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個年,爸爸七十七,媽媽七十五,平常日子,老兩口在小兒子家帶兩歲的小孫女,過年了,回到自己家。
臘月二十五,大女兒休息趕過來了,炸油餅、剁肉炸丸子,用了六七公斤牛肉。大女兒不用絞肉機,用了兩個小時親自剁碎,加饃饃渣、雞蛋、澱粉,媽媽站在一邊,只是一遍一遍地揉碎饃饃,不知道怎麼下手,女兒的做法似乎跟自己的做法不一樣,可是剛一提出異議,女兒就搶她一句:“媽,現在改進了。”哎!做吧,就按照她的做吧。想當年,媽媽圍著圍裙,甩著膀子,掄著刀,大女兒在旁邊剝蔥,揉饃打下手,有時配合不好,就吼她,或是給她一巴掌。沒想到,時隔多年,女兒在做,媽媽在打下手。丸子炸了滿滿一盆,大女兒又在嘮叨,油炸的食品儘量少吃。媽媽心裡想,我們老兩口能吃多少,不都給兒女孫子們吃,給得了乳腺癌的小女兒包了一份,小女兒的兒子愛吃,小女兒做不了。給小兒子包了一份,小兒子有兩個孩子,兒媳做不了。給二女兒包一份吧,大兒媳不要,大女兒不要,她辛苦了,一定包一份。媽媽很快就把丸子分完了,大女兒不要,媽媽硬是拽著她的包塞進去了。
第二天,大女兒、大兒媳、二女兒相約來了,一進門開始擦洗廚房,兒媳洗灶,二女洗油煙機,大女兒拿著毛巾把頂棚洗的乾乾淨淨。媽媽看著孩子們勞動,也拿起抹布擦,二女兒搶過來,不讓媽媽幹,媽媽只能在一旁看著。兒媳從冰箱後面拿出一堆塑膠袋,紙盒,還從櫃子裡拿出發黴的饅頭,五十多歲大女兒不停的嘮叨著,該扔的就扔,要斷舍離。洗了廚房又洗衛生間,三個人一會兒說說笑笑,一會兒又在議論負債的小兒子,說著說著,唉聲嘆氣!聲音很低,但聽的出姐姐嫂子惆悵不已。爸爸媽媽整宿睡不著覺,這個年怎麼過?大女兒說,只要健康平安,所有債務一定會還完的,爸爸說,小兒子,不抽菸,不喝酒,做事魯莽,背下了債務,只要他堅持幹下去,一定會好的。雖然愁雲慘淡,但是年還是要過的。
老兩口還是保持以往的習俗,年前準備了一大堆年貨,自從搬進大兒子在市裡買的大房子,辦年貨簡直太方便了,過了馬路就是大超市,出了小區,門口就是便利店,但是爸爸還是喜歡大超市去買菜,總覺得超市便宜。牛羊肉都是入冬大兒子和二女婿從鄉里莊戶人家買來的,雞是前幾天小女兒買的土雞。除了這些還是要買好多。大女兒早已打來電話千叮嚀萬囑咐,千萬別買冷凍食品。
臘月二十八,爸爸媽媽上午去超市辦年貨,拉回一包,在超市冷凍櫃轉來轉去,沒買。中午坐在飯桌上盤算著準備的年貨,兩人合計來合計去,孩子們最愛吃的東西沒有,那多沒意思啊!爸爸說:“有‘新冠’還不吃了,超市能賣,我就能買呀!咱國家防疫搞得多好!還是買一點吧”“大女兒又要訓啦!”“讓她訓去,她就是活得小心。”下午,爸爸媽媽還是買回了魚和蝦。想想三十年前在鄉下西老灣,年前趕著毛驢車去十八公里的鎮上辦年貨,起早貪黑買的凍梨、凍菠菜,兩口袋花糖,孩子們站在村口瞭望,盼來的是一人一個高粱飴。
爸爸媽媽辦年貨整整忙了一週,瓜子、花生買了幾大包,鹹鴨蛋買了兩包,頭兩天買的全忘了,又買了一份。冰箱塞得滿滿當當的,總覺得孩子們回家不夠吃。老兩口專門去銀行取出現金,買來紅包,給每個孫子孫女備好紅包,等著孩子們過年回家。爸爸媽媽挨個打電話詢問,大女一家、小女一家一定是大年初二回家,因為兩個女兒家有婆婆。大兒子在基層工作,近四年了沒有回家過年,今年疫情不知能不能回家過年,二女一家每年陪爸媽吃年夜飯的,小兒工地不停,不能回家過年。
今年過年,爸爸媽媽滿腹惆悵,卻又精神百倍、按部就班辦好年貨,等孩子們回家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