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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上午給母親打電話,問她在幹什麼?她說剛才去街上去看起靈的了?我吃驚的問,大正月了村裡誰去世了?她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我相當吃驚,因為初四的時候她還來給我母親拜年。她今年有七十三四了,去年腦幹出血一度癱瘓昏迷。那天我看到一個頂著滿頭白髮的人晃晃悠悠地進了院子,在上臺階的時候幾乎跌倒,我就趕忙出去攙扶,近前一看是她。我驚訝地說:二姑過年好!你身體恢復的不錯,不過這天氣這麼冷,你怎麼能出來呢?她嘴裡含混不清地對著我們說著什麼,從隻言片語裡大體能聽懂是來拜年,問我什麼時候回來的等。我請她沙發上坐下,端了杯茶水給她,詢問了一下她的身體情況。因為家裡又來了客人,她只坐了一會就告辭走了。送她回來,旁邊的侄子說,她過年這幾天到處串門,因為拖著個病歪歪的身子,去誰家人家都提心吊膽的生怕大正月裡在人家有個閃失,所以大家對她不在家裡好好待著頗有微詞。我以為她是舊病復發去世的,當母親告訴我她是喝了藥並上吊死的。我只感到後背涼嗖嗖的,我這才明白過年的時候去村裡到處拜年也就是給老街坊們告個別,內心裡早就打定了和這個世界告別的主意。用命運多舛來形容她的一生再合適不過了。她是隨娘改嫁來到我們村的,在那個年代拖油瓶的日子是可想而知的。好在出嫁以後,遇到了一個疼她愛她的男人,又生了一雙可愛的子女。在那個時代女人的家庭地位是極低的,做飯洗衣服,養豬養兔子,養孩子,還要跟著生產隊幹活。她家的男人家務活都幹,冬天還讓她睡懶覺。村裡的女人好男人。可是好日子沒過幾年,在大孩子十歲左右的時候,噩運降臨到她的頭上。她男人是生產隊裡的鐵匠,農閒的時候就去四鄰八村裡打農具。因為是冬天,他們就把鐵匠爐支在大隊辦公室裡,打鐵的火花引燃了放在櫃子裡的炸藥雷管(那時候農業學大寨需要爆破每個村子裡都貯存炸藥雷管,不像現在嚴格管制),三個人兩個嚴重燒傷逃了出去,只有她男人沒逃出去。她的生活一下子從天堂跌倒了地獄,整夜以淚洗面,從那時學上了抽菸,抽得很兇,一天一包不夠。一個女人拉扯兩個孩子實在是太難了,經好心人撮合,另一個男人走進了她的家庭。這個男人對她也是知冷知熱的,對兩個孩子也視如己出,為這個家庭像老黃牛一樣負重前行。終於生活又步入了正軌,苦盡甘來,兩個兒女長大成人了。然而命運又和她開起了玩笑,接二連三的打擊接踵而來。先是後來的男人因為長期操勞身體出了問題,胃被切除了三分之二,身體不能再幹重活。後是兒子結婚以後兒媳婦在照顧家庭方面不是很合她意,又傳出了和村裡一個近似無賴的緋聞,她去辱罵兒媳婦,兒媳婦一氣之下想不開喝了農藥沒搶救過來,撇下了一個兒子走了。兒媳婦喝藥去世以後,她兒子就去雲南那裡領了個媳婦回來,並且又生了個兒子。前妻的兒子就由她老倆負擔了起來。為了生活,老倆在五十多歲的時候就去了城市打工,老頭給人家看大門,她就騎著三輪車收廢品。省吃儉用終於把孫子拉扯大了,拿出多年的血汗積蓄幫孫子結婚買樓。老頭終於積勞成疾,在一次不舒服的時候去小診所打針死在了那裡。兒子去和診所交涉,診所賠了不少錢,但錢一分錢也沒到他手裡。沒有了老伴,沒有了積蓄,她只得靠收廢品過活。城市裡廢品回收都被瓜分了,小區都封閉了,她收不到了,就回到老家繼續收廢品。農村的廢品也不是到處都是,她就偶爾順手把鄉鄰們放在田間地頭的塑膠薄膜等拿走,惹得鄉鄰們很生氣。在老家待不下去了,又去城市裡給人當住家保姆,一個七十多的人,唉!終於有一天,因為腦幹出血倒下了,好在經過治療恢復的能走路說話。今年回到了老房子過年,年前年後在村子裡四處串門。可能是對自己得病以後絕望了,沒有了經濟來源,又不能拖累後代,就選擇了先喝藥後上吊的極端方式結束自己坎坷的一生。願天堂裡沒有恩怨,願你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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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短篇小說:凱里爸爸和媽媽做水軍被解僱了,上一次攻擊了僱主的爹
  • 母親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