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晚上十點了，八十多歲的汪老太在房間裡將所有的東西，床上床下，櫃子裡翻了個底朝天，使勁地要將床墊兒掀起來，但終因年齡大氣兒小，試了幾次也沒掀起。

她開啟房門，看見外甥女的門還透著光，估計外甥女還在學習，就蹣跚著腳步，不緊不慢敲著外甥女的房間“靚靚，來幫外婆搬個東西！”

汪老太的動靜引來了女兒女婿，他們驚奇地來到汪老太這邊，發現汪老太房間一塌糊塗，忙問：“媽，這是幹嘛呢？”好奇的外甥女也放下作業本趕了過來。但見枕頭脫了枕套、被子脫了被套，櫃子裡的東西全丟在床上，床底下的鞋子、痰盂、什麼玩藝兒全拖出散落在不大的地面上，還有老太太平時撿回來藏在床底下的紙盒、鐵罐、銅絲、飲料瓶等各種“寶貝”，一幅“抄家”的樣子。一看就知道老太在找什麼東西。

“不要你們管！”汪老太很生氣的樣子讓女兒女婿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十多年前汪老太就從鄉下搬來城裡和女兒女婿住。她有五個子女，其他子女或在鄉下，或在外地，只有這個女兒在當地縣城裡，做點小生意，時間比較自由，也比較顧家，老太太與這個女兒比較貼心，前些年和女婿還好，最近這兩年也不知為啥，總是和女婿不對服。這樣的組合，往往女兒在中間起緩衝作用，左託右託，都是一家人。

女兒趕緊問老太在找什麼？一腳跨進房間著手整理並尋找。

透過老太太嘟嘟囔囔的語言，知道老太太積攢下的四千塊錢找不到了。她居然懷疑自己女婿偷了她錢：“這些錢中午還在，下午就他在家。”

女兒抓緊接上：“他不會的啦，他怎麼會要你這幾個錢？你別急，我們幫你一起找。”

女婿一聽懷疑是他拿的，火冒三丈，恨不得一個耳光掃過去，但又不能和一個老人一般見識，更何況是丈母孃，強忍著怒火：“怎麼可能？是你自己不注意塞哪裡了吧？”彎下腰，準備和老婆一起找。

老太太一腳擋在前面：“你別來，就你心思不正，巴不得把我趕走，把我搞死。”

“你怎麼這麼說呢？過分了！”女婿看來是急了，“什麼玩藝啊”。拔腿回房間不管了。

女兒氣得發抖，指著年邁母親：“雖然是家裡人，你在沒有證據之前不能這樣亂說的。”

“怎麼沒證據？他就是想害我，你看我這腰一天到晚痛，就他用針扎的。”老太太也生氣道，“不行，我要報警。”

說完就開門往樓下跑。

這半夜三更的，老太太要是下樓摔了可怎麼辦？

女兒衝出房間來想擋住老太，哪曉得這上得火的老人勁道十足，根本擋不住。家裡手機也不要，就是要到小店去報警。女婿生氣歸生氣，擋不住歸擋不住，還是在後面跟著，要是老太太萬一再出點什麼事，那更是一鍋粥。陪她到樓下小店裡打了“110”，心想這雖然是丟人現眼的事，警察來了搞搞清楚也好，不然自己不清不白不好做人。

在老公陪老孃去叫警察的同時，女兒靜下心來在老太房間裡一件件摸，一件件找。

……

半個小時後，警察敲門進來，老太搶著衝上去“我一打錢放家裡沒了，下午就女婿在家。”

“多少錢？”

“許多，差不多一萬塊。”

女兒搶了句：“怎麼變一萬啦？”

警察示意讓她說完，“放在哪裡？”

“就放在房間裡。”老太太隨手往女婿臉上一指“就他拿的，下午就他在家，他就指望我早點死。我這腰就他搞壞的，腳也是他揉壞的，還用針扎我，你看，這腳上的疤就他用針扎的。”她指著腿上老大一塊疤向警察說道。

“別聽他的”女婿接過話“那疤還是她年輕時上山搞破落下的。再說她腰痛腿痛，我自己又是中醫師，給她推拿、針炙，哪能落下這麼大的疤啊。”

警察也弄不清怎麼回事，按工作程式走唄！

那房間裡突然傳來女兒的聲音：“找到了，在褲頭子裡呢！”

眾人望去，原來老太太在褲頭子裡另縫了個袋子，把錢直接縫在裡面了。女兒當著大家的面，用剪刀拆開袋子，把錢取出，數了數，共四千元！

女兒搖搖頭對老太太說，你這東搭西得，說那麼多傷人的話，怎麼搞哦？女婿在邊上也直搖頭。

老太太反應挺快“我又沒說什麼！”從女兒手中搶過錢去不提。

這就是阿爾茨海默病。

（作者簡介：老灣，畫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