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故事>

這一日,正芳正坐在菜攤後跟春花說話,突然一聲洋腔從不遠處撇了來:“王正芳!”

正芳抬頭看時,卻是一個打扮入時的女人拉著一個拉桿箱款款地從西邊朝魚攤走了來,伴隨著她的還有一陣時隱時現的香風。正芳認了半天,才猛然想起來人竟是春天裡在西門口搭帳篷演出的那個任曉霞,不覺大腿一拍說:“哎呀,是你呀!稀客!”說話間早站起身來:“咋?又來演出啊?”

任曉霞微微一笑說:“不演出,我是一個人來的,專門來看你跟春花姐的。”

春花也站了起來,笑眯眯地說:“曉霞記性還好得不行!你走州過縣的人,見的人多得跟啥一樣,我心想你該早都把我忘球了,沒想到還能記得!”

任曉霞笑道:“看春花姐說的!我在這兒演出的時候,把你們麻煩成啥了,走的時候又太急,連一句謝承話都沒顧得給春花姐說,我心裡一直都過意不去呢,老是念說,一定要再來看一看你們,沒想到這一晃多半年都過去了。”

春花嘿嘿笑了兩聲說:“大地方的人說話就是中聽!曉霞這話說的,叫人心裡還就是澤潤得不行!曉霞,你就沒別的事?光來看我跟正芳啊?”

任曉霞笑道:“好不容易來一趟,把咱屋大大小小所有的人,肯定都要看望一下。特別是姨,待我就像親女子一樣,我做夢都想見她呢!還有我那乾妹子,我也夢到她好幾回呢!”

春花又嘿嘿了兩聲,卻不再言語。

正芳淡淡地說:“我二嫂子都走了十幾天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連個音信都沒有。你說狠心不狠心?把親娃都撂下不管了。一屋的人都忙得跟啥一樣,也多虧我這個當姑的早早的就不念書了,在屋閒著,要不,誰給管娃啊?”

“我乾妹子跑了?”任曉霞很有些吃驚地說,“該不會是出啥事了吧?我一路上一直都在擔心她呢!”又問:“那個誰——我那妹夫,正坤他是上學去了還是?”

“還上學呢!”正芳苦笑一聲說,“人都被關到籠籠去了!我二哥命也真苦,他叫人陷害了!並且他前腳剛逮走,老婆後腳就跑了。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任曉霞急忙追問正坤到底是咋回事?

正芳少不得將他被抓走,後來又被正式逮捕的前前後後給任曉霞說了一遍,並一再強調,正坤絕對是被冤枉的。

任曉霞聽後卻把腳一跺說:“壞了!我乾妹子肯定是出事了!”接著便說了她這次來羅原的真正原因:

原來前兩日她收到了她乾妹子的信,信裡儘管說的淨是車軲轆話,還前言不搭後語、顛三倒四的,但是,她還是能看得出來,正坤一定是遇到了啥大麻煩,所以她乾妹子心情特別糟糕,那信裡頭很有些交代後事的意味,甚至還說,以後要是娃沒有媽了,就請她這個當姨的把娃當自己的親娃看待……

任曉霞嘆了口氣,又說:“所以,我就覺得有問題,託人給我那藝術團捎了個話,然後就趕緊坐火車過來,沒想到還是來遲了。”

聽她這麼說,正芳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你是說,我二嫂子會想不開?那可咋辦啊?我還一直當她是看我二哥叫逮捕了,覺得沒啥盼頭了,所以就把娃也不要了,跑回孃家去了呢。要是她尋了短見,倒咋給她孃家交代啊?”說著說著,眼淚竟差點出來了。

任曉霞急忙寬慰說:“事情倒也不一定有那麼嚴重。我那乾妹子跟我雖然沒相處幾天,但是她的秉性我卻摸得透透的。她對正坤很專心,還愛鑽牛角尖。所以,她應該不會尋短見,說不定是找正坤去了。”

“她也實在是糊塗!看守所是叫她進去啊?”正芳嘆了口氣說,“她就算想給我二哥帶個啥話,也應該跟律師一塊兒去啊!”突然一尋思,又說:“不對!她要真是去看守所,肯定當天就回來了,最遲第二天也該回來了吧?為啥都過了十幾天了,還連個人影影都沒有呢?”

任曉霞也說:“你這一說,把我還提醒了。就是啊,她不可能一去就是十幾天吧?要不就是看守所不讓她進去,她就在那跟前租房子住下來了呢?要不她為啥這麼長時間都不回來呢?是這吧,我乾脆現在就去西京。正芳,我的行李你就先給照看著,等我把我乾妹子找回來了,咱們好好在一塊吃個飯。”

正芳急忙說:“你現在去有啥用呢?看守所你又進不去,我二嫂子呢,就算她在西京租房子住著,你知道她在哪租的房?咋找她呢?還不是跟大海撈針一樣?所以,你就先到屋歇著,等我媽從地裡回來了,咱慢慢商量。”

春花也說:“就是,正坤他媳婦也不見一向向了,要是有啥事,肯定早都有事了;要是沒啥事,肯定一直啥都美美的。所以,也不是急的事情。曉霞,你就把主意拿正,先跟正芳回屋歇著,下午了,正芳再去把正霞一找,叫把律師約上,明天要麼後天去西京也不遲。”

任曉霞笑了笑說:“那行,我就聽春花姐的。”

於是,正芳讓春花給她把菜攤子捎帶照看著,她則推著嬰兒車,與任曉霞一道回王巷去了。

兩人在屋裡諞了沒有多大功夫,根茂嬸便從地裡回來了。見到這個任曉霞,根茂嬸少不得有些意外。因想到任曉霞是唱戲的,而當初正萍出走的原因也是想出去學唱戲,便難免勾起她對正萍的掛念,少不得就要向任曉霞探問一下是否知道正萍的情況?

任曉霞猶豫了一下方說:“正萍的情況我也是剛打聽到,姨就只管放心吧,她情況還好。但是畢竟是一個人在外面,也挺不容易的。詳細情況等我從西京回來以後再說吧,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

根茂嬸“噢”了一聲說:“那就好,那死女子永不說給屋裡正兒八經寫一封信,只是給屋裡寄錢時候,才在匯款單上寫一兩句話,也不說她住的地方、在啥單位工作,屋裡就是想給她寫信,都不知道該往哪寄。你說那死女子,心裡也不知道是咋想的,為啥就不願意給屋裡說她的地址呢?難道是怕屋裡人去尋她?……”

任曉霞淡淡一笑說:“也許她是有啥難處吧?我是打聽到了她的情況,但是還沒去見過她,所以她具體有些啥難處,我也說不準。等我回南方了,一定去見一下她。”

根茂嬸又“噢”了一聲說:“那倒把你麻煩得咋了嘛?!”緊接著又問四女兒:“正芳,你割肉沒有?”

正芳有點莫名其妙:“割肉弄啥啊?”

根茂嬸罵道:“你個死女子,才不走理!你曉霞姐跑了幾千里路來了,你也不說割點肉,咱包餃子。”

正芳嘿嘿一笑說:“看我瓜得悶得!咋就一點都沒想起來呢?那我現在趕緊割肉去。”

任曉霞急忙說:“姨,我又不是外人,還把我當客招呼啊?我可是最愛吃姨做的家常飯了,蒸麵呀、洋芋拌湯呀、酸菜糊湯呀,姨做的就是香,今年春上吃的,味道現在我還能記得。乾脆就給咱做點洋芋拌湯,又簡單又好吃。”

正芳卻說:“拌湯不好,你不是還要到西京去嗎?總要順順當當的,不要有絆搭吧?所以咱還是做臊子面吃。曉霞姐,你是不知道,我媽做的臊子也香。”

任曉霞一笑說:“那我今兒可有口福了!姨,咱就做臊子面吧。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有啥活就只管給我安排。”

根茂嬸便讓正芳跟任曉霞先刮幾個洋芋,再擇些豆角,以便做臊子用,她自己則出去買豆腐和鮮面。

7
最新評論
  • 短篇小說:凱里爸爸和媽媽做水軍被解僱了,上一次攻擊了僱主的爹
  • 一對有趣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