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舅的葬禮上,我見到了很多陌生的親人,有的是多年未見,有的是從未謀面,特別是一個叫偉偉的妹妹,她是老姨的女兒,可能是平生第一次謀面,也可能幼小時見過,只是沒了記憶。我們雖相隔不遠,也就是三十幾公里的路程,但是猶如相隔千山萬水。不過她的面龐依然遺傳了很多記憶中老姨的樣子,從她的一聲哥哥的問候中我感到了濃濃的親情,因為她是我父母兩邊親友中,我唯一的妹妹。正是這一聲哥哥的稱謂,勾起了我塵封已久的記憶。
在我和我外婆家族的關係中,我是一個“親舅舅,後外甥”的角色,因為我是我母親改嫁給我父親後所生。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父親總打我的母親,包括父親殘忍地燙在哥哥身上的香疤,因此在我外婆家族中,我父親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鬼,作為他的兒子,我也自然被打入孽障的行列,加上我天生的情商低下,不會討人喜歡,我也漸漸從我外婆的家族中消失,成為了一個只有名字的記憶。
小的時候,每年母親都會帶我到外婆家幾次,每天半夜兩點起來,走四、五里路,到亮甲店火車站乘三點半的火車去大連,那時村裡到車站沒有路,只有走火車道兩側的檢修便道。中間要經過一座鐵路橋,橋板是間隔鋪設的,看著橋下會有恐懼感,幾乎每次都是被媽媽抱過去的。縱使如此,去外婆家的欣喜依然會洋溢在我稚嫩的臉上。經過兩個小時的旅程,或睡或跳。在沙河口火車站下車後,總是迫不及待地登上去外婆家的有軌電車,電車那特殊的磨電聲和那特殊顛簸感,伴隨著喜悅的心情,很快就到了解放廣場站,再步行幾百米就到了連勝街我外婆家居住的小二樓。
我的外婆是個小腳女人,據說在山東老家也屬大家閨秀,門當戶對嫁給我外公後,由於家道中落,無奈隨我外公背井離鄉,帶著我母親逃荒到了大連。外婆和大舅住在一起,大舅媽也是山東人,一口地道的山東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舅有三個孩子,大姐叫小英,大哥叫小軍,小姐叫小玲,大姐少言穩重,軍哥身上總能透出闊少爺的氣息,可能是和外婆的培養有關,倒是小玲姐,活潑開朗,總是人如其名,只要她在家,總能聽到她銀鈴般的笑聲。由於人多屋小,在外婆家,地板是我和母親的臥榻,縱然如此,我還是嚮往到外婆家,哪怕每次只住一兩天,我都會感到很幸福。
隨著年齡的增長,有時也會聽到他們的議論,主要是關於我的父親,特別是當我淘氣時,總會被說“像他爹一樣”,開始我還不太理解。後來發小說我是“兩窩”,我還和他們打了一架。回家後在我的再三追問下,母親終於道出了實情。原來我和我的三個姐姐兩個哥哥不是同一個父親,屬於同母異父。也就是俗話“前窩後嘠”的那種關係。這個結果對我的打擊很大,偷偷地大哭了一場。細心的母親也許發現了我的一些變化,打那以後,母親也很少帶我去外婆家了。我也因為聯想到他們曾經的議論,漸漸地失去了對去外婆家的嚮往。大概從十歲起,外婆家地板和我絕緣了。外婆的家族也和我絕緣了。我的一半城裡人的血統,徹底變成了農村人。因為那裡不屬於我,我不屬於睡床睡地板坐馬桶的人,我只屬於睡土炕蹲茅坑的人。在那個有城裡親戚令人羨慕的年代,每當我提起有城裡親戚時,總是受到小夥伴們的質疑,說我在吹牛。因為沒見過我到城裡去,也沒見過有城裡親戚到我家來。記憶中只有大舅媽和小玲姐來過幾次。聽說老舅經常開車路過我們鎮,哪怕是隻有四、五里遠,也沒見過舅舅登門。以至於有一次因趕火車,借宿在我愛人的大姨家裡,也讓我產生了諸多感慨。在我的大學四年裡,每次寒暑假返校都是半夜起床,在大連站幹齁著幾個小時,而後乘車離去,從沒到過外婆家。
八五年到大連體育場招飛體檢,由於時間較早,我特意繞道來到那熟悉而陌生小二樓前,默默地注視了一會兒後,帶著些許傷感,靜靜地離去。其實我也很想見到他們,只是最終還是沒有敲開外婆家的門。直到大學畢業後,我才拎著水果再次敲開外婆家的門,看到了曾經熟悉的地板,和蒼老卻依舊保持大家閨秀風範的外婆,陌生中帶著親切,不記得當時他們是否認出我這個多年沒登門的外甥,只是覺得有些生疏,透過他們的眼神和語音,我似乎覺得我的冒昧出現多少顯得有些唐突 大舅想午休,外婆帶著老花鏡仔細的縫補著,在幾乎近似公式般的問答後,只好匆匆離開。沒有見到外公,詢問後才知道,外公由於歷史問題,釋放後蝸居在樓下的倉房裡,以拾荒為生。外公雖然年邁,並且經歷了諸多磨難,哪怕是淪為拾荒者,依然穿戴整齊,不失當年富家公子的風範,只是頭髮白了身軀有些佝僂,但是走起路來他總是試圖挺直那佝僂的身軀。和外公接觸的不多,但是每次謀面都會有親切之感。似乎只有外公沒有把我當做後外甥看。因為外公好喝酒,給他買了兩瓶汾酒,而後陪他一起將拾荒所得送到了廢品收購站,這也是我和外公的最後一次見面。
由於工作原因,我也成為這座城市裡的一份子,居住在這座城市裡,三十多年來,很少和我的外婆家族來往,只是陪我母親去過一次。那一次在二姨家情景讓我終生難忘,二姨家住在春柳的一座筒子房裡,屋內安裝了一個鉸接防盜門,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怎麼也打不開,姊妹二人隔著鉸接門交談著。兩雙親情之手透過防盜門的空格久久地握在了一起,場面透著淒涼和酸楚。那一次也是我母親都後一次在城裡和外婆的家族見面。
我和我的外婆家族重新接觸是從二姨家開始的,因為當年我愛人隨軍找工作時,二姨夫的真情幫助讓我終生難忘,二姨夫僅僅是一個建築公司的普通工人,但是為人熱情厚道,為了我愛人的工作忙前跑後,並且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令我一生心存感激,唯一遺憾的是他老人家去世的時候,沒能送他一程。後來只要我路過二姨家我都會去看望一下二姨。有一次和我愛人到二姨家,二姨包的帶湯水餃,不僅味道鮮美,而且還有灌湯包的感覺,應該是水餃界的一絕。以至於二姨家五朵金花的幾個姐姐都怪二姨偏心,說他們從來沒有吃過二姨包的帶湯水餃。其實我想應該是她們長期品嚐這種美味麻木了。和二姨家五個姐姐接觸最多的是老姐張萍,她在中心醫院工作,我家的姊妹到大連看病都會麻煩她幫忙,每次都熱情周到,我想應該是遺傳了二姨和二姨夫的優秀基因的緣故,因為在和其他幾個姐姐少有的幾次接觸中也有同樣的感覺。
我和我外婆家族長輩見面最全的一次是在我母親的彌留之際,那是一九九五年的冬天。我從旅順回到農村老家,一看房門緊鎖,後院的哥嫂家也沒人,一問鄰居,才知道我母親又住院了。到了醫院第一眼看到我母親,立馬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於是趕緊打電話和部隊領導請假,回到病房後,母親唸叨著想見幾個兄弟姐妹,於是我們開始忙活起來聯絡。第二天上午幾個兄弟姐妹陸續到來,老舅來的最晚,沒來之前母親不停地向幾個舅舅姨姨打聽老舅。說起老舅和我的母親,因為老舅和我的大哥同歲,在我母親的心裡也許是亦弟亦子的關係,縱然知道他多次過家門而不入,但依然給予更多的關懷和掛念。直到老舅的到來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先向幾個兄弟姐妹詢問了外婆的情況,而後又有一打無一打聊了一段時間,舅舅姨姨感覺無大礙,就一一起身道別。但是他們剛到鎮裡的車站時,我的母親就嚥下了她人生的最後一口氣,與我們兩世相隔。
我母親的一生是偉大的一生,是功德圓滿的一生,她的偉大在於她幼小的年齡隨著父母逃荒到大連,為了照顧兄妹沒有進過學堂成了文字之盲,為了幾袋糧食嫁到了農村,從一個城市家的大小姐變成一個吃苦耐勞的、地道的農民。生育五個孩子後丈夫去世。又趕上三年自然災害,為了子女的生存又嫁給了脾氣暴戾並且略帶性格分裂的父親。忍受了父親的折磨和兄弟姐妹乃至我外婆的不理解。說她功德圓滿,是因為她在忍受了常人說不能忍受的疾苦,把八個子女全部撫養成人,成家立業,娶妻生子,她不僅為兩個姓氏的家族延續了香火。在我兒子出生後,也許感覺到了子孫滿堂,她才安詳地撒手人寰,到極樂世界享受她在人間積攢的功德。
我的母親不識字,連自己的名字都搞錯了,還是去年參加二姨的葬禮,寫輓聯時發現的,正確的名字是“李榮芝”,卻一直被誤寫為“李榮枝”,珍貴的靈芝一下子變成了隨手拋棄的樹枝,她的戶口本身份證以及墓碑上都永久刻下這個名字,也許她發現過這個錯誤,我想就算不識字,名字總認得吧,只是她不想糾正,因為這是她一生經歷的寫照。我之所以稱母親是文字之盲,而不是文化之盲,因為我始終認為我母親是一個沒有知識但有文化的人,不然她怎麼把我們撫養成人、教化從善。特別是小時候給我們講述了很多動人的故事。每次都是引人入勝,令人著迷。什麼七仙女和董永,什麼野狼和羊媽媽。就是後來老了,也可以把看過的電視劇情節向我們娓娓道來。還有她高超的廚藝,在哪艱苦的歲月裡,她總是做出花樣不斷翻新的美味,以至於後來我們兄妹不斷地嘗試,總也沒有做出媽媽的味道。為此我特意查了一下關於“文化”一詞的解釋,原來文化有廣義和俠義之分,廣義的文化是指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俠義的文化是指精神文明,最俠義的文化才是知識等於文化。所以我定義我母親是一個具有廣義文化之人。正是因為母親賦有廣義文化的教化,我們的兄弟姐妹親密無間,已經沒有一點“前窩後嘠”的痕跡,從母親去世到如今二十多年裡,依舊是鄰里羨慕的和睦家庭的楷模。
關於我的父親,暴躁的脾氣和分裂的性格,不僅打罵我的母親,就連我這個他親生的兒子也經常遭受他的皮肉之苦。在我的心裡留下他惡毒的陰影,甚至厭惡他,討厭他,他簡直就是我們家裡歡哥笑語的休止符。只要他在家裡,空氣中總是瀰漫著不可預知的恐怖,有時會莫名其妙地發生家庭戰爭。先是對子女暴跳如雷,而後莫名其妙地轉移到對我母親的打罵,還總是振振有詞地責怪我母親沒教育好孩子,豈不知養不教父之過,我們的好壞他才是罪過之首。
長期在這種壓抑的氛圍下生活,給我心裡留下一些陰影。生怕哪一天他把我的母親打死了。因為一打架,他不僅拳腳相加,還棍棒亂舞,有時還會持刀比量。以至於在大學期間每次放假回家,走到院子裡,我都會先喊一聲“媽媽”。聽到母親的應答,我都會有一種母親還活著,還沒有被父親打死的感覺。伴隨著我和我的兩個姐姐長大成人,我們也加入了反抗他對母親實施家暴的行列。他或許感受到他親生子女的威脅,對母親實施家暴的次數少了。但是我爺爺奶奶的墳地和山坡山溝成了他常去的地方。每次發脾氣,不再打罵我母親,而是離家出走尋死覓活,等他離家一段時間後,我們再漫山遍野地呼喚尋找,每次他要麼躺著山坡上,要麼躺著山溝裡,或者躺著爺爺奶奶的墳地上。找到後,我們再虛情假意地認個錯道個歉,他也就就坡下驢跟我們一起回家。雖然臉上還裝著一副怒氣未銷的樣子,但是我們知道這場家庭戰爭就此平息。,到後來父親不再打母親,也不出走了,只是會大吼幾聲,偶爾摔個盤碗。似乎在提示我們他暴力的存在,只要我們裝成一種懼怕的樣子,不用搭理他,一會兒也會煙消雲散 再到後來面對我們,包括一直懼怕他母親挖苦他幾句,他也不再發脾氣,有時還會回以笑容,我們的家庭從此走向了正軌。特別是我兒子出生後,他更是變得乖伶,只是沒幾年時間,我的母親就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在母親去世七年後,父親也與世長辭了,對於我父親的評價,我的哥哥姐姐給予了理解和感激。特別是已經仙逝的三姐經常訴說父親對他的救命之恩。因為生於三年自然災害的她,體弱多病,很多人都預示她會夭折,剛剛兩歲就隨我母親改嫁給了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沒有選擇放棄,而是不遺餘力的救贖,終於把她從死亡線上救了回來。只是五十七歲那年死於一場意外的車禍,生前她總是念叨,她的命是父親救的,她每活一天都是賺的,三姐對我的照顧更是如同母親一般,無微不至。因此再給她花圈上我寫下了“悼念姐母千古”的輓聯。
我父親的性格和他的成長經歷有關,在他剛剛十四歲,我的爺爺奶奶就相繼離開了人世。作為家中長子,帶著兩個未成年的二弟二妹還有一個剛剛兩歲的老妹相依為命,遭受的痛苦和白眼恐怕是常人難以忍受的。等到兄弟姊妹結婚出嫁,他也人近中年,加上胳膊上因工落下的殘疾,還有一貧如洗的家境,成家已是痴心妄想。趕巧的是我母親剛剛喪夫,扶養五個子女也是異常艱難,在我老姑的撮合下終於和我的母親締結了姻緣,而後生下了我的四姐、五姐和我。長期壓抑的生活環境和封建思想的流毒,造就了他暴戾分裂的性格。又趕上無情的自然災害,貧困的家庭環境下,雖然大姐也輟學務工,但是面對十口之家的生存,壓力無疑是巨大的。面對巨大的壓力,他的發洩物件錯誤地選擇了妻子和子女,因此招來我外婆家族的非議。我的母親也因此受到了牽連,被我的外婆家族不予理解,在幾次勸導不聽後,選擇了放棄。但是有誰知道我母親當時的苦衷,拖拉八個孩子,還患有因產後得來的哮喘病,要想生存下去,只能在父親暴力的夾縫中艱難地活下去。她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把全部的愛奉獻給她的孩子,自己卻默默承受著地獄般的煎熬,這是何等的偉大。聲討我的父親我不反對,因為父親對母親的家暴,我也深惡痛絕,記得小時候面對父親的家暴行為,都會予以制止。但是因為年齡小於事無補。我想到了求助親友,希望他們能夠幫助我。記得有一次父親又發飆對母親實施家暴,正好趕上我的兩個姑姑在後街二爺爺家做客。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跑去像他們求助,特別是大姑還是父親的大姐,我天真的以為大姑能鎮住父親,哪怕是增添一點震懾的力量。但是結果是失望的,大姑沒有任何表示。二姑也因為和我父親的關係緊張,也沒能幫助我。從二爺爺家離開後,對於求助的失敗,除了遺憾,還多少有些記恨,從此也很少去兩個姑姑家。其實當年我也很希望得到外婆家族的幫助,特別聽說會武術的老舅,真希望他能來教訓一下我狂暴的父親。然而一切只是幼稚的願望而已。可能他們也有他們的想法和難處。他們應該是希望我母親儘早離開父親。我不希望成為一個雙親不全的人,只能自我反抗,記得十四歲左右,我平生第一次動手打了父親,雖然他氣急敗壞的揚言要拿刀宰了我,事後去發現,他當我的面很少對母親實施家暴了。其實我想我的母親也不想讓他的孩子成為雙親不全的孩子,因此只能選擇忍辱負重。所以外婆家族誤解我的母親是不應該的,因為在哪個困難時期,誰能幫我母親解決生存的困難,又怎麼解決困難。我很感謝我的母親當年沒有拋棄我們,讓我有一個充滿暴力但還屬健全的家。母親是偉大的,不僅是對我們,就是對我的外婆家族也是如此,雖然年輕時為了家族的生存,以幾乎近似賣女的方式嫁到了農村,並且遭受了煉獄般的折磨。但是時隔多年後,在已經完全喪失了勞動能力,並且疾病纏身時,當被要求承擔外婆的養老義務時,也沒有拒絕。為難之時,是陪同母親一起去的大姐獨自默默地替我母親承擔起了這個看似不可思議,卻很光榮的義務,彰寫了兩代長女的偉大傳承。
四十多年來我一直遊離我的外婆家族之外,雖然我們同住在一個城市裡,除了二姨家之外,只去過一次大舅家和老舅家。也沒能參加外婆外公還有大舅的葬禮,似乎舅舅和姨姨、哥哥和姐姐變成了一種只有血緣親情禮節性的稱謂。但是當聽到老舅去世的噩耗時,那沉睡已久的親情血脈還是突然出現了一絲萌動 我知道我該去送老舅最後一程,不為我自己,只為那萌動的血脈,就算代替我的母親,我也得去。
在老舅葬禮的現場,見到二姨家的四姐、五姐,大舅家的英姐、軍哥和玲姐,還有三姨家比我大幾個月的超哥,還有老舅家的國慶弟,還有老姨家從未謀面的偉妹,以及幾個姐夫和姪男外女。二姨家的兩個姐姐依然保持著熱情真誠的傳承,小軍哥頂著錚亮的光頭依然保持著李家長公子的風範,英姐還是一副穩重的面孔,小玲姐依舊聲音如銀鈴般清脆,只是小玲姐夫曾經迷人的自然捲發被胡茬般的花白短髮所替代,三姨家的超哥,兒時的記憶已經模糊,後來也很少謀面,好像只有在二姨的葬禮上匆匆見過一面,似乎有一種場面人物的坐派,老舅家的國慶弟還沉浸在喪父的悲痛之中,老姨家的偉妹,不善言辭,婉兒的笑容中始終帶著記憶中老姨的模樣,最後去拜見老舅媽,依然是意料之中“不認得”的遺憾。
我不知道我是否還能融入到幾近陌生的外婆家族中,也不知道這條融入之路還要走多久,但我堅信血脈是永不可阻斷的親情紐帶。
後記
我回復說:“姐,至於說因為我父親的原因,對我如何我都能理解,但是在我感覺姥姥家對我媽媽關心的太少了,特別是兩個舅舅應該幫我媽挺直腰桿,就算我爸是魔鬼,如果能常來,我爸也會收斂些,再有,我是聽我姑姑說,我媽是為了兩袋穀子嫁到了農村,不知真假,我媽也從沒說過,最不能讓我理解的是在姥姥養老的問題上的做法。,雖然沒有太大的出我媽唯一幸運的是八個子女息和能力,但是還是盡最大努力盡到了孝道。再有就是姥爺出獄後被迫和姥姥分居,蝸居在倉房裡,的確不應該,我想姥姥的心理也不好受。這是我親眼所見的事實。其實我也不是不想去看望他們,只是去了大家都為難。這一點我的幾個哥姐做的比較好,相對於姥爺,我父親對我媽的一些行徑,可以用十惡不赦來形容,但是當我母親去世後,我的哥姐依然像對待親生父親一樣,給予了應有的照顧。
之所以寫著篇文章,一是應我戰友邀請寫點東西,二是閒著沒事想寫點回憶錄,三是那天第一次見到老姨家女兒的觸動,再就是飯桌上閒聊時關於我在大連也不常聯絡時,我突然覺得我就是一個“親舅舅,後外甥”的角色。關鍵是我著實覺得我做的不夠好,可能是因為心裡有一道壓抑已久的溝坎,寫出來也算是一種釋放。幸好還沒發生過和別人吵起來,最後發現是久未謀面的親戚的尷尬局面。”
四姐說:“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啊!所以說你走到今天,算是個成功人士吧!啥都經歷過了”。
她的評語讓我很感動,我回復說:“母親的經歷讓暗自下決心一定要保護我的五個姐姐不受姐夫的欺凌,慶幸的的是我的幾個姐夫對我的姐姐都疼愛有加,否則我的人生也不會順利走來,縱使如此,有時還會找茬般的挑剔,同時也把對姐姐的保護轉移到對他們子女的保護,雖然年齡相差不大,但是舅舅的責任感重大,為他們打架,有著一種打不過就往死裡打的勁頭,以至於到大學報道前班主任對我說:“什麼都不擔心你,就是不要再打架”,當時還渾然不知,總覺得自己是個溫柔的綿羊。直到在大學裡因打架驚動了隊裡、系裡甚至院裡,我才感覺到我是不是遺傳了父親的暴力,得改。畢業後和同學們再見面時,都說我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