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表舅是我的同班同學,我很少喊他舅舅,畢竟都是同齡人,只是輩分比我大,所以大多數時間我都是直呼其名,之所以想寫一下他的故事,是因為他活成了每一個渴望平凡生活的人最美好的樣子。
他的小幸福來之不易,卻又平凡溫暖。十年前,我們剛高中畢業,踏入社會,在不斷的學習和堅持中簡單的維持生計,可小舅早已經在這個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那時候隱約記得每年過年小舅都會領著新的女朋友開著新的車回家,村裡就像炸開了鍋一樣,愛湊熱鬧的人總是絡繹不絕前來打聽。
“老劉家的兒子幹什麼工作,開這麼好的車。”
“這個媳婦不是去年那個,去年那個比她胖點,還是這個好看,有本事。”
“一看在外面就不幹好事,要不怎麼能那麼有錢,一年換一輛車。”
這是村裡人口中的老劉的兒子,也就是我的表舅,他是別人嘴裡的神秘大咖,沒有人知道他幹什麼工作,掙多少錢,有幾個女朋友,總之他看上去很有錢。
2016年春節,這一年舅舅領回家的陌生女人,肚子微微鼓起,她叫百靈,印象最深的是那口溫柔的南方口音,嗲嗲的又特別惹人憐愛,此時才知道表舅原來在上海闖蕩,至於停在門口的豪車都是租來撐面子的,但表舅似乎沒有要結婚的意思,即便百靈賴在家裡不願意離開,表舅還是毅然決然的帶她回到了上海。
就這樣年復一年,身邊的人換了又換,舅舅也成了村裡人口中的浪子,長年漂泊在外,不成家,也不收心,脖子上戴的金鍊子和手臂上紋的紋身無疑不在向人們透漏著他的一身痞氣和騷動不安的心。
有一天我接到舅舅的一個電話,很莫名其妙地借我幾百塊錢,我開始詫異這個江湖中的大人物難道真的要為幾鬥米折腰了?才發現他已經負債累累,走投無路,甚至催債的人擠滿了農村老家,他躲了起來,不敢露頭,只有他年邁的父母出面幫他解決,父母接下了他鉅額的貸款,從那天起,他們幾乎沒有停下腳步,忙碌成為他們的生活常態。
一年,兩年,三年,舅舅的貸款終於還清了,此時的舅舅頹廢到眼睛裡失去了光芒,老家的親人看著著急,也心疼他的父母,就給舅舅介紹了一個女朋友,恰巧這個女孩是我的初中同學,我對她最深的印象就是她笑起來有一對甜甜的小酒窩,雖然沒有南方女孩的水靈,但至少很接地氣。
舅舅對她似乎並沒有多大的興趣,畢竟征服過那麼多女人的情場高手怎麼可能會對眼前這個平凡的女孩有所動心,真的是女孩的乖巧最後打動了他,也是權衡利弊後的妥協。
幾個月後,女孩懷孕了,一個簡單的婚禮,女孩甚至把彩禮都還給了公婆,拿出自己的錢拍婚紗照,買婚戒,給公婆買衣服,她的乖巧懂事,也在一點點感化著舅舅的心。
從家徒四壁到溫暖重生,這個家僅用了一年的時間就有了小小的幸福的模樣。直到他們的女兒出生,這個看上去被歲月磨平了稜角的父親臉上又有了久違的溫柔,他抱著女兒的時候最讓人動容,我想舅舅的心或許早已迴歸了家庭。
去年,舅舅的兒子樂寶也出生了,一兒一女湊成了一個好字,去他家玩的時候,我發現牆角的幾束儲存完好的鮮花,舅媽說是生孩子的時候舅舅送給她的,我更加肯定那個能讓浪子收心的女人真的就是眼前這個樣貌平平卻又乖巧懂事的小舅媽。
幸福或許真的很簡單,它沒有急功近利的野心,也沒有浮誇不實的虛榮心,它純粹自然,或許它就藏在送給老婆的那束花裡,藏在午後一起喝的茶裡,藏在每個擁抱著醒來的早晨,藏在孩子們嬉戲打鬧的笑聲裡,藏在父母滿是幸福的臉上,它很小,卻讓幸福變得觸手可及。
你的小幸福,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