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是個農村小姑娘，那個時候應該是八十年代左右吧，她們村好多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姑娘都跟著“熟人”去深圳之類的打工。

她特別渴望去大城市見見世面，有一個女人專門帶女孩子去幹這些事情，巧巧相信了她。

在火車站，那女人說是去上廁所，然後一直都沒回來。

來了個男人，說和那個女的認識，巧巧有些猶豫，但見他穿得還挺像大城市裡的人，信了他，和他走了。

他把她帶到賓館，說了很多花言巧語的話，發現他圖謀不軌時，她有過反抗，還大聲叫了。

她開啟房門想離開，看到過道里有一個大漢，那大漢見了她立馬走了。

那個男人對付像巧巧一樣從農村出來的姑娘很有手段，最後半哄半騙地，巧巧半推半就地，就和他發生了關係。

第二天，男人說要帶她去他家鄉，巧巧失去了初夜，有些少女的惆悵，這時覺得自己“已經是人家的人”了，全然沒有懷疑。

吃飯的時候，那個男人給她下了迷藥。

巧巧醒來絕望地發現，她被那個男人賣到了一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個什麼地方的地方。

她所在的那個家裡，只有兩個兄弟，那個大哥看起來還正常，憨貨老實的樣子，弟弟卻是個傻子。

巧巧在家裡鬧翻天，和那個大哥拉扯著。

農村裡婦女罵街打架看過嗎，當時巧巧就是這樣打罵大哥，大哥沒有打她，只是控制住她的手，巧巧掙扎著，腰都露出來了。

那個傻弟弟，在旁邊看熱鬧，盯著巧巧那露出來的腰，嘴裡開心地叫著：

“巧巧，巧巧！”

之後，巧巧明白掙扎無果，那個大哥對她百依百順，從不讓她受委屈，她報復性地肆無忌憚，待在這個家吃好的喝好的，稍有不順就罵人摔東西，那個大哥也沒打過她。她和大哥同房不久，懷了孕。

巧巧不知道這孩子是誰的，也可能是那個把她賣到這裡的男人的。

巧巧和大哥說了，罵那個男人不是人。

大哥說：不管是誰的，他都要。

那個時候巧巧才真心想和他過日子。

看到這裡我也感動了。

如果沒有之後的事情的話。

之後至於孩子是流掉了還是打掉了我記不太清了。

很讓我噁心的是，巧巧發現，她和大哥在房裡行夫妻之事，那個傻弟弟會把臉貼在玻璃窗上看，原文裡說，巧巧覺得那像只豬臉，然後怒氣衝衝地拉上窗簾。

巧巧在家不顧形象從被子裡出來的時候，腿上光溜溜的，傻弟弟也盯著看。他嘴裡總喜歡叫著：

“巧巧，巧巧！”

那大哥對巧巧百依百順，獨獨一次當巧巧冒犯到傻弟弟時，他氣急打了她一巴掌。

一天夜裡，大哥沒回來，夜裡房間黑黑的，巧巧感覺到有個人爬上了床，她當然以為是她丈夫，所以當他往她身上摸的時候，她沒有抗拒。

好像是完事之後她才感覺到不對勁，用燈一看發現睡在她旁邊的是哪個傻弟弟，那個嘴角流著口水，每天喊著她名字的傻子。

那一段的描寫讓我刻骨銘心，我很心痛，而且我很想吐。

那還不是巧巧人生中的至暗時刻，讓她整個世界崩塌的是，大哥默認了自己弟弟那樣做。

“他是個傻子，你和他計較什麼？”

地毯下，巧巧發現了大哥寫下的對弟弟的欠條。

巧巧才大徹大悟，她終於看清楚了一切。

她猛然回憶起來那天在賓館看到的大漢，終於知道為什麼看到大哥時感覺那麼熟悉，因為就是他。

他知道那個人渣也在房間裡面，他知道如果巧巧回到那個房間裡面，會發生什麼。

大哥把她買過來，也就是要和自己的弟弟一起共享的。

不止那晚，也許有很多夜晚，爬上巧巧床的，不知道是大哥，還是傻弟弟。

偏僻的山村裡，兩個正當壯年的修路工，一起存錢，把巧巧買來了。

呵，兄弟情深啊。

從那個帶她過來的大娘，到人渣，再到這兩兄弟，自始至終，她不過是一件不斷被轉手的商品而已，命運，從她踏出村子的那一刻就全部安排好了。

那個時候，巧巧就死了。

死在不經世事的年紀裡，死在被人當做商品的悲哀裡。

兄弟倆買了巧巧一直唸叨的電視機，傻弟弟抱著電視機，嘴裡叫著：

“巧巧，巧巧！”

聽過千千萬萬遍，巧巧這時才聽出來這裡面的調戲與嘲弄。

她面向傻子，揮起菜刀......

也把大哥給殺了。

她逃了。

揹著身後的無數的通緝令。

世界上沒有巧巧了，青藏駐兵地區多了個長得俊俏的小媳婦，小潘。

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漂亮，那裡沒有一個男人是不對她動心的。

她只喜歡一個人，一位被“貶”到這裡當長官的青年，金鑑。

他外表有學生的溫文儒雅，又不乏軍人的陽剛和硬氣，受到過良好的高等教育。

她藏在心裡好久了。

她試著向他訴說被兩個男人矇騙的慘痛不堪的過去，她罵那兩個兄弟為“兩個牲口”。

而他把這一切的緣由歸因於巧巧接受的教育與知識。

他不懂她為什麼在農村不讀書，要出去打工。他覺得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會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不至於落到如此田地。

而巧巧很懵，因為他們那個小農村，沒有要小姑娘讀書上大學的說法，大家都是到了一定年紀出去打工。

他不能體會她的苦難，她也沒有辦法看到他眼中的世界。

有句話真對，你看到的都是光明的，你就以為這世界全都是光明的。

另一位喜歡她的軍官劉合歡向她表明了心意，他從士兵小回子那裡得知有關她的通緝令，他也不管她過去的一切，冒著犯包庇重大罪犯的風險為她安排好了後路。

她知道金鑑不會看上自己，而劉合歡對她那麼痴情，她覺得他可能也不過是看上了自己的這張臉吧。

她沒有試圖告訴他自己犯罪的真正原因，做出舉動表達的是：你想和我睡覺，我不反抗。

劉合歡要把她送走的計劃最後還是泡湯了，小潘戴著鐐銬被帶走了。

誰也沒想到，長得那麼好看、笑起來那麼單純無邪的小潘會是一個血案的始作俑者，全國重大通緝犯。

是啊，誰會想到呢，巧巧也想不到。

書裡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句話：

“社會的墮落與黑暗滋養了她愚蠢的美麗；她這份美麗和愚蠢的完美結合是專門供奉給那墮落和黑暗的。”

我愛慘了嚴歌苓在這本小說裡表達的主題：

小人物在大時代下的沉浮。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苦難，那是心底的隱痛，更是時代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