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落在鬱鬱蔥蔥的大桑樹的樹冠之上,碧綠的樹葉顯得晶瑩剔透,猶如翡翠一般泛著迷人的光澤,陽光穿過密密匝匝的細碎樹葉,投落滿地的樹陰。
樹下一小丫頭跳將出來,身高大約一米有二,光著倆小腳丫,身上穿著件小花襖,胖嘟嘟的小手,抱著身形頎長的中年男子的大腿撒嬌,看起來極為討喜。
小丫頭奶聲奶氣著說:“爸爸我還要聽故事,你再講講好不好嘛?”
爸爸有些無奈,真是個難纏的小寶貝。一邊修車一邊循循善誘說:“音琴,那我不給哥哥修腳踏車了?他上不了學了?”
“不要修了,哥哥不喜歡上學。”
沒想到這丫頭不按規矩出牌,一旁的哥哥李文興不樂意了。
“什麼!”哥哥聲音提高八度大聲喊道。一手把李音琴拉扯到一邊,惱怒地說:“你個狐狸精,整天黏著爸爸,你走開。”
李音琴被拉到一邊,氣急敗壞,馬上使出殺手鐧。
衝著李文興哭道:“就不給你修!就不給你修!”
她的眼睛又紅又腫,不時湧出串串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上未擦的淚痕滾落下來,顯得傷心欲絕,令人心生憐憫。
爸爸很是無奈,這樣長大可以去演戲,眼淚說下就下,只好妥協說:“文興,你先去玩吧,等下我就修好了!”
“又欺負你妹妹!”媽媽周紅聞“哭”而來,不分青紅皂白責備道:“你妹妹還小,你就不能讓著她點,就知道惹乎她哭,一點不省心。”
“李文興,你去看電視。”
“哼!”李文興惡狠狠地瞪了妹妹李音琴一眼,心道:“給我等著,爸媽都不在家的時候,看我怎麼修理你。”
“爸?哥哥瞪我!”李音琴古怪精靈,那裡不知哥哥怎麼意思,眼神一轉,計上心來。
馬上哇哇大哭,加大馬力,哭聲提高到十八度。
“你說你這孩子,怎麼那麼不懂事,你整天惹乎她幹什麼?”媽媽臉色發青聲音低沉,“你是哥哥,讓著她就是了,一天哇哇哇的,煩死人了,趕緊走,再不走看不揍你。”
李音琴雙手捂著眼睛,開個指縫,不忘觀察周圍敵情。
李文興被訓得目瞪口呆,轉頭望向妹妹,氣得牙根癢癢,心裡恨恨。
想馬上動手,又怕媽媽的淫威。一聲不吭,憋著通紅的臉走進家門口。
奸計得逞,李音琴一臉得意,她又是鬼臉又是吐舌頭,對著李文興做著各種鬼臉,心裡得意洋洋:“嚕啦嚕啦,活該叫你說我捱罵了吧。”
爸爸媽媽那裡不知道這丫頭,只是委屈兒子,誰叫他是哥哥,男孩子從小就不能寵。
爸爸正蹲在地上修理單車,李音琴輕盈的小跑過去,抱著他的胳膊,使勁地搖道:“爸爸給我講一個嘛?求你了?就一個。”
“不要搖了,胳膊都被你搖斷了!”他搖頭嘆息道,“你說你,明年就要上一年級,啥還這麼任性?”
“不嘛,不嘛,我就要聽。”李音琴朝門口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在爸爸耳邊道,“我們小聲說,不讓哥哥聽!咧~”
“好吧,那就給我可愛的川兒講一個吧。”說著爸爸伸出右手準備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發現手上有機油,連忙拿開了手。
“哦,爸爸萌萌噠,爸爸真好!”李音琴開心地趕緊搬了一個板凳過來坐在爸爸身邊。
爸爸蹲在地上忙活,一邊用略帶山東話口音講述曾輩傳下來的故事:
“剛開春,你曾爺爺,在李家巷村的蘋果樹林的空地,趕著大黃牛翻地。”
“這時候,一隻黃鼠狼在身旁不遠處出現,它的頭上扣著一個掏糞用的斷了把的塑膠瓢。你曾爺爺,一眼就看出這是一隻成精了的黃鼠狼。”
爸爸他不緊不慢地說道講著,李音琴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望著爸爸,屏聲靜氣,大氣不喘,顯得心裡害怕極了,耳朵卻又如貓耳朵豎起來。
“你曾爺爺假裝沒有看見它,依舊繼續耕地。”
“那時候,我們老家地廣人稀,黃鼠狼特別多,也都不怕人,就這幾年少了很多,可能因為家家都有槍或者人多了,就少了很多很多。”
“所以你曾爺爺就並不奇怪,他自己也特別的膽大。”
“黃鼠狼精按耐不住,把瓢扣到頭上,跑到米曾爺爺跟前認真問他:你看我像不像個人?”
“你曾爺爺,舉起手裡的鞭子就是一鞭甩向黃鼠狼,縱聲大罵:人模人樣,畜生就是畜生。”
“黃鼠狼被嚇得一溜火線跑到了20多里地的張家莊,附在了農戶一個女人的身上。”
“你不知道,黃鼠狼如果膝蓋超前,就可以跟人一樣可以站立,那就是成精了。”
“它問你像不像人,你若說:真跟個人似的。它就真的會修成人形,所以一定不能這樣說。”
爸爸語重心長,煞有介事,叮囑著李音琴。
李音琴臉色蒼白,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表示明白,又用期望的眼神盯著爸爸,希望爸爸繼續講下去。
爸爸望著女兒笑了笑清了清嗓子,接著講:
在大街上,那個女人就開始發瘋病,捂捂渣渣的跳來跳去,嘴裡唸叨著:
“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李家巷村的李經年,他手裡有個可長可短,軟綿綿的傢伙,“啪”的一聲如打雷,真要了命。”
一直嘰嘰喳喳跳個不停,說不停。
那個年代古怪的事多,神婆自然也多,見多不怪,這是讓什麼東西附身了。
於是就找了幾個神婆,來驅趕,可就是不管用,這可愁壞了她的老公,眼看著都好幾天了,真是急壞了。
這黃鼠狼附身後說的語氣是黃鼠狼的口氣,一直不停地念叨,嗓音是那種公鴨嗓子,即沙啞,又尖銳。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有人聽懂了它說的話,便給她的老公指點:“它說的這個村確實有,就在東邊20多里路,沒辦法,你們只有去李家巷村,去看看是不是有這麼個人。”
實在是沒辦法了,婦人的老公只能趕路到了李家巷村,一打聽,結果還真有一個人的名字叫做李經年。
她們找到了你祖爺爺,把事情原委說給你曾爺爺聽,你曾爺爺,一聽就知道是那個黃鼠狼搞得鬼。”
回屋拿起他的鞭子纏在腰間語氣堅定,道:“帶路,我和你去一趟!”
他們就一路趕著牛車過去了,剛一進村,婦人突然就不跳了,焦急地說道:“壞了,李經年來了。”
村民們正在驚疑,就見門口走來兩個男人。
正是你曾爺爺和夫人的老公。
你曾爺爺來到他們家,上來對著空氣狠狠抽了一鞭子,發出了“啪”的一聲巨響,厲聲喝道:
“畜生!一鞭子不夠吃嗎,還敢嚯嚯人?還不快滾。”
一聲呵斥!伴隨著鞭子聲,假裝要抽它。
此時只見那婦人渾身哆嗦,倒地求饒:“好好好,我走我走,別打別打。”
說話間,只見婦人瞬間癱軟在地上。
之後醒來就正常了,但是發生了什麼她自己一概不知。
這個事蹟傳開了,你曾爺爺一下子出名了,之後就再也沒聽說過黃鼠狼附人的事情了。
李音琴眼裡閃著亮晶晶,直呼道:“哇!我曾爺爺好厲害啊。”
“好了,故事講完了,你去玩去吧。”
“爸爸,這世界上真的有黃鼠狼精嗎?”
“可不是呢,膝蓋超前的會站立的都是已經成精了。”
“哦——”
“不光有黃鼠狼精,還有狐狸精,蛇精,等等,很多很多那。
特別是狐狸精,化形美女,專門迷惑男人。”
爸爸鄭重其事,故意嚇唬李音琴。
......
王蓮花,隱藏在大桑樹上的男子,一身古風青色俠士裝,風起,吹動了他的長髮和衣裳,瞥望這對父女一眼,心想:“這故事,真幼稚,虧著爸爸還能編的出來!”
他繼續慵懶地躺在樹幹上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