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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昨晚起,天氣又開始轉陰變冷了。春天應該是陽光明媚,花枝招展的宜人春光好吧。但忽然又反常的變了臉,看那天空陰沉的臉和怪叫的北風,象要下一場無賴的冷雨呢。

這種春天裡的冬天,俗諺叫“冷春不冷冬”,“清明穀雨,冷死老鼠”,是我們當地老一輩人的口頭禪。在小孩子的年代聽著,一臉痴迷,這可是個冷知識,好象裡頭有老黃曆的故事,他們的經驗真豐富。

天時雖然轉冷,但我卻感覺暖了幾分。昨晚和一老朋友又在一起聚舊,和他已幾年不來往了,但資訊還總是保留著的。只是因為工作事業方面無多大關聯,便少有來往。他是一個胖子,一米六幾的身材,認真胖起來,最高峰可達二百磅,走起路一米感覺是橫著走的。為人和樂大方,頭腦很靈光,會做生意。早十幾年就以搞貨運為業,夫妻倆都是熟練的駕駛員。乘著市場經濟的大環境,人人爭先恐後搶錢的年代,在親戚朋友那兒籌款買了輛二手東風蓬布貨車,起早摸黑不分日夜,風雨無阻,東奔西跑南北往來,硬是靠辛苦玩命打拼,白手起家置了些產業。早些年在鎮上蓋了幢五層樓房,新居落成那日,我還去飲他家的喬遷宴呢。

他已有了自己的營運公司,大小華車已在三四十輛左右。認識他時,他就具有幹事業的氣質風度。想不到幾年不見,竟然發展迅猛,我真不敢相信眼前一系列他得意的大幹貨,那都是錢啊,不勉心生起些一絲醜陋的嫉妒。他似乎沒以前那麼胖了,但依然滿面紅光,一副童子臉,仍保持純真的笑容。只是下巴稍尖削了些,可能是減肥成功了。老朋友重逢,並不拘束,也無過多寒喧,他指著面前一排整齊停著的大貨車,得意的向我介紹著,似在檢閱列兵一樣神氣,他自己彷彿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元帥。那些大大小小的車輛都在靜待調遣,為自己的主人東奔西跑,去路頭路尾撿快錢,積累財富。我極力表現出讚賞佩服羨慕的表情。

相比之下,我好象是市場經濟大潮的觀潮人,連腳尖也未曾溼一下。一路都是站在路邊看風景的人。以打工為生,過著伸手討工薪的可憐蟲,既辛苦又平庸,和成功人士在一起相處,不知不覺就泛起些矮人一截的挫敗感和無名的失落自卑的情緒。我來時只穿了件襯衫,這時突然刮來陣北風,我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他也只穿了件薄秋裝,但彷彿熱浪逼人,我和他近在咫尺,完全被他的自豪感震撼著。

我想起和他初認識時經歷的一些片斷來。他早年似乎什麼營生都想涉足,和各行各業的人來往打交道,他為人熱情大方客氣,憑著這一點,人緣特別好。我那時也還年輕,無事時便和他去這去那,和他如同兄弟一般,甚是投機。他老婆也有自己的分工,一個長相氣質不差的女人駕著貨車成天不停地在路跑著,給別人拉貨。風塵僕僕,看上去象個女強人,幾乎只在晚上才和老公碰面一起吃飯,然後一人回家去照顧老人小孩。大方給老公以自由的空間出去混,和別人喝茶聊天,唱K什麼的,經常玩到三更半夜才散。他有時行動有些神秘。他喜歡做些二手車生意,雖然利潤有些薄,但每每做成功一單,便樂不可支。我見他樂此不疲,便虛心向他請教,也想參與其中,掙一些生活費電話費什麼的,如果忽悠著個別老實的客人,也可翻倍賺個昧心錢,祈求長期在這裡面打滾,渴望能發點小財,淘來人生第一桶金,透過經營運作積累財富,過上錦衣肉食的逍遙生活。

機會終於來了,忽然有一次,他說有輛二手大眾,可以進貨,出手就賺兩千多塊,問我想不想參股。我一聽有生意做,而且真心感覺他是關照我的,又何樂而不為呢。便把積蓄拿了出來交給他去操作。也親自去見了車樣,他還把車開到酒店停車場放好,並把車匙交我保管。過了兩天車便出手了,賣給隔離縣城的一個客戶,我分得千來塊錢。第一次嚐到甜頭,象做夢一樣,感覺交對了朋友,前途一片光明,發財的日子彷彿就不遠了。

正興致勃勃,準備繼續下一次運作時,他突然象躲起來了,手機停了,也不見他來找我。過兩天他老婆突然給我來電話,說他出事了,一天半夜,從家裡被兩個刑警帶走了。也不知道去的那個所屬部門,發動朋友關係到處打聽。後來才知道是地區市一級的刑警抓了的。我問他老婆是哪方面的事情被抓的,她也吱吱唔唔的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說可能是購了非法車輛的事情。我聽後,感覺有些不妙,擔心受牽連。我有個同學在局裡刑警中隊,為了瞭解真實情況,便打電話給他問個究竟。我向他報了我朋友的姓名後,並說和他做個一次二手生車生意,他立馬說明了原因,原來我那朋友經常為盜車團伙銷贓。我同學要我到局裡如實交待做車的問題。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象是當年做特務被發現並搜查一樣,如驚弓之鳥,口裡應付了老同學一下,便趕緊不顧情面,停了通話。關了手機,家也不敢回,到處東躲西藏,過了一個星期,露頭來一探風聲,偷偷打電話給他老婆,瞭解後續情況。他老婆說已經判了,你沒事的,並邀我去和她作個伴,一起幫她辦老公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我這才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開了麼託車去和她回合。

她正站在路邊,手裡提個塑膠袋,裡面是一些檔案單據什麼的。她見到我時一臉的微笑,象是沒發生什麼事一樣坦然。她略為粗糙幼黝黑的臉上雖然長了些麻點,可能由於長期辛苦奔波造成的,但並不影響她少婦所具備的姿色。她的舉止和眉間每每透出幾分女強人的氣質,身型豐滿,又有著勤勞持家的賢內助的美的特質。俱大多數勞動婦女所顯示的綽約風姿。作為一個單身漢,和朋友的老婆一起共進共出,招遙過市,頗覺有些不便,但我自認為和他老公是知己朋友,和她夫妻也一起吃過多次飯,聊起來親密無間。要不她也不會找我和她作伴的。她為老公的事情辦到一半,已是中午,我們便去吃個簡單的午歺,她買的單。我便和她去髮廊洗了個頭發,之後提出找個地方休息,便開了個一般的雙人客房。她在床沿坐下,我拉了把椅子靠窗坐了。不是夫妻的一男一女,在私密的空間,不勉有些拘束,為了打破尷尬的寧靜,我唉聲嘆氣為她老公的事表示同情,她似乎無可奈何地說是命中註定有這一關的。熬過去就好了。我平時看著她有幾分姿色,也不勉心猿意馬,但絕不敢有非份之想。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戲”。現在是朋友落難的時候,我更不能乘人之危,做出對不起朋友的事情來。我這個人在女人眼裡是個直男,雖然天底下的男人都好色,幹偷腥揩油的虧心事也很普遍。但我多少還控制得住慾望的賊。時值炎熱的夏天,她只穿個短袖粉色紋花的薄的確涼,豐滿的乳房撐得灰白色的紋胸高聳挺拔,穿著直筒褲的大腿更顯迷人性感,是所有好色的男人見了都會垂涎欲滴而把持不住的。她說了幾句便有些失落的感慨,然後略作羞澀的低下了頭,忽然又猛然抬頭望著我微笑。我也只是回以微笑,好象是初戀情人約會一樣,在各自的心裡似擱著東西拿不起又放不下,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又彼此久久地在沉默裡懷著些矛盾的期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我和朋友這迷人的妻子待在米來遠的距離,在這反鎖的房子私密空間裡卻不敢越雷池半步,稍有不慎,似乎有擦槍走火的危險。戰爭年代有句話,叫做“寧可殺錯,不可放過”。在我們這兒已是描述男女之間有機會偷歡的流行語了。美色當前,自古以來又有誰不把那風流韻事來促成呢,除非你是傳說那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要不就是個性無能加傻大愣。

後來我終於有了以後敢於面對朋友出獄後的自信。沒有和她妻子做出格苟且的非份之舉。

這事已過去十幾年了,回想起當年那樁事,我這朋友只判了四五年,聽說後來經過他家人和妻子孃家人的努力下,便減了刑,不到三年左右即獲提前出獄。出獄的第二天,朋友便給我來電話,邀請我到他家聚聚。我非常激動,感激他沒有出賣我這個好朋友,使我勉受刑罰之苦。到了他家時,已是賓朋滿坐,氣氛熱鬧,大家都來慶祝他從苦界歸來。雖然心裡都有說不出的辛酸和些許的悲情。但都能勉強苦撐笑臉舉杯慶賀主人的平安歸來。在以後的日子裡又可以有聊不盡的歡愉。

他也可能約略知道我和她妻子的行為,但卻又裝做不知道似的,和我一如既往的吃喝玩樂,在一起度過愉快的時光。他毫無保留地在我面前述說他在進去的那段光榮經歷。毫無二義,他還是喜歡和我在一起享受朋友那份愉悅的感情。

時過境遷,當年那些不愉快的事也從來沒有提起過了,大家在心裡彼此心照不宣,似有說不盡的話題,但又不知從哪裡說起。他一意堅持請我到酒店吃飯,並邀請另一位朋友作陪。他妻子正出差外地,未能趕回共進晚歺,有些可惜。席間他還是那樣熱情客氣,有說有笑,並不時往我碗裡挾肉添菜,氣氛不減當年,我在心裡默默分享這份難得的友情。一直到了夜裡九點才依依作別,有了此次久違的重聚,必然來日方長,我們的友誼,似乎勝過桃花潭水深千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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