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青草/文

去超市買東西，在門口忽地遇到一位久未見面也一直沒有聯絡的老同學小徐，於是難免寒喧聊談一陣。

也許是一直為生活奔波，舊友相逢，所說的話題就變得有些市俗了。我和小徐站在超市門口，從工作上班的待遇，說到年終獎發了多少錢，說到過這個年花了多少錢，又說到春節時見到哪個同學，現在已經發達了當老闆了，還有誰誰誰哪個同學在什麼公司什麼企業裡上班，有多少的收入，又大罵自己的老闆小氣摳門，不捨得給自己員工加工資多發獎金，等等。七七八八東拉西扯，無外乎就是嫌怨自己付出很多掙的錢卻少，花起來卻如流水，好不容易的一點積蓄過個年轉眼就沒了，而別人某某卻已經賺了多少身家了之類。

我們正聊說著，身邊走過一對母女，那抓著媽媽的手的三四歲的小女孩，忽地朝前面大叫起來：“丹丹，丹丹！”然後又衝媽媽說，“媽媽，那是丹丹，那是丹丹，是我在幼兒園的朋友！”

遠處一位也是跟媽媽一塊走著的同樣三四歲的小女孩，聽到她的叫喚，也高興地大叫起來：“紫紫，紫紫！”然後一邊朝這裡跑過來。

兩個小女孩跑聚到一塊，互相抓著對方的手一齊大笑，進而說些不知所謂的話，大概就是寒假過年去哪裡玩了等等的。

紫紫在自己身上的口袋裡掏了半天，摸出一粒瓜子，遞給丹丹：“丹丹，我還有一顆瓜子，我不吃了，給你吃！”

丹丹也在身上摸索，摸出兩粒葡萄乾，遞給紫紫，“紫紫，我有葡萄乾，我也不吃了，全給你吃！”

紫紫說：“我家裡還有，等下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再拿很多給你吃。”

丹丹說：“我家裡還有很多糖，等去幼兒園了，我也拿很多給你吃。”

兩位媽媽也走到一塊來了，知道是自己孩子同學的家長，彼此打了招呼，又見到這兩個小孩互送一顆瓜子和兩粒葡萄乾吃，以及互相可愛又認真地許諾的情景，也忍俊不禁。然後，她們四人一齊說說笑笑地進超市去了。

站在一邊和小徐說話的我，正和小徐在大罵物價的離譜上漲，大罵現在掙的錢不是人花的，大發老闆和待遇的牢騷，看到這兩個偶然相逢的小女孩，在她們沒有心機的純真言行面前，與之相比，我忽地為自己的世俗和庸俗感到慚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