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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邱向暖穿著婚紗,擠在狹窄的駕駛室裡,方向盤抵著胸,腰部被勒緊,厚重的裙襬堆成厚厚的一坨,胡亂塞在臀部下,她感覺自己要窒息,但腳下卻還在瘋狂的踩著油門,車身穿梭在車流中,飛快地往郊外駛去。

她要逃,讓那場荒誕的婚禮,見鬼去吧!這是她這輩子做的唯一一件有意義的事。

身後一直有輛車子跟著,不知是邱家的人,還是新郎那一方,但此刻對她來說,二者皆是敵,她不能有絲毫怠慢,否則就要被抓回去,拷上婚姻的枷鎖,這是一件極為恐怖的事。

但眼看無路了,她將車子開進了一片森林,車子還在行駛,卻是通向未知,或許她會像電影裡演得那樣,突然之間就遇到一處懸崖,連人帶車翻滾下去。

她不得不慢下來。

身後的車子卻突然加速,邱向暖幾乎聽到了發動機瘋狂轟動的聲音,她從後視鏡裡看去,彷彿看到了對方獰笑著的臉,然後一聲巨響,她整個人就失去了重心,手裡的方向盤也不再受她控制,兀自轉了幾圈後,卡死在了她的懷裡,她一頭撞上去,失去直覺。

有人想要她死!

這是她最後的一絲感想。

迷迷糊糊卻有光感傳來,眼睛被刺得生疼,她嚶嚀一聲,睜開雙眼,一個陌生的面孔,正拿著手電照向她的眼珠子。

她移不開眼,那個男人,實在是太過好看,偶像劇裡的男主角都要遜色半分。

“你醒了?”

微抿的嘴唇輕吐幾個字,露出一排整齊皎白的牙,有溫熱的氣息打在她臉上,是一種

清新冷冽的味道,像殘陽下融化的白雪,邱向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方才跟你發生碰撞的車子已經逃了,你可有記住車牌?”

邱向暖想了想,臉色卻瞬間驚恐,她的大腦現在是一片空白,就連自己為何出現在這裡,都不知道。

“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或者回家?”

家?她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怎麼還會記得有家?

“那你車上可有身份證或者電話什麼的?我可以去幫你查一下。”

男人跑到車上,結果只有一個與她本人資訊不相符的駕照,看來這車也不是她的,手機也在碰撞中犧牲,零零散散碎成了幾片。

一個穿著婚紗的女人,車禍中昏迷,失憶,被他遇到,這是無緣無故惹了一身麻煩,東方池滿腦子懊悔,怪自己多管閒事。

天黑之前,抵達山頂,一棟隱在爬山虎中的舊式花園別墅,打出縷縷暖黃色的光線,像被白雲籠罩住的月亮,唯美的不像話,驚呆了邱向暖。

“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家。”

東方池甩上車門,彷彿這樣就能將那個女人拋擲腦後一般。

屋裡只有東方壑在,正趴在二樓的欄杆上居高臨下的往下看。

“你這是從哪裡帶了個新娘子回來?還是個小蘿莉!”

語氣有些調侃,他知道東方池的性子,孤傲,冷漠,潔癖,一般沒有女人願意靠近他,今天大概是個意外。

果然被他猜中了,東方池悶聲悶氣地來了句:“山腳下撿的。”

“哪有這等好事啊,趕明兒我也撿一個去。”

“要是喜歡,拿去就是。”

東方池將自己往沙發上一攤,臉色黑到極致,可憐邱向暖被兩個男人這樣忽視,站在那裡一時又插不上嘴,只能低頭搓著手心。

“晚上你睡我房間,三樓第三間。”

天色已經晚了,既然將她帶回來,總要負責到底,東方池卻還在懊惱,就因為自己一時多事,惹了個燙手山芋,現在怎麼甩?真是件頭疼的事。

邱向暖也惱,這個男人一直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也不知道是有多嫌棄自己,還有她的記憶,也不知何時才能恢復,這樣寄人籬下的感覺,讓她安全感全無。

總之先熬過今晚再說吧,她拎著巨大的裙襬一腳一腳踩上了樓梯,經過二樓時,微微點頭跟那個戴著眼鏡的斯文男生簡單打了個招呼,然後消失在了三樓的拐角處。

第一間,第二間,第三間……她挨著數過去,然後開門,再一次驚呆,好整潔的房間!就像他人一樣。

2

東方池今晚不打算睡了,雖說沙發是剛換新的,夠柔軟也夠乾淨,但他這人就是這樣,習慣了一樣東西,便會永遠習慣下去,很少再去改變,所以今晚離開了他自己的床,他大概是睡不著的。

他的床!

他突然後知後覺,但願不要被她弄成凌亂的樣子,更不要穿著外衣坐上去,能夠讓給她睡,已經超出他的底線了。

他噔噔蹬上樓,三步並兩步。

然而,她很自覺,衣服放在一邊,鞋子擺放整齊了放在門口,只有一根項鍊,靜悄悄的躺在床上。

他用一根手指撥動,輕而易舉的發現那個小巧的吊墜上,清晰地刻著一個“暖”字。

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東方池有些受驚,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動,有多尷尬,如果早一點,她還沒有進去浴室,正在脫下那繁重的婚紗群,他就那樣毫無預兆的闖入,會不會……

他慌忙閉眼,貌似這樣就能趕走腦海裡那個一舉一動都十分鮮活的影子,然後他站起身,逃一樣的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咦,你很熱?冷氣已經開得夠足了。”

二樓正好碰到東方壑,他狐疑地盯著東方池的臉上看,發現他白皙的面板已經起了紅暈,但他怎麼都料想不到方才他腦子裡兀自出現的一幕。

東方池嗯了一句,快速從他身旁繞開,真是邪門,他一向對女人沒興趣,怎麼會浮現出那種畫面來!

到冰箱拿了杯可樂,清涼的溫度暫時平復了心底的躁動,轉身,卻見那個女人不知何時已到了自己身後。

“那個,我沒有衣服,所以就穿了你的。”

她站在那裡,低頭絞著手指,又長又大的襯衫穿在身上,幾乎蓋過了膝蓋,下半截明晃晃的,剛被熱水沖刷過的肌膚,呈現出幾近透明的淡粉,連腳趾頭都是。髮絲還有水珠,一串串滴下來,順著修長的脖子,落進領口,雖然她有將最頂的一顆紐扣扣嚴,但那衣服對她來說實在太大,因此,胸口還是有好大一部分都敞露在外。

東方池的目光輕輕掃過,忍不住又往嘴裡灌了一大口冰涼的可樂。

“去把頭髮吹乾,別弄溼了被子。”

他居然還在擔心自己的被子,二樓的東方壑忍不住搖頭,恨不得一書丟到他頭上去,而那女孩已經聽話地上樓去了。

“真不簡單,潔癖症能讓出自己的房間,還有貼身的衣物。”

“以後再換新的就是。”

東方池好像很累的樣子,在沙發上仰躺下來,拿雙手捂住臉,其實他是在想,如何才能將這個失憶的女人送走。

東方壑已經下了樓,拿了一疊廣告紙丟在他身上。

“明天有空下山的話,幫我把這個搞定。”

東方池睜開眼看,是招聘啟事,高薪請保姆。

“你那個機器人那麼快就被淘汰了?”

“不得不,那完全就是個賭鬼。”

這倒也是,那機器人別的愛好沒有,就專門找人打麻將,東方壑眼看不對頭,這才忙著要去找個保姆回來,屋裡就他們兩個男人,洗洗刷刷那些事情實在讓人頭疼。

“那女孩打算常住麼?。”

“暫時還——不知道。”

東方池提起這個就頭疼。

“她失憶了,找不到家人朋友。”

“那我讓小蕊幫忙留意一下,她之前是在晉都市的警察局工作,這方面應該有熟悉的人。”

“好。”

身下的沙發實在太軟,東方池躺在上面感覺就像是陷在雲裡,連翻身都吃力,他索性站起來,到隔壁的健身室揮發汗水,或許累到極致,腦子才能安靜下來。

邱向暖睡得倒是安穩,因為沒有以往的記憶,喜怒哀樂也都跟著不見,她發著呆看著天花板,不久就合上了眼。

醒來天已大亮,嘰嘰喳喳的鳥叫從窗外傳來,她拉開窗簾,陽光瞬間傾瀉,灑滿了一地,而眼前,是一片清脆的綠,心情好似被擦亮,她忍不住深深地吸氣,卻被一聲叩門聲打斷。

她開門,仰頭,順著那堵結實的胸牆,才看清來人的臉,原來,他竟是這樣的高大,昨日竟沒有注意到。

“這些是我妹妹的一些舊衣服,你要是嫌棄,可以繼續穿婚紗。”

真是丟臉,自己都沒察覺,一股熱潮不自覺地爬上了臉頰。

“穿好了去一趟書房,我哥有事找你。”

“是昨天那個戴眼鏡的斯文男生嗎?”

斯文?這是她對東方壑的印象,不知道對自己,她又會是什麼樣的評價,東方池的心臟小小的起伏了一下,很輕微,大概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

趁她下樓去找東方壑的時間,他進房間洗澡,溫熱的水噴在身上,身心舒展,但下一秒,他低頭的瞬間,卻發現地上,有一根細長的頭髮。

是她留下來的,他愣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嫌棄,甚至噁心,但是他卻沒有,他甚至撿起那根頭髮,放在指尖仔細端詳。

那髮絲很軟,他立刻想到它們貼在她脖子上,或者披散在肩上時候的樣子,而且,似乎有淡淡的香味,他知道那是屬於她的味道,他從來只用一種無香精的洗髮液。

腦子有些亂,他關掉了熱水開關,任冰涼的冷水灑在自己身上。

3

邱向暖在書房找到了東方壑,她穿著小蕊的一件粉色T恤,有些緊,身材被完美的勾勒,調皮又略帶些小性感,他當時就想,東方池這次,怕是真要栽了。

“你叫小暖是吧?”

東方壑給她遞了一杯咖啡,露出招牌的暖心笑容,邱向暖卻有些呆。

“我不知道我叫什麼了。”

“東方池說你的項鍊上面有個暖字,所以我們暫時叫你小暖可以嗎?”

“當然可以!”

原來他叫東方池,連名字都是這麼特別,長得也實在英俊,雖然看起來有些冷,但他骨子裡還是很貼心的不是嗎?至少知道她沒有衣服可以穿,還特地送上去。

“小暖?”

東方壑的聲音將走神的她驚醒,她忙不迭地道歉。

“我方才說,在你離開之前,可以暫時幫我們做些家務嗎?平時這些都是由小蕊做,但她最近被調到外地,所以你看我們這裡,亂糟糟的一片。”

“呃當然,也就是些簡單的事情,洗洗衣服打掃衛生什麼的,煮飯我可以來,萬一我出差的話,就麻煩你代勞。”

東方壑其實挺不好意思的,這樣的話說出口,怎麼都覺得像是在欺負人家,可這也是東方池的意思,他便想著,要是能以此理由將她留下,或許,能給東方池帶來一段美好的姻緣也說不定,他這個當哥哥的啊,真是操碎了心,連他們的終身大事也要考慮。

邱向暖並沒有拒絕的理由,如今她沒有記憶,等於沒有一切,如此一來,也算是可以正大光明的留在這裡,但是她卻忽略了一個問題,她貌似根本就不會做家務,連洗衣機都不知道怎麼用。

“你看,照著按鍵上面的字來操作就可以,電源,水位,開始,很簡單。”

東方壑總是很耐心的教她,她心驚膽顫地嘗試,結果,還是將東方池一件白色的襯衫染成了五顏六色。

怎麼辦怎麼辦?

她捧著那件已經不像樣的襯衫,臉都嚇成了白色,或許,用清水再洗幾遍,還可以挽救,於是她躲在洗手間,一遍一遍地揉搓,直到自己細嫩的雙手,腫起兩個發白的水泡。

下午要進行房間的清掃,四層樓的別墅,房間多到數不過來,她拿著抹布,擦到第六間的時候,已經精疲力盡。

地板還要打蠟,樓梯也要一步一步的清理,一層做下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那個叫小蕊的女生,她此刻真是佩服她到五體投地。

東方池跟東方壑一早就下山去了外面,一直到夕陽西下時才回來,諾大的房子裡,沒有人聲,寂靜得可怕。

“小暖呢?該不會是走了吧?”

東方壑一進門就四處打量,東方池的身影卻已經上了樓,但房間並沒有人在。

難道真的就這樣走了?他是一直在想要如何將她打發掉,可沒想過會這樣快,他感覺心臟輕輕地抽動了一下。

幾乎同一時刻,耳邊有細微的呢喃聲,像一隻夢囈的小貓小狗,極其纖弱的音色。

不由自主的,臉色瞬間放鬆,他走到樓梯處的拐角,果然看到一個小巧的身影,正趴在地上,呼呼地睡著,像一隻被人遺忘的洋娃娃。

大概地上有幾分涼氣,她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兩隻胳膊環抱著,將臉擱在上面,微微張開的嘴角,似乎還有晶瑩液體的痕跡,而她的身邊,還有一堆清潔打掃所用的工具。

看到這一幕,東方池的嘴角不自覺地輕輕揚起,彷彿一顆帶著溫度的星星,直直地撞在了他的心房上,暖暖的,還有亮光。

他上前,小心翼翼得將她抱進懷裡,她感受到他的體溫,下意識地拱了幾拱,期間還吧唧了一下嘴巴,然後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將她安放好,東方池下樓,臉色不知何時轉為冷淡,對著東方壑,似乎有話要說。

“這是怎麼了?”

東方壑不解,方才明明還是好好的。

“你讓她一個人承包了所有的家務?”

“這、不是你說的……”

“可大掃除向來都是我們一起做,她一個人哪裡做得完那麼多?”

“大掃除?”

那確實是每月在固定時間,他們一家人一起完成的事情,各自負責一層樓,公共區域一起完成,雖複雜,卻也簡便,而他也只不過是在她面前提了一句,說好久沒有大掃除的話而已。

東方壑突然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

“咦,你這衣服上是什麼?”

突然注意到他西裝的領口,有一片小小的暗色,明顯是被什麼東西溼潤過後留下的痕跡,他立刻想到,用此來岔開話題,那是最好不過了。

東方池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轉移,但他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什麼了,方才那個沉睡在他懷中的女人,不止一次拿臉來蹭他的胸口,想必,就是不小心被她蹭上去的口水。

他三步並兩步上樓,走到門口的時候,陡然慢下身形,輕手輕腳的進入。

床上的人還睡得香甜,或許,他可以趁此機會換衣服,她應該不會醒來,只要自己夠小心就行。

他胸有成竹,站在櫃子面前,褪去上衣,然後將手伸進櫃子裡,取下一件乾淨的衣服來,但儘管他很小心,還是有窸窸窣窣的聲響,而此時躺在床上的邱向暖,早已經睜大了一雙眼,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裸露在外的胸膛看。

呼……好有料,實實在在的飽滿感,甚至能感受到彈力,那樣緊緻的面板,結實的肌肉,簡直讓人不捨得移眼……

這樣算是偷窺吧?

不知道被他曉得,會不會將自己就此趕出去,那麼遙遠的下山路,她簡直不敢想,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再次閉上眼睛,假裝還在熟睡,但那個細微地咽口水的聲音,卻沒有逃過東方池的耳朵,他停下所有動作看向她,心裡如明鏡,嘴角再次忍不住有了弧度。

4

邱向暖很快就適應了保姆的生活,她知道用什麼布可以輕而易舉的擦掉灰塵,知道洗衣機轉動的時候,她可以給一間房間的地板打完蠟,知道如何快速的給魚缸換上清水,甚至知道東方壑和東方池這兩兄弟不同的口味。

東方壑看她做的得心應手的樣子,索性就放手讓她去做,漸漸也就忘了要聘保姆的事了。

東方池幾日未歸,他在網上釋出了幾篇幫小暖尋找家人的帖子,可最終都石沉大海,他只好找小蕊幫忙,終於在晉都市的公安局調到了一些監控錄影,發現當時與小暖發生碰撞的車輛,其實一直就尾隨在她身後,明顯是帶著目的來的,這個女人,也不知道惹了什麼樣的仇家,才遭到了如此橫禍。

帶著憂心一路回去,她卻不在。

“小暖人呢?”

東方池習慣性地抬頭,果然在二樓發現了東方壑的身影。

“她今天一早就出去採購了,這兩天有雨,我讓她多買點食材回來,可能耽擱了一會兒?”

“可能?”

明顯已經耽擱兩個小時了好嗎?東方池實在不能理解他的那句輕描淡寫。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下山,她那些想要她命的仇人,會不會隨時出現在她身後?

他不能等了,鞋子都沒換,急急忙忙出門,此時正午的太陽正濃,他飛快而去的身影,彷彿都能在空氣中擦出火花來。

“愛情的滋味,果然讓人——”

東方壑不禁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笑。

東方池下了山才後知後覺,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她,晉都市這麼大,她又顯得如此嬌笑,況且她的手機已經是關機狀態。

一時各種不好的猜想全都湧進了腦海,他甚至不敢眨眼,呆愣愣地望著前方的三岔路口,但願,他能在那裡截住她的身影。

他又不得不自己安慰自己,說不定,只是貪玩而已,女孩子總是這樣,一杯奶茶就可以被吸引,或者一隻受傷的小動物?一個找不到家的小孩?

可他現在坐在這裡想這些又是為什麼?他作那麼多擔心又是為什麼?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滿腦子裡想的唸的全是她?

去他奶奶個腿,這女人是個偷心盜賊!

東方池捂住了臉,想要努力保持自己的清醒,此時卻有一聲炸雷在頭頂響起,夾雜著一個女人的尖叫。

是她!

那一刻,哪裡還顧得上那許多的為什麼,他一個翻身下車,精準地奔向她的位置,她正躲在道路一旁的大樹下,抱著肩膀瑟瑟發抖。

“你是個笨蛋嗎?打雷往樹下跑?”

他不由分說,將她打橫抱起,粗魯地塞入車內,然後回頭,去拿她放在大樹下的大包小包,三三兩兩跑了好幾趟。

等他收拾好坐回車裡,豆大的雨點頓時噼裡啪啦砸了下來,雙耳充斥著噪音,可還是沒能掩蓋那聲極其低微的啜泣。

他猛地回頭,撞進那雙紅腫的眼,但她又立刻閃躲開,將頭垂了下去。

短暫的沉默後,她感覺眼前一暗,一陣窸窸窣窣的意料摩擦聲,她還來不及抬頭,一雙有力的手,就捧著自己的臉,對上了他那雙炙熱的眸子。

“你哭什麼?”

“你、剛剛……好凶……”

“我……”

東方池雖無語,可心頭倒是鬆了下來,至少,她不是被別人欺負才哭的。

“剛才我也是太著急了,那麼大的雷電,你站在樹下太危險……”

“嗯。”

“我不是有意對你兇……”

“嗯。”

她不說話,東方池已經極力的在解釋,他以為她在生氣,可是她的頭卻越來越低,低到幾乎只能看見一個頭頂。

“你在生氣?”

她搖頭。

“那你抬起頭來看我。”

她還是搖頭。

他忍不住,再次用蠻力,將她的臉抬起來,卻是紅彤彤的一片,彷彿熟透的蘋果。

她是在害羞!

“你——喜歡我?”

猝不及防的,他問出這樣的話,邱向暖瞪大了眼,大氣不敢出。

“好了好了,我開玩笑,天黑之前咱們要趕緊回去,山頂的路不好走。”

東方池又從後排座爬到了駕駛室,樣子有些狼狽,他卻絲毫不覺得尷尬,甚至有些愉悅,十分的愉悅。

車子行駛在越來越暗的林間,二人再無話,只有輕輕的音樂聲,是一首叫《割捨》的曲子。

邱向暖將目光投向窗外,心神不可凝聚,不知飄散在何處。

5

一場雨連著下了幾天,燥熱的溫度也被淋溼,陡然間透出一股清涼。

東方壑因為工作出差,偌大的房子,便只剩下東方池和小暖二人,安靜的不像話,卻正合東方池的心意,但邱向暖,卻似乎不同於往日,常常心不在焉,甚至有意無意的躲避他的目光。

是因為那句話吧!

畢竟讓一個女孩子承認對自己的喜歡,多少顯得的有些唐突,可他當時真的只是心口一熱,就脫口而出,他發誓他從來沒有要打趣她的意思。

他在後園的小花圃裡找到了她,她拿著剪刀,正在仔細地修剪枯萎掉的花朵和多餘的枝葉,小花圃經過她的打理,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就從雜亂無章變得僅僅有條,不得不承認,她有雙靈巧的手。

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依舊埋著頭,專心的做著手裡的事,嘴裡似乎還在喃喃自語,東方池忍不住上前,高大的身影被他刻意的縮成了一個小老頭的模樣。

“走……不走……走……不走……”

終於聽清她嘴裡的唸唸有詞,東方池的心也莫名跟著抖了一下。

“你要走?去哪裡?”

不知不覺,臉上已烏雲密佈,他心裡的不安化成一團炙熱的火,從雙眸溢位。

邱向暖被嚇了一跳,手裡的剪刀應聲落地,眼看著就要插上自己的腳背,她卻忘了躲,東方池上前一把接住,鋒利的道口瞬間劃破掌心的面板,鮮血入注。

“天吶天吶,你流血了,你是笨蛋嗎?”

那日在大樹下,他罵她的話,此刻被用到他的身上,他卻不再惱,也不覺得疼,她那種心疼的眼神和表情,是一劑上好的止疼藥。

“你還沒回答我,要去哪裡?”

“我能去哪裡,就是去山下采買啊,很多日用品都用完了。”

邱向暖一手捏著他的傷口,一手拽著他的衣服,將他拖進屋裡,快速的找來醫藥箱,坐下來給他消毒包紮,從始至終給,她沒有再抬頭看他一眼,所有的心虛和難過,都被她掩藏在微微抿緊的唇角里。

“好了,這幾天不要碰水。”

“我沒有那麼脆弱,以前……”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說了不能碰水就是不能碰水。”

她突然強勢的態度,讓東方池忍不住要多看她幾眼,可她已經轉身上了樓,他坐在沙發上,看著手上被她包紮成奇怪形狀的紗布,那上面似乎還有她黑乎乎的手印,就連胳膊上,袖子上也有,大概是方才她在花圃裡蹭上的泥土,這個笨女人……

他忍不住輕笑出聲,不知何時起,對她,他已經不再潔癖。

小暖決定在一個陽光還算晴朗的日子下山採買。

“要我跟你一起嗎?”

“不用,我自己可以。”

“好,那你小心,有事打電話。”

那日東方池也實在忙,小蕊突然讓他幫忙查一個洗錢犯罪團伙的案子,他正在蒐集資料,沒日沒夜。

但邱向暖的身影剛一離開,他就突然覺得隱隱不安起來,於是還是丟下手頭的事,跟下了山。

找到邱向暖的時候,她正在與幾個陌生人說話,對方清一色的西裝革履,趾高氣昂的模樣,東方池不得不慌,他以為,那是她的仇家。

他像一頭守護領地的雄獅,帶著一股寒冷的殺意上前,牢牢地將邱向暖擋在身後。

“你這是做什麼?他們、他們只是商場的管理,方才,我手機丟了,是他們幫我找到。”

原來只是這樣,東方池這才放鬆姿態,可是,邱向暖眼底的恍惚,他卻絲毫都沒有發覺。

他不該沒有發覺,可是面對這個女人,他過分的言聽計從,一點都不像原本那個精明能幹雷厲風行的自己。

她醉得很快,臉上的紅暈像一抹雲霞,愈發襯托出一個女人的嬌嫩,東方池也醉了,卻不是因為酒。

“那天你問我,我喜歡你嗎?我覺得,我現在可以給你一個答案。”

因為酒氣的薰染,她的目光格外迷離,像一幅動人的畫,任誰看了都要忍不住沉淪,東方池一邊慶幸此刻只有他二人,一邊放下筷子準備洗耳恭聽。

“其實,我真的很喜歡你,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這般坦然,像是蓄謀已久的表白,東方池一下子呆住,不知該如何迴應這個女人的熱情。

“那你呢,喜歡我嗎?”

他從沒想過,她會這樣問,他也從沒想過,這句話裡的含義,他喜歡她嗎?好像內心和身體早就已經給出了答案。

猶豫的片刻,鼻尖就突然傳出了馨香,夾雜著紅酒的甘醇,昇華成一種奇特的甜美味道,那是她的唇,溫熱的,綿軟的,粉嫩的唇,就貼在他的嘴上。

她竟有這樣的勇氣,她哪裡來的勇氣,連他都沒有!

那一晚,東方池意料之中的失眠,他站在邱向暖的門外,屹立不動,卻心潮澎湃。

一直到黎明才睡去,合上眼,心中異常的滿足,他覺得自己肯定會做夢,夢見與她的未來,種種看得見的美好。

可是,醒來卻不見她,她靜悄悄的消失掉,在說喜歡他,給了他一個深情的吻之後。

6

東方池終於意識到,她的離開可能是預謀許久的事,她也可能早就恢復了記憶,他開始痛恨自己的不用心,若他早一點發現,那麼可能會是另一種結局。

她還有仇家在,她那麼膽小那麼笨,她鬥不過誰,她不該離開他。

家裡沒有了她的身影,可處處都是她的氣息,廚房裡咖哩醬的味道,地板上掉落的頭髮,衣服上洗衣液的清香,餐桌上她的歡笑。

無時無刻,如影隨形,在東方池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他的依賴已經深刻到這樣的地步,而他後知後覺。

小蕊回來,接受了那個洗錢團伙的案子,因為東方壑在電話裡告訴小暖:

“你二哥的魂已經離體了,別指望他能幫你多少了。”

東方池自己也這般覺得,他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無力過。

這不像他,可是沒人能估量愛情給一個人帶來的影響。

小蕊那邊很快就有眉目,是一家藥廠公司,表面上雖然都是正常運作,可實際的利潤,卻是翻出了多少倍。

當然,這並不是誰都能察覺的,他們做的十分隱秘,與賬數有關聯的人,都是出自同一家族,小蕊也是找一個天才駭客朋友攻入了他們的內網,才查出賬目的問題所在。

接下來,他們只需要潛入這家公司內部,找到有力的證據即可,此前東方池安插的眼線,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山頂的氣溫降得如此迅速,早晚已有明顯的差距。

本來是一個適合睡懶覺的清晨,卻有人打破了這樣的美好,一向穩重的東方壑,抱著手機,汲著拖鞋,噔噔蹬地下樓,一頭闖進東方池的房間。

“你做什麼?”

看著衣衫不整的東方壑,東方池明顯受驚,下意識地護在了自己剛整理好的床鋪前,在這裡,除了小暖,沒有人能靠近他的床。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剛看到一則訊息,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沒有。”

斬釘截鐵,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回答,完全在東方壑意料之中,他拉長了聲音,繼續說道:“如果說——是關於一個邱向暖的女孩呢?”

邱向暖?難道是她?

東方池瞪大了眼,忘了手裡的動作,等待東方壑的下文。

“好了好了,誰叫我是你哥,真捨不得看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明豐製藥公司的大公子魏蕭然,要跟小暖結婚,今天10點的儀式。”

他說著,將手機遞上前,果然是小暖的照片。

“這個明豐藥廠,不就是我們在查的那個公司?”

“不錯,而且這個魏蕭然,傳言是個敗類,男女通吃,尤其變態,所以,你得抓緊,不然,小暖可能就真的跳進火坑裡了。”

話完,人影已消失,不出片刻,就聽到一陣發動機的轟鳴,東方壑不由苦笑。

東方池一腳剎車停在了晉都市最大的樂爾酒店,今日這裡人流來往,巨大的橫幅寫著邱向暖與明豐大公子的結婚祝詞。

他看到熒幕上,那個一身白紗的女人依偎在陌生男人的懷抱,臉上卻無笑容盛開,眼底只有落寞,他敢肯定,這個女人定是被逼的,她一向軟弱,總是任人揉捏的性子,蠢女人!

離儀式還差兩個鍾,時間或許來得及,但是眼前,卻被一張請柬阻攔,他無法正大光明的進入,只得另想他法。

躊躇之際,電話響起,是東方壑。

“看到門口那輛紅色的車沒有,你可以截了他,帶著他的工具進去。”

東方池回頭,果然看見一個衣著鮮亮的男人正從車上下來,他上前,乘人不備,一拳一腳,那男人就暈倒在了駕駛室裡。

隱在暗處的東方壑看得直咂舌:“下手也太狠了,據說這個娘娘腔化妝師最注重自己的外表,可他偏偏往臉上打,估計沒個把月是見不了人了。”

“等著吧,更狠的還在後頭呢,今天的主角,應該是明豐的大公子才對……”小蕊也複議。

“嘖嘖嘖……血腥畫面,不敢想象。”

有了化妝師這個身份,東方池順利進入酒店,他的心情起伏不能平,每走一步,便覺得心跳加重了一個節拍。

終於,在一間套房,他推開虛掩的門,看到那個一身白紗的背影,心臟頓時停止跳動,血液也似乎凝固了一般。

“小暖……”

他彷彿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極其細微的,軟弱的,帶著哀求的聲音,手裡的化妝箱也應聲落地。

邱向暖卻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她正在默默地流淚,從山頂的別墅回來,她總是時時刻刻地流淚,以至於眼眶紅腫,腦子嗡嗡作響,靈魂彷彿已離開自己的肉體,漂浮在頭頂的上空。

可是她回頭,卻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日思夜念,只有在夢裡才會出現的身影,她幾乎忘了呼吸,只剩滾燙的淚水,無聲地滑落。

而那個身影,已經漸漸地靠近,直到捧起她的臉,雙頰傳來他掌心炙熱的溫度,她才意識到,這是真的。

“東方池……”

她哇的一聲哭出來,張開雙手攀上他的脖子,幾乎是掛在他身上,還好他有力的胳膊正努力託著自己的身體。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二人卻因為重逢的喜悅,完全忘記了其他。

“小暖,我來帶你走,你只能嫁給我。”

、繼母逼嫁她反抗不得,婚禮前兩個小時,總裁帶人來搶婚了

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明明是最動人的情話,可是卻像一道閃電,擊中邱向暖的全身,她從他身上下來,眼底瞬間被恐懼和絕望佔滿。

“不、不,我不能跟你走。”

“為什麼?”

“我……”

她有苦說不出,只能絕望地搖頭。

“今天我必須帶你走,就算你不嫁給我,我也會帶你走。”

時間已經不多,東方池深知自己不能再猶豫,但邱向暖倔強地拒絕,讓他束手無策。

“我知道你早已恢復記憶,告訴我,你的仇家是誰,是否他們逼迫你結婚?”

他扳過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問道,邱向暖帶著水霧的眸子,立刻閃過一絲不可置信,其中還夾雜著無盡希望,原來,他都知道,她應該信任這個看似冰冷,實際卻是體貼入微的男人不是嗎?

“是我的繼母……”

心中堅定已築成一道城牆,她抹了一把淚,繼續說道:

“我的父親在她手裡,如果我今天不乖乖的結婚,那我父親,可能……”

她上一次逃婚,是因為不滿父親的安排,她不想隨隨便便就將自己嫁給一個絲毫沒有感情基礎的男人,誰知她的繼母,不僅不希望她嫁,還一心想要她死,這樣,她邱家的財產便不會落入外人之手。

她逃婚那日,繼母心生邪念,找了人故意造成交通意外的事故,但她並沒有死,只是暫時失去了記憶,繼母懷恨在心,隱瞞了所有訊息,讓她的父親誤以為自己已經消失無蹤,身體也一日日衰弱下去。

邱向暖恢復記憶後,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聯絡父親,可是繼母再次從中作梗,並知道了她恢復記憶的事,於是決定先下手為強,控制了她的父親,並逼迫她嫁給明豐製藥公司的大公子。

她從小跟在父親身邊,何嘗不知道明豐大公子的為人,可是,如今父親身體不濟,繼母又是那樣的心狠手辣,她怎敢再與她抗爭?只得乖乖認命。

東方池聽她說完,暗暗將拳頭勒得咯咯作響,果然,最毒婦人心,她那個繼母,害她性命不成,還要將她往推進火坑。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嫁給這種人,也不會讓你父親有任何意外。”

他捧起邱向暖哭紅的臉,將一個炙熱深情的吻,印在了她的額頭上。

7

小蕊的電話來的有些不是時候,邱向暖被驚了一跳,忙躲開了他的唇,將臉低低地垂了下去。

東方池心有悸動,十分不情願地按下了接聽鍵。

“二哥,你應該已經找到小暖了吧?”

“嗯。”

“那麼就是現在,請你鬧出點動靜,越大越好,越久越好。”

“好!”

他掛掉電話,長長的吐一口氣,在邱向暖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將她一把打橫抱起。

“搶新娘這種事,原來是這種感覺!”

邱向暖一記拳頭捶在他胸口,眼角的笑意卻彷彿春日盛開的桃花。

第一個衝到東方池面前的,大概就是小暖的繼母,那個體態纖瘦的女人,身材與顏值完全不能形成比例,顯然是個背影殺手,好在她是正面來的,東方池並沒有受到過多驚嚇。

她的唇塗的猩紅,牙齒有明顯的煙漬,張著巨盆大口,與葫蘆娃裡的蛇精有幾分相似。東方池放下小暖,取過她頭上的白紗,順手擰成一根繩,轉身綁在了那個正叫囂著的女人手上。

一切來得太快,邱向暖沒有反應過來,她的繼母更是,不由瞪大了眼,嘴裡的話更加不堪入耳。

“小暖,你抓著她,等這裡的事情結束,我們再處理她。”

小暖嗯了一聲,拉著白紗的另一頭,邁著小步子跟在了東方池的身後。

接二連三的人開始湧上來,邱向暖起初還微微恐懼,可是那些人,在東方池面前,似乎根本就沒有任何攻擊性,她身後的繼母也從罵罵咧咧,變得大氣都不敢出。

呵——原來,他竟是這樣勇猛,就如他胸前的肌肉一般,堅韌不可摧。

明豐公司大公子最後出場,看著被撂倒一地的人,他不害怕定是假的,拿著手機直嚷嚷著要報警,東方池怎麼可能會給他機會,他從口袋掏出一枚硬幣,輕巧巧的丟出去,卻硬生生的插進了大公子手背的面板,他疼的熬的一聲慘叫,手機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大公子,今日這婚,你還結不結?”

“不、不、不結了,我不結就是了……”

“很好,那這個女人,我便帶走了!順便告訴你一聲,你們明豐製藥廠,此刻正在歷經一場無情的火災,怎麼樣,你要不要提前通知一下你的父親?”

東方池重新將邱向暖抱進懷裡,大踏步走了出去,身後傳來魏蕭然絕望的咆哮聲:“手機,給我手機,給我爸打電話呀快……”

明豐製藥公司的老總魏經權,早已經趕到了火災現場,火勢不小,他卻堅持不讓人通知消防,一邊命人澆水滅火,一邊往一處小倉庫裡跑,還好,那裡沒有受牽連,他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隱在暗處的小蕊,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兵不厭詐,這個魏經權,果然一個小小的計謀,就讓他自己大露馬腳。

其實原本她也只是懷疑,因為他那些大數量的賬目,根本就查不出進帳的源頭,那麼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他自己賺了黑錢,再透過這個製藥公司做幌子,洗的乾乾淨淨,所以,在這個藥廠的暗處,必定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生產黑錢的地方。

結果不出他所料,這個廠子明面上做著研究製藥的工作,暗地裡卻幹著其他事,所以警方跟了兩年,始終都找不到有力的證據。

“通知警隊來吧,我這邊可以完美收官了。”

她樂得清閒,拍拍手上的黑灰,心情無比舒暢。

尾聲

東方池從來沒想過,原來邱向暖,竟是晉都市大富豪邱萬成的千金,難怪她剛到他家的時候,連洗衣機都不會操作,總是笨手笨腳,這樣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小姐,平日走路都有人打傘,怎麼可能需要自己動手呢!

也難怪她的繼母會不擇手段謀財害命,那確實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抗得了的誘惑。

而此刻,她的父親,中風癱瘓,生活不能自理,被軟禁在一處幽暗的地下室內。

“東方池,我該怎麼辦,父親該怎麼辦?”

“放心,一切有我,你只管做你認為對的事。”

他給她最有力的承諾,做她最堅強的後盾。

“不過,我覺得你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趕緊將這個蛇蠍女人掃地出門。”

他們二人一同看向癱坐在地的繼母,此刻她已妝容失色,慘白的臉和空洞的眼,活像一隻被風吹雨淋的野雞。

邱向暖很快就找來了律師,替父親完成了這一重要抉擇,接著,事關邱家生意上的事,她拾起自己丟失許久的專業,一身職業正裝出現在公司的董事會。

東方池像一個完美的保鏢一樣守護在側,他不禁感嘆,這個叱吒職場的女強人,竟然在他家做了數月的保姆,這真是暴殄天物,但願以後她不會懲罰自己跪搓衣板才好……

多年以後,東方池靠在床上給一對小天使講故事:“原來,他撿到的那個失憶蘿莉,其實是個超級女BOSS……”(原標題:《失憶蘿莉是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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