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2021年正月十八，與2001年的正月十七相隔20年零1天，與今天相隔20年零2天。時間跨度這麼久，我沒與她見上第四次面。她與他的故事，是後來她用手機功能告訴我的，一連發了十幾條簡訊給我，但遠遠不是時候——不是時候也快了，就在今天了，最遲今天下午，我得告訴大家。

下面言歸正傳——前面也不是沒有言歸正傳。

我與尼姑婆這一輩子只見面三次，第一次是在“江門文藝”編輯部的走廊上和餘教的格子間辦公室裡，半個鐘左右。第二次是她來參加筆會，我沒機會參加，餘教有心湊合我，把我當年的BB機號碼強迫她接受，我以為她不會call我，沒想到她call我了，把我call進他早已開好的旅館房間，在房間裡沒有什麼故事發生，沒有讀者朋友幫我著急期待的那樣與她那個那個了，哪個都沒。只是說了說話，也不是說得很久，對話嘛，她對一句給我，我對一句給她，不是真正的談情說愛，哪有那麼多話說的，不過對了半個鍾。第三次就是救我走出監宿那次，可能超過半個鍾（前面吃飯和坐計程車車不算真正的見面，因為沒說幾句話）。總之，我與不是桃花源中的桃源女的今生緣分就那麼一個半鍾，絕對沒有超過2個鐘。

第三次，她給了我一紮紅色的百元大鈔，整整一萬，從此結束我的流浪生涯。

這裡我又要跳躍一下，必須寫寫我此前為什麼身無分文——散文是這樣散的，不違散文精神。

我是借我祁東歸陽朋友周朝暉3000塊學習鞋樣設計製圖刀模開發的，也就是說只有理論知識沒有實踐經驗，很難找得到廠家進，每次考廠，考官無一不問我有幾年工作經驗，我答得吞吞吐吐不爽快，人家就不願意與我多談，連制個板給他看看的機會都不給我。有考成老油條的同班學員透露給我，回答考官話時，不要吞吞吐吐，要理直氣壯，面不改色心不跳，又不是上刑場，怕什麼怕，大膽一點，答得爽爽快快，至少能爭取到制個板給他看的機會。

我哦哦哦，哦得如夢方醒，但真要面對考官了，我還是臉紅得很，考官察顏觀色太厲害，火眼金睛，你拿假話騙他，哪還給你什麼機會？

但木彪的話又不能不聽，他說不說假話辦不成大事，我要辦的大事夠大了，辦不成活不了命，不得不說假話了。手銬戴在手上那次，就是說假話說得考官讓我考試一次，考了後覺得還行，與我攀談了幾句，最後說有電話給你就是通知你來上班，你帶上行李來就是。

電話真的接到了，可我帶來上班的行李太簡陋，只背個上次考試的包包，外加塑膠袋提幾件衣服。媽的，還有人在考試我，東問西問，問得我破綻百出，媽的，人家比考官還內行，問的是實踐知識，我知道沒戲，只因入廠手續已經辦了，內行權力沒有外行權力大，暫時收留我而已。真的沒幾天，內行炒了我的魷魚，進廠就是出廠，相當於今天的大學生畢業就是失業。

這時炒了魷魚太沒事兒，我有的是錢了，什麼鬼都不怕了，哪怕一出廠就被抓，身上掏出來的是一大把，嚇得死找我麻煩的人。

下次考廠，我更加無所謂，反正考不考得上太沒關係了，關係不到餓S的人命關天大事了，所以，我才敢在廠家門口招收制板師傅的接待室外轉悠，招工廣告看也懶得好好看，只看別人在考官面前誠惶誠，當好玩兒。

我還告訴我幾個同班學員，趕緊過來考廠，又在高新聘請你呢，問你呢，我答：人家肯定不會給我考的機會。問為什麼，我答：我不想說假話，哪有機會？真的來了兩個，我假裝不認識他們，他們假裝不認識我。

那時的東莞，是世界鞋業工廠，制板師傅多如牛毛，因為培訓班多，挑選師傅比丈母孃挑選女婿還刁。

我不想做丈母孃的女婿，只在外面轉悠，有時晃一下也不問保安，幾次與裡面的女考官眼神兒對上了，我假裝沒對上，我遲遲不見丈母孃。不見丈母孃的底氣是我有錢了，丈母孃不招我做女婿，女婿餓不S。

我在這個廠轉悠了三天，因為廣告紙一直沒有撕下來，說明還在招聘中，也即女婿還在刁難中。

我是最後一個去應聘的，知道是個女的，選女婿很挑剔，不敢叫她丈母孃，不待她開口，就問相中師傅沒有，考了那麼多，應該相中一個了吧。她的問你不是來應聘的？我答：不是，我是來當師傅的徒弟的，不要工資，只管我吃住就行。還勸女的：好的師傅確實需要一個助手，當助手我很合適，當獨當一面的師傅我不行不行，我是剛剛培訓出來的。

女的幾乎一聲長長啊——，這人，這人，這人這麼說，但她拿不定有這個權力可以給師傅配個秘書一樣的閒人，即使要配，我這個閒人也不能閒得一竅不通吧，堅持要我考一考，我堅持不考，我說我怕考試，平生最怕的就是考試，否則，我早就是優秀北大生。

一席話，說得丈母孃笑了，沒要求我考，倒要求我留個手機號給她——應該說，我是我那培訓班從沒進過鞋廠的新學員中第一個擁有手機的，2001年，BB機尚未完全被手機代替，多數人用的還是BB機。我用我的所謂女朋友給的一紮一萬塊，第一件事就是武裝自己的腰子，買個手機掛在皮帶上，第二件事換皮帶，上百塊的真皮，第三件事換皮鞋，假皮換真皮，三百多的。

人啊，還是老實著好，這個廠我沒考，反而被錄取了，錄取的還不是師傅的秘書一樣的助手，直接就是師傅，有師傅的交椅坐，而且一坐就是一年多，及至2003年，發生震驚中外的孫某剛事情（應是件）。

如果沒有我親愛的湖南桃源尼姑婆給我的一紮一萬元，我就沒有那麼足的底氣，說話就沒有那麼隨便，外企抬女同胞就不會東問西問，我的崢嶸歲就不便黃婆賣瓜自賣自誇，說得她只從人文關懷考慮當場就錄取我，我感動得差點掉眼淚。

如果不是我所謂的尼姑婆女朋友給我一紮一萬的錢，我不知流浪到何年何月，沒有底氣說話是進不了廠當不上師傅的，我有的同班學員花幾千塊錢，幾年都沒找到一家廠招他去做師傅，實踐經驗非常足夠，流水線上坐了一年又一年，前幾年據他說還在坐，羨慕我2003年十月份能夠被青島某大型鞋企高薪聘請為工程師，不像東莞一樣叫“板師”怪難聽。那個同班同學十分羨慕我陰差陽錯在青島打了個大官司回來反倒成為什麼玩意兒的作家了。我不想讓他羨慕，一年裡就過年過節了才記著他祝福他，平時一般不記他，因為他不懂我這個作家怎麼個活法，以為我天天坐一坐電腦就坐出很多錢來了吃香喝辣。

也許是吉人自有天相吧，我流浪多年，生生SS都經歷過，差不多要在建築工地上呆一輩子時，有個農民工老鄉朋友救我一把，借給我3000塊錢去學門傍身的技術。又差不多白學了時，差不多打水漂了時，突然又冒出一個不是女朋友的尼姑婆，不但直接救命，而且直接給錢救，否則，我真會流落街頭乞討那很悲慘的一步。

我真有救星，是我的直接大救星！

剛才跳躍一跳得好，形散了神沒散，為我後來發誓要把不合理且違法的某某證件搬進小說裡打下了伏筆，否則，我不出版“清白”一書，湖南桃源尼姑婆的故事是不會後來發簡訊一一告訴我的，她寧願埋葬到自己心跳停止也不會告訴任何人公開於世，因為他太強大了，官到廳級……

原本今天想把尼姑婆與他的高三男朋友之間究竟有什麼故事來一個大盤點大結局，因字數關係，加我頭又脹痛了，今天是結局不了了，那就明天吧！

2021年3月2日（正月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