整理反饋、資金賬務的核對審查,憑著她自己不服輸的性格,勤鑽研、愛討教,硬是在兩年之內讓她坐到了內部財務主管的位置。考下上崗證的同時,又拿下了個初級會計證。在她事業漸入佳境的時候,愛情也悄然來臨。運營部的經理,高大帥氣的孟彬走進了她的生活,孟彬家在本市,家境殷實,父母都是知識分子,他自己也是在本市最好的大學出來的高材生。但是他卻獨獨被像一株向日葵般倔強的喬朵朵吸引。

  那些甜蜜已經成為過去,喬朵朵狠狠地甩了甩了頭,忘掉過去吧,重新開始,可是重新開始又是多麼的不容易。

  三個月之前她辭掉了幹了五年的工作,本打算用手裡的積蓄開一家蛋糕店,這樣她能賺得多一些,想像著以後在這裡買一套房子把奶奶接過來養老。

  開蛋糕房也是她從小的一個夙願,她不只一次地利用業餘時間去學習烘培和裱花的技藝,從小她就渴望過一種恬淡的生活,從自己手中成型的各式糕點,各種花色一應俱全;現磨的咖啡,醇香厚重;白色的鮮奶在她如靈巧的手中如變魔術一般地變成各式各樣的花朵與動物。然後安靜地看著來店裡的人們陶醉的表情。那便是一種最恬淡充盈的生活。

  她不禁想起初來城市的頭一年,那時無助、彷徨,看著城市的高樓大廈,一次次地感受如鋼筋水泥般冰冷的人情,而在她終於用她的真誠打動了這座城市,在艱難的搏擊中殺出一條血路,用自己的汗水與淚水建起一座堡壘時,一夕之間她卻發現這堡壘竟然如海市蜃樓一般的輕巧飄渺,頃刻之間便土崩瓦解,不復存在。

  她現在的境遇甚至比六年前還要衰,畢竟那時她的眼睛還是好的,她還有鬥志,而此時,她像一隻鬥敗的蛐蛐,弄得遍體鱗傷,蹲在角落裡,獨自舔舐傷口。

  喬朵朵瞪著茫然的大眼睛看著前面,就像一個走在沙漠裡的人,周圍遍佈黃沙,而她卻乾渴得再也走不動一步,躺下去是死,往回走回不去,往前走也許還會有一絲生機。

  這個瀕死的人忽然一拍腦袋,就像是發現水壺裡還能倒出足夠喝兩大口的水一樣,她竟然咧開嘴笑了,雖然這笑有一絲苦澀。

  “我可以求那個說話聲音冷冷的男人,是他救下的我,他也許會答應借錢給我,好人做到底嘛。”小“盲女”喬朵朵喃喃地自我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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