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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林書帆和莫可可結婚五年了。夫妻間一直琴瑟和諧,恩恩愛愛,美中不足是一直沒個孩子。

前兩年,倆人都忙著奔事業,忙著享受如膠似漆的二人世界,沒顧上。

等工作上了道,跑野了的愛情心安頓下來,才終於決定開啟造人模式。

忌一切高糖、辛辣食物,與人生最愛摩卡咖啡忍痛訣別,把葉酸、維生素當飯吃,莫可可孕育下一代的決心空前壯烈。

身為程式設計師的林書帆,更是戒菸戒酒,改變通宵寫程式的作息,全力調養身體,辛勤耕耘,狂灑雨露。

然而,終究事與願違。莫可可的那片土壤,彷彿鐵了心要寸草不生。

原本就對莫可可成見頗深的婆婆,整日也沒個好臉色。衣服不洗了,飯不做了,大活小活統統承包給了不下蛋的兒媳。

莫可可應付完學校事務,回家又要操持家務,忙得像個陀螺。

她心裡委屈,卻更有愧疚。

林書帆是林家的獨子,她知道孩子對這個家庭的意義。所以,從不抱怨,從不抗拒。

從小失去父母,沒有享受過家庭溫暖,這個來之不易的家,對莫可可有特殊的意義。

她必須捍衛它。

千辛萬苦尋來偏方,一絲不苟熬成不倫不類的湯藥,捏著鼻子就往下喝;聽說某某山上的菩薩道場,特別靈驗,披星戴月就去拜……

林書帆看著心愛的女人受罪,心疼不已,一把把她嬌小的身體抱在懷裡,緩聲細語地說:

“我知道,我不怨她,是我自己渴望有一個寶寶,男孩兒、女孩兒都好。都怪我不爭氣。要是當初——”淚水在莫可可眼裡打轉,她差一點把深埋在心底的秘密吐露出來。

“不怪你,真的。老人那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早過時了。反正,我這輩子是吃定你了。你才是硬菜,孩子只是點綴。況且——”

林書帆與莫可可詢問的眼神對視,接著說:

“況且,萬一問題出在我身上呢。”

墨菲定律的準則是:怕啥,來啥。

當天,林媽、林書帆、莫可可一行三人就去了A市最權威的醫院。檢查結果顯示:林書帆患有“先天性無精子症”,治癒無望。

一道晴天霹靂在三人腦中炸響。

林書帆破了煙戒,蹲在馬路牙子上,一根接一根抽菸。

林媽差一點暈倒,清醒過來,就迫不及待地把林家列祖列宗問候個遍。

莫可可想到這輩子都不能和老公孕育愛情的結晶,自然悵然不已。可罪不在己的事實,又讓她潛藏於心的負罪感瞬間釋放掉了。

她決定,餘生好好愛。讓自己這道硬菜,色香味俱全,彌補老公無子的遺憾。

然而,豐滿的期待很快被骨感的現實秒殺。

愛,走得太快,她甚至沒來得及追趕。

林書帆像變了一個人。只要有時間,就泡進酒池肉林,身邊盡是沒完沒了的狐朋狐友、野花野草。

夜不歸宿,爛醉如泥,成了家常便飯。

不用莫可可出馬,婆婆親自披掛上陣,把林書帆一頓臭罵。然而,人家充耳不聞,依舊我行我素。

撫今追昔,莫可可頭痛欲裂,豆大的淚滴奪眶而出。

那個一有時間,就掛著甜美的微笑,倚靠在學校對面報亭的一角,耐心等待自己下班的人哪兒去了?

那個頂著“妻管嚴”的高帽,拒絕一切應酬,陪在自己身邊看泡沫劇的人哪兒去了?

那個知道自己有頭疼病,一天不厭其煩打電話,叮囑按時吃藥的人哪兒去了?

多長時間沒一個激情親吻了?

多長時間沒一個像樣的擁抱了?

多長時間沒一次情不自禁的肌膚相親了?

忍著頭部撕裂般的痛楚,莫可可開啟書櫥,翻出一個紅色封面的本子。那是她塵封已久的日記。

她寫到:

“書帆啊,我是怎麼把你弄丟的呢?回來好嗎?你不是說這輩子吃定我了嗎?來啊,你,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統統給你。我的心裡好苦,失去了骨肉,又失了你。我——”

她沒能完成日記,也沒能及時收起日記本,掩蓋那個無處告白的秘密。

她暈倒了。

彷彿在刻意迴避混亂不堪的人世,三個月後,她才悠悠醒來。

那是一個小雨飄飄的午後。無風。

ICU病房靜寂無聲。睜眼,莫可可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面色陰沉地坐在身邊的凳子上。

她渾身虛脫般無力,嘴唇張翕,卻發不出一個有意義的音節。

她淚眼婆娑,心裡早已翻江倒海: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怎麼了?這裡是醫院嗎?書帆呢?婆婆呢?

“別急著說話,稍後,我會把你想知道的一切告訴你。在此之前,請先看看這個!”

恍惚間,莫可可看到醫生手裡捏著一張皺巴巴的A4列印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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