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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咖啡館窗戶往外看，十一月份的陽光已經不那麼刺眼，但是光線依舊明亮。李延知道，天氣會影響一個人的心情，但天氣會讓人產生某種很原始的安全感今天倒是第一次。
他微微眯著眼，很是享受那透過大大的窗戶湧到咖啡館裡的午後陽光。
“我三年前去過香港。”李延說，“就是那次你住院，我給你打完電話的第二天。”
李延說得平淡，好像這件事林蔚早就知道一樣。但是，林蔚並不知道，所以當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有些驚愕，“怎麼沒來找我？”
三年前自己住院？在等李延回答的間隙裡，林蔚想起了那次在香港工作期間生病的事情，不過印象深刻的並不是自己生了什麼病，而是李延從上海給自己打的問候電話。
李延也回憶起了三年前的那個晚上，當聽到兩人共同的朋友說起林蔚住院做手術的訊息後，他的第一反應是我得趕緊去看看她。
李延雖然知道朋友的話有道理，但是他沒法那麼想，因為正在住院生病的那個人不是朋友的前女友，而是自己的前女友，而且還是自己曾經一直以為會共度餘生的那個人，他覺得她一直住在某個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李延一臉苦笑，無法解釋什麼，因為就他和林蔚的關係來說，很難用誰對不起誰來解釋分手的原因，只能說，兩個合適的人在不合適的時間相遇了。
五年前，他們大吵了一架，林蔚提出分手。李延不以為然，說我會一直來找你的，我們註定會永遠在一起。
林蔚本來也覺得他們不會真得分手，但是因為李延的自信，對，就是他對他們未來的超級自信讓她沒來由地惱火起來，突然覺得如果不分手，那自己是不是這輩子都會困在那個人的超強自信下了。
事後，林蔚當然會覺得自己瘋了，為了一點自尊心就要分手，不可理喻，畢竟除此之外，李延沒有什麼大毛病，甚至算得上是完美男友。或許，她執意要分手的潛意識應該早就種下了吧，她需要的可能就是等待這樣一個時機。
李延有了新戀情。林蔚在失望之餘卻又覺得坦然，因為這似乎是在驗證她早就替他預設好的未來，“他肯定會很快另結新歡的，果不其然。”
和李延分手一年後，林蔚跟著導師的專案去了香港某大學，連研究生畢業典禮都沒有回來參加。等導師的專案結束了，因為她不想再做研究，於是直接在那邊工作了快兩年，後來因為公司業務向內地拓展，她便作為最合適的人選回到了內地這所大都市。
“那天當我下了飛機，我才徹底冷靜下來，覺得自己不應該來。”李延笑得溫柔，可是溫柔裡卻多了一絲枉然，“好奇怪，我們這麼多年不聯絡，現在見了面，竟然還是那麼熟悉，讓我禁不住想跟你多說些話，你不會介意吧？”
林蔚搖搖頭，再次見到李延後，她的咒語失效了，她甚至想對他說聲抱歉，抱歉她當年的執拗和幼稚。
“其實見到你也挺開心的，我當年那麼說，只是因為我抗拒時間帶來的諸多改變，我以為不見到你，我所珍藏的一切就不會改變，這就是當年說狠話的原因。”這一次，林蔚說得很認真，五年前，她哭著說出的那一番話讓李延覺得很奇怪，但願今天他能夠理解自己。
“你是不是覺得我挺幼稚的？”
“沒有，因為我也很幼稚，都跑去香港了，還是不敢遇見你。”李延故作尷尬地一下，但是那神情並讓人覺得他真得對此感到尷尬，“後來想想，只有你過得好，我也就沒有什麼遺憾的。”
真得沒有遺憾嗎？李延知道，這句話很假，如果沒有遺憾，他這次來京，就不會大半夜下了高鐵後，馬上想著給她打電話了。
“我感覺你那時候挺絕情的，就吵了一架，說分手就分手，還騙我說有男朋友了。”李延望著窗外，若有所思地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覺得，和你無論什麼時候再見，無論我們是什麼關係，我都不會感到陌生的，這次是一樣。”
林蔚不可置否地低下了頭，她承認自己的絕情，她對李延絕情，也對自己很絕情。
當年，她執意和他分手的原因只是因為她比李延更有未來規劃，她很早前就說過她想去香港做專案，李延對此並沒有太認真，這讓她一直耿耿於懷，於是在某一次吵架中執意分手。
李延後來找的女朋友，林蔚不認識，也幸好她不認識，否則她對他的恨意估計會再增加好幾倍。當然了，恨的另一面就是愛了，她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畢竟是她先放棄的。
林蔚沒有怨恨和李延好的那個女孩，相反，她還覺得她有些可憐，因為在她和李延的戀情中，林蔚遺留的痕跡太重了，重到讓李延的新戀情像是暴曬在夏日驕陽下的玫瑰，美麗又脆弱，並且最終乾枯死亡。
李延主動離開了那個女孩，也可以說是被迫離開了她，他說他實在受不了她每天檢查自己的社交圈，動不動就打聽自己的活動路線。他說，如果繼續下去，他要瘋了，而她也會瘋掉。
“所以，你不覺得，有些時候，我說的絕情話也是有道理的嗎，她其實挺無辜的。”林蔚幽幽地看著李延，她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像自己一樣將感情隱藏得這麼深，李延做不到，愛上李延的那個女孩也做不到。
“我也是無辜的。我本來也想和她就這麼著吧，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李延看著林蔚，眼裡有說不出來的迷惘。
“你這麼喜歡‘永遠’嗎？林蔚問。
“不知道，只是每次這樣想，我會覺得更加幸福一些，生活有時候太複雜了吧，而我不想了解太多人。”李延輕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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