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甲的兒子與某乙的女兒攀了娃娃親。幾年以後,兒女都已到了婚嫁年齡,可乙非要甲籌集一大筆錢作為聘禮,甲拿不出來,婚事只好擱在那裡。
甲、乙共處一鄉,少女與她的未婚夫從小就在一起玩耍。
有一次,割好豬草,女孩子和男孩子用水和泥,做了兩個泥人,大一點的是男的,小一點的是女的。他們把兩個泥人放在一起,學著大人拜堂。
女孩子說:長大了我一定嫁給你。
男孩子說:我一定娶你。
他摘來幾支野花,插在女孩的鬢髮上。
長大了,可不能那麼隨便了。甲的兒子聽說乙要大筆聘禮,急得睡不著覺;乙的女兒知道甲家湊不出聘禮,急得吃不下飯。
一天,姑娘到田野裡採桑葉,遇見未婚夫,兩人四顧無人,連忙鑽進桑林,緊張地商議。
一個又一個主意想了出來,但想來想去都不合適。
最後,少女說:我們老是圍著銅鈿推磨,推來推去還是推在老地方,不如跳出這個圈子,一文錢也不給。
男的是個老實人:不給錢,我怎麼娶你呀?
姑娘害羞地回答:娶不成,那你可以搶啊!
男孩子犯愁:到你家裡搶?那可要打破頭了!
女孩子說:你傻啊!那當然不行。我總不能當著我爸、媽的面說我喜歡丈夫上門搶親!
男孩子狠狠地撕碎一張桑葉,愁眉苦臉。
姑娘想了好一會兒,說:我有一妙計。
她靠近未婚夫的耳朵,指點他:我有個姑姑,嫁到外村,現在獨居。我某天去看她,住在她家裡。你呢,夜裡帶了一幫人來搶我,搶回來就成親。等我父母知道了,也拿我們沒辦法啦。
這個計劃大膽、簡單,切實可行。未婚夫一瞬間膽子大了起來,他摩拳擦掌說:好!
姑娘叮囑道:關鍵是搶了就得快跑,越快越好!
未婚夫說:這你放心,我找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保證馬到成功。
姑娘含羞地說:可我只要你背。
未婚夫臉也紅了,說:我才不讓別人背呢!
他們興奮地分了手,各自準備。甲得知了這件事,心裡樂開了花,嘴上卻說:都是些小孩子的把戲。
搶親的日子到了,小夥子興奮、緊張得如上戰場。
他派去察看的人回來報信:乙的女兒一早就到姑姑家去了。小夥子率領好幾個自告奮勇的年輕人,划船前往鄰村。到了村口,他們把船推進蘆葦叢,耐心地等待太陽下山。
再說那姑娘到了姑姑家,說要住在那裡,玩上幾天,姑姑卻不肯答應;留她吃午飯,態度也非常冷淡。姑娘沒辦法,只好垂頭喪氣的往回走。
她有所不知,姑姑與附近廟裡一個和尚本是青梅竹馬的戀人,硬被父母拆散,男的灰心喪氣,遁入空門,當了和尚,那和尚近來常與她姑姑相會,姑姑怎麼會讓她留宿呢?萬一和尚來了,被侄女撞見如何是好?
那天晚上和尚還真的來了,他剛剛上床,只聽見“乒乒乓乓”的敲門聲。好急、好響。
姑姑起來開門,“轟!”幾個人衝了進來。他們也不說話,直奔臥室,看見被子裡似有人蜷縮著,心想一定是那個姑娘,抱起被子,讓未婚夫背了就跑。
這新娘子可真重哇!小夥子跑到河邊,蘆葦塘中的小船已經駛了過來。
他放下被子,說:悶壞了吧?
揭開被子一看,不禁倒退一步,眼前根本不是他的新嫁娘,而是一個又高又胖的莽和尚!
搶親的人抓耳撓腮,大眼瞪小眼,一時說不出話來。
和尚反倒有點兒生氣了,說:喂,你這幾個臭小子,把我弄來幹什麼?
小夥子們你一言我一語,說出前因後果。他們也已隱約猜出是怎麼回事了。
那和尚哈哈大笑:阿彌陀佛!貧僧今天做了一件壞事,也該做件好事,否則死後墜入阿鼻地獄,永世不能超生,而且有情人難成眷屬的滋味我是嘗過的,區區幾十兩彩禮銀子,包在我身上。不過,你們搶我出來,這個樣子我怎麼回去?還是有勞新郎官再揹我一回。
新郎官還在喘氣,但他餘勇可賈,大聲說:好!
背到半路,和尚叮囑他:小夥子,你是個聰明人,我不說你也該明白,你,還有你的朋友,可不要把今天的事情捅出去啊!
小夥子心情開朗,說:師傅,請您放心!
過了幾天,小夥子到廟裡取了銀子,謝過和尚,便忙著與父親一起準備聘禮。
甲帶著聘禮去見乙,定了婚期。乙的女兒還不知情,急得團團轉。乍見聘禮,不知從何而來,便私下找到未婚夫,問他是怎麼一回事。
未婚夫不知如何說才好,只是訥訥地說:我可不好說。到辦喜事的那天,你會明白的。
參考資料《香飲樓賓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