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命運都藏著他人無法譯解的密碼,一個智商有問題的人又會經歷什麼樣的人生悲歡?這是一個關於傻崽的家庭故事:
初中同學A有個表哥智商方面有點欠缺,但他下地幹活正常吃喝拉撒照顧自己沒問題,其實就是不靈光有些呆愚,考試經常考十幾二十分,所以周圍的人都叫他傻崽。
傻崽長大後因為智商問題一直說不上媳婦,愁得全家人吃不香睡不著天天面對著他長吁短嘆。
以他的智商,靠他自己娶妻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十里八鄉熟悉的人都不願把女兒嫁給他,傻崽的父親就這一個兒子,正因為生了個傻兒子,老婆後來跟人跑了,他獨自把傻崽養大,為他的事情操碎了心,四處求媒婆給兒子做媒都沒信兒。
直到後來,傻崽的大伯(就是傻崽父親的哥哥)想方設法託人在一個極偏遠的山裡花一筆錢給他找了個媳婦回來,全家人的心才落了地。
小媳婦很漂亮也很勤勞,嫁過來後雖然也鬧騰過一陣但最終還是認命。
傻崽的父親尤為感激他大伯給兒子解決了終生大事。
為了報恩,於是拿出了家長的威風,要求傻崽的媳婦要經常去照顧同村的大伯,她稍有違抗便對她罵罵咧咧。
大伯一個人獨居,他妻子去世多年,一雙兒女都在外地工作生活,所以傻崽的父親對哥哥也心存憐惜,覺得有義務有責任照顧哥哥的晚年生活,讓兒媳婦有空就去幫大伯洗衣做飯。
兒媳婦任勞任怨地伺候著傻崽全家之餘,先後生下兩個兒子,老大聰明過人,老二卻跟傻崽一樣有些木木呆呆的。
十年之後,大伯中風偏癱,他的兒女都不管他,傻崽的父親於是要把他接到家裡來照顧,小媳婦這時不同意了,說這些年平時這樣照顧他已經報過恩了,再把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他弄家裡來,豈不是從早到晚都不得安生?建議把大伯送到鎮上的養老院。
傻崽父親猶豫了,思慮再三唯恐旁人說自己對哥哥不仁義,堅持要把他接過來一起住,兒媳婦氣得委屈直哭“你們對他這麼仁義,可他對我仁義嗎……”
直到這時,兒媳婦才吐露出了一個驚天的秘密:他強姦了我!
她在婚後第一次去給大伯做飯那天,就被當時身體還結實的大伯強行侵犯了,事後大伯還威脅她:“你要是告訴傻崽和他爹,我就說是你主動勾引我的,因為傻崽滿足不了你你才找我解渴!”
就這樣,這件事情她瞞了下來,傻崽雖然傻,但這件事他還是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聽媳婦說出這件事情後,當下要去找大伯拼命,父親攔下了他,說他都這樣了不用拼命也活不長了,他已經得到了報應。
就這樣,傻崽父親還是把大伯哥接到了家裡照顧,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年後他的偏癱好了,竟然能夠自由活動了,說話也利索了不少,這個時候他又變得霸道起來,而且對這個家裡的每一個人要求越來越多,想吃什麼就要按他的要求做,不做就在家裡大發脾氣,鬧得家裡雞飛狗跳。
折騰一段時間後,傻崽父親也被他搞煩了,於是要求大伯哥回自己家住,大伯哥卻蠻橫地堅決不搬,認為自己有資格住在這個家裡。
傻崽父親說,你給傻崽娶媳婦這件事,我們該報的恩這麼多年也報了,你生病我們也照顧了,現在你康復了沒理由再跟我們住在一塊,你應該給兒女打電話讓他們接你過去給你養老。
沒想到,大伯哥卻說出一個讓傻崽父親天旋地轉的秘密,他說“你的大孫子都是我的種,我給你生了個這麼聰明的孫子,你們全家都應該對我感恩戴德!你們要是不讓我在這個家裡住,我就把這個事情說出去,看你們還能不能抬頭做人!”
這個秘密讓傻崽父親徹底呆住了。
兒媳婦聽到他們的爭吵後也呆在了原地——大兒子確實是大伯的種,當年大伯侵犯並威脅她後,她怕得不得了,導致後來又被他找機會侵犯了多次,從懷孕的日期算,她早就知道大兒子是大伯的,可她不敢跟任何人說,只能把這個秘密咽在肚子裡。
如今被大伯毫無顧忌地吐了出來,還揚言要對外宣告,這讓她一直壓抑著的愁恨瞬間爆發了出來,她想撕爛他的嘴。
可最終還是被傻崽父親攔下了。
傻崽父親勸她,這件事情真要被大伯哥說出去了,他們全家將無法在這個村子裡呆下去,不但他們大人丟盡臉面,更重要的是會讓兩個孩子一輩子都活在別人的口水裡無法抬頭做人,大孫子聰明伶俐,是塊讀書的料,你就忍心看著他被別人的口水淹死?
傻崽父親的內心不是不悲涼,而是想得更長遠更現實,他看著跟傻崽一樣傻呆呆的小孫子,再想想聰明活潑的大孫子,心裡竟然湧出一絲慶幸:如果大孫子不是大伯哥的種,而是傻崽的種,也許也跟小孫子一樣傻頭傻腦,一個家庭裡生出一個傻兒子還不夠,還生出兩個傻孫子,這日子,還能有什麼盼頭?!
面對傻崽父親的話,兒媳婦沉默不語,一個侵犯她的罪人,竟然成了帶給這個家庭希望的恩人,到底有多諷刺,又有多辛酸?
為了不讓大伯哥在外面抖摟這個秘密,這個悲苦的家庭只得忍著巨大的痛苦和憤怒讓他繼續住在了家裡,還要伺候他吃喝拉撒。
傻崽父親跟大伯哥之間的兄弟情深,一時在十里八鄉成為美談。
五年後,大伯哥因為在聚賭被警察追著抓,失腳一頭栽進路邊的水溝裡頭臉朝下,丟了命。
所幸大孫子腦子聰明會讀書,高考時一舉考上一所名牌大學,成了村裡第一個高材生,畢業後他又考上了省裡某機關的公務員,徹底跳出了農門,並透過努力在城裡安了家。
這個家庭的秘密他一無所知,他永遠不會知道,他的母親為了他的健康成長做出過怎樣的艱難抉擇……
就在他結婚成家後,他那隱忍了大半生的母親卻堅決地跟傻崽離了婚,她用他寄回來孝敬她的錢另蓋了兩間屋子,帶著呆傻的小兒子住了進去。
她跟傻崽離婚,讓周圍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這個女人忍氣吞聲給這個家做牛做馬大半生,年輕的時候都沒跑,都到這個年紀了,怎麼有勇氣離婚了呢?
他爺爺給他打電話哭陳委屈辛酸:你媽的心就那麼狠,怎麼能扔下我們爺倆不管呢?
他耐心地詢問母親怎麼回事,這個嚐盡了生活苦滋味的女人淡然地說:“是媽命不好,生來就是受苦的命,可人生走到現在,該報的恩,我報完了,這樣的日子,我也過夠了,你別擔心我。”
如果說傻崽因為天生的智商讓人同情,導致命運被人如此捉弄,這個家庭裡,其實最讓我唏噓的是傻崽的媳婦兒——
被誆騙著嫁了個傻子,還被愚昧的公爹當成感恩的貢品送到了大伯的身邊,被侵犯後不但沒人為她伸張正義,還要因為臉面和兒子的前程忍下所有傷痛,最後,兒子成材了,可還有一個傻兒子和傻丈夫成為她餘生永遠也甩不脫的責任和義務,哎……
還有比她更命苦的嗎?
不要臉的大伯不必說,是個十足的惡人,可我覺得,她的公爹也罪不可恕,正是因為他無底線的善良和愚蠢的感恩心,才把兒媳婦推到了這樣一個艱難的境地。
她跟傻崽離婚,不養他的老,或許,也是天道的某種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