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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總算亮了,我們各自熬出了兩個熊貓眼。
那天是週一,不用上早操,但要排隊集會。
我坐在你後面,你突然對我說:“我害怕上課,一刻也不想呆在學校。”
我又要開始皺眉頭了,我總得找個可以讓你靜下心來的地方去才行呀!
那時我想到我哥單位所在的那個鎮子,那裡有大海,大海最能平撫一個人浮躁的心靈。
於是,我很爽快地對你說:“我可以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們從大會上溜走了,匆匆忙忙收拾好東西后,我推著我的腳踏車,你跟在我後面,我們趁校警不注意的當兒,溜出了學校。
從學校到我哥那個鎮,中間要經過另一個小鎮,騎腳踏車大約要90分鐘。
我一邊蹬著腳踏車,一邊聽你坐在我車後座上絮絮叨叨叨地說著話。
我很累,一宿未眠,還要在路上賣力地騎著腳踏車, 我簡直把自己當成了你隨叫隨到的僕人了。
我多麼想能快點到我哥所在的那個鎮子,然後停車躺床上呼呼地大睡一覺。
大約騎了一個小時的腳踏車,前面出現了一個高坡,我想我是沒有力氣蹬得上這個高坡的。
於是,我舒了一口氣,輕輕地問你一句:“前面那個高坡,我帶著你恐怕蹬不上去。你要不要下車?”
我沒想到你居然說出這樣的話:“我不想下車。”
我心裡想: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了一個被慣壞的孩子了!而我,什麼時候變成處處替別人想好度好的任勞任怨百依百順的老好人了?”
心裡憋著一股氣,我卯足了勁,拼命地往上蹬,淚水在我眼中不斷打轉,我突然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我的喉嚨突然發出一陣怪聲,嚇得坐於車後座的你連忙問我:“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哦!”
終於爬上了那個高坡,我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我沒事。
2我們在我哥單位的那個鎮子上呆了三天,也就是說逃了三天的課。
那三天,你的心情奇好:可以安心地吃飯,安心地學習,安心地睡覺,跟我哥還很聊得來。
但我的心情卻奇壞:吃飯時想哭,拿起筆時想哭,臨睡前還是想哭,我是那種離開學校就只知道哭的人。
那時臨高考不夠一個月,大多數同學都全力以赴地撲在備考上,而我們兩個卻例外。學習似乎變成了我們的副業,衝出夢的困擾是你的主業,而在你的主業上助你一臂之力則是我的主業。
我們成了老師、同學眼中的怪物;但儘管是面對兩個這樣的怪物,他們大都無暇議論。
因為他們的主業是備考,而不是任何與高考無關的其他事情。
如夢般的高考結束了。
我如夢般地考上了一所本科院校,你比我還開心,說幸好沒有拖累我。
你則考上了專科學校,我們分別在不同的城市讀大學,電話成了我們聯絡彼此的主要工具。
3離開我後,你說你也找不到像我這麼好的朋友了。
你說你還沒完全從那個夢中走出去,但已經可以做到坦然面對。你說你開心的是在患難中,你的男友一直在你身邊守護著你,你擁有著一份令世人羨慕的真愛, 還收穫了一份真摯的友情。
我知道你說的那份友情,它的載體無疑就是我,那個如夢般的女孩,那個不曾真實過的傻乎乎的女孩。
你說你要告訴我一個秘密,但要我保證聽了不準生氣,我說我保證。
你說,高三那年與我相處的日子裡,前段時間,你是在利用我,你對我的好是出於一種感激之情。
後來,在一次看到我哭時,你也替我感到難過時,才開始真心地對我好,這種好勝於親姐妹的好。
我哭了,淡淡地對你說:“我對你好,並不是為了得到任何的回報,僅僅因為你需要我對你好,僅僅因為你能投入火熱的生活當中,而我卻像個幻夢一樣,徘徊在生活的門外。雖然我不能像你那樣去生活,但我相信自己可以幫助你去更好地主活,僅此而己。總而言之,你是一個值得我去幫助的人。我幫助你,並不是為了收穫友情。只要能看到你渡過難關,我就可以遠遠地離你而去。”
也許你聽得懂,也許聽不懂。
我曾經告訴過你,認識你後,我的世界多了一份對親情的關注,對友情的珍重,雖然我還是如夢般地活著,還是那麼地愛哭,還是那麼地懼怕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