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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朋友系列】上輩子我們戀愛過

杭州夜雨歸家,撐著傘走在風中,想起了遙遠的她。很多年前,也是雨夜,我們從酒吧喝完最後一杯酒,坐上了路邊的摩托車,飛馳在回學校宿舍的路上,她坐在中間,我坐在後面,我抱著她,問她,要是摩托車司機起了歹心,要把我們帶去小樹林怎麼辦,她轉過頭,帶著酒氣的頭髮打在我的臉上,說,“那我們一起跳車好不好。”“好啊”我咯咯咯地笑起來,雨打在臉上,看不清前方的路,卻有絲絲溫柔。

我們住同一個宿舍,卻不在一個專業,新生報道那天她男朋友送她過來幫她理床鋪,因為個性太強,再加上長得漂亮受男生歡迎,這樣的女孩在班集體裡難免受到別人的排擠,於是我這樣其貌不揚的女生,自然與她一拍即合,果然這樣堅固的組合,一直持續到了現在。去年我回廣東做一個民宿的採訪,我們見面了。聊天記錄裡,上一次說話已經是一年前。我們的關係,竟然“冷淡”如此,但是一見面,卻有說不完的話,彷彿時間就固定在入學那一年,她等男朋友離開後跟我們打招呼,她衝我笑著,挽著我的手去吃飯,像認識了好久的朋友。

知乎上有人問:“人與人之間最好的關係,是什麼樣的?”下面有個回答:“那大概就是,每一次見面,都有一種回到主場的感覺。”回到主場,意味著兩個人即使經久不見,也能侃侃而談、不拘謹、更不冷場。我在學業上稍微有點成就,至少是那種中規中矩的順利拿到畢業證書的學生,但她恰好相反,因為有幾門功課反覆補考不及格,現在畢業證書依然扣在學校裡,學位證書就更不用提了。四年的時間花在了玩和交男朋友上,性格決定每一個人的成長道路,她失敗了嗎?不盡然。

我們關係變得密切,是從一次逃學開始的,她逃學回男朋友家了,我逃學去外地看男朋友,班主任找我們兩個把電話都打去家裡了,我們同時失蹤的兩天在學校裡驚動了一陣,回來之後一起被處罰寫檢討,在此前,我們並未合謀一起做這件事。兩個性格完全不一樣的人,從此突然就變得惺惺相惜了。骨子裡是一樣的叛逆,只是表現形式不太一樣,在對過去的紀念裡,我經常這樣審定我們之間的微妙聯絡。

“從來也不會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也許是我們工作之後彼此狀態最精確的描述了。那次我們在順德的一家餐館吃完飯,回酒店的路上她請我吃雪糕,她說她怕坐飛機,怕是不常能去看我了,讓我回到廣東想起她就過去吃飯,我答應著,她讓我幫她拿著雪糕,那邊又燃起了自己的香菸,這樣的煙癮,持續了這麼多年。那一年我在一個男生手上拿了一包香菸,回到宿舍跟她研究了起來,躲在廁所裡,各自嗆著喉嚨吸了一口,從此我厭惡了菸草的味道,她卻一發不可收拾,畢業那時,煙癮到了一天一包的地步,看她瘦削的臉龐,冷清抽菸的眼神,心底會有一股內疚,年輕的時候遇到的人,在我們接下來的生命裡的重要性和影響,讓人難以置信,特別是在感情世界裡處理一些情緒的時候。

多年以後,我曾經想用一個長篇去描寫我們在年少時遇到的所有情感,每每提筆便傷感湧來,覺得這樣子的紀念方式未免太殘忍了,我欣賞那些有足夠的毅力從不回頭的人,有時候回望過去,往往能清晰地勾勒出自己的心理歷程,為什麼現在愛一個人,變得那麼吃力了,原來我們在年少時,就花光了愛一個人的力氣,沒有哪一個人是天生涼薄,手心的溫度,在不斷握緊又張開的頻繁中漸漸失去,到最後只能維繫自己身體的溫度。

我每每回廣東看她,都沒有故意先寒暄一番,經常是說一句我回來了,今晚出來喝一杯,彼此便會心照不宣地把這個約定當成當天最重要的事情。生疏的關係才需要頻繁地聯絡和寒暄來維繫吧。顧城在《門前》一詩中寫:“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我把雪糕遞給她,她一口抽著煙,一口舔著雪糕,歪著頭跟我裂開嘴笑“下次帶男人回來可好”,一如當年我們在宿舍初次相見時,她把目光投向我,跟我示意一起去飯堂的模樣。

“互相牽掛,各自忙碌”,就像收藏自己少年心事一樣,我們在不同的人生軌道走著,很難再有交集。那天下著雨的夜裡,她站在出租屋門口,我來接她,帶著傘,彷徨著徘徊著,她抬頭對我說,懷孕了。那會離我們畢業還有兩個月的時間。而今,我們坐在雪糕店門口,她給我看她女兒的照片,已經是個出色的小美人兒,一顰一笑,像極了當年那個逃學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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