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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開,天氣逐漸變暖,回大院的路上,中午的陽光照在大地上,化開的雪水使土路上泥濘不堪,褲角蹦的都是泥水,路上碰到別的中隊也匯入到回大院的人流中。

快到大院門口,各個中隊都響起了歌聲,響徹整個大院。

回到了寢室,一頭躺倒在床鋪行李上不想起來,腰痠腿疼,身體像散架了一樣,就想好好睡一覺。

躺了一會兒,覺得有人晃了晃我的大腿,睜開眼睛看到老程正看著我:“累壞了吧,中午還去餐廳嗎?”

“不想去了,太累了!”我費了好大勁才坐起來,捶了捶腰,接著問老程:“做好了嗎?沒做好我再躺一會兒!”

“你先躺一會兒吧,我做好了告訴你,頭一天干活肯定受不了,下午能偷懶就偷懶!”老程壓低了聲音說到。

“嗯,謝了程哥!”說完我向他點了點頭,一頭又躺在了床鋪上。

隊友什麼時候下樓去吃飯的都不知道,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老程扒拉著我讓我去吃飯,我才迷迷糊糊的爬了起來,拿著餐具,跳下床鋪,腿脹痛的走路都費勁,站了一會兒,揉了揉雙腿,這才跟著老程向小屋走去。

老程中午做的米飯,炒的雞蛋,還開啟一袋榨菜,我盛了大半盆米飯,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慢點吃,知道你餓了,別噎著!”老程笑著把炒雞蛋往我跟前推了推。

“嗯,真餓了,你的伙食挺全啊,還有大米呢!”我邊吃著飯邊含糊不清的說到。

“我老婆帶的,能做就做,買太費錢了!”老程夾到嘴裡一筷子雞蛋說到。

不大會功夫,我就把盆裡的飯吃了個乾淨,抹了抹嘴,喝了老程燒的一大茶缸子水,拍了拍鼓起的肚皮,覺得也有精氣神了。

“吃飽了嗎,多吃點,下午還得出工呢!”老程這時也吃完了,走到木箱子前,開啟蓋翻找著什麼。

“都吃撐的荒了,這乾點活是能吃,用不了幾天得把你吃黃了!”我邊開著玩笑邊看著他捅咕著箱子。

“供的起你,老低吃完了咱們買著吃!”老程從箱子裡拿出了一副勞保用的皮手套和二個口罩遞給了我又道:“拿著,這副皮手套我剛來的時候我老婆給我送來的,我出工都是戴的線手套,這副沒捨得戴,口罩也拿著,山上風大,粉塵多,咱得保護好自己的身體!”老程把皮手套和口罩遞給了我說到。

我接過了手套和口罩,看著老程,心裡一陣感動,這不是裝的,是發自內心的感動,剛到這裡,無依無靠,有這麼個人關心你,照顧你,使你度過了最難的,最苦的一關,你還有啥說的,有啥懷疑的!

“謝了程哥,我一個新人值得你這麼照顧,啥也不說了,你老哥我交定了!”我緊盯著他的眼睛真誠的說到。

“遇到就是緣分,我看你人不錯,就想交你,你沒多想就行,在這裡一個人太孤單,得有個說話的!”老程鎖上箱子,又從兜裡拿盒白紅梅遞給了我又道:“走吧,一會兒出工了,晚上咋倆一起去餐廳,我買點東西!”

我接過煙,向老程點了點頭,道了聲別,推開門向寢室走去。

出去吃飯的隊友都已經回來了,我沒有拿餐具,既然已經想好和老程一個槽子吃飯,就不用拿回餐具了。

我把老程給的煙揣到兜裡,又從另一個兜裡掏出已經開啟的煙,抽出一隻點燃,深吸了一口,眼光瞟著走廊不時來回走過的隊友,想著下午出工這活怎麼幹。……

下午出工鈴聲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二個小隊的出工人員都往走廊湧,鐵門開啟,大夥一股腦的湧向大門,我也隨著人流向外走去。……

一路無話,到了山上,快四月份的天氣,上午還有點涼,到了下午風小了,陽光曬得人直迷糊,兩個小隊的隊友們都陸續的進入了自己的工作崗位,粉碎機轟鳴聲響起,下午的勞動正式開始。

山上推車的,裝車的都各自忙了起來,老井沒有在山上,砸石頭的都沒在,可能活幹完了,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我把棉服脫了,放到遠離現場粉塵多的一塊石頭上,沒有麻煩寶清替我保管,把開衫袖子往胳膊上擼了擼,戴上口罩和線手套,找到一臺推車向現場走去。

到了現場,我找了就一個人裝車的地方,可能是這小子不合群的原因,裝車的這小子瘦高個,穿的埋了咕汰的,眨巴著小眼睛瞧著我。

“瞅啥呢?裝啊!”我向推車努努嘴。

“大哥,裝多少啊?”大個用遼寧口音問我。

“裝個三四塊就行,你是遼寧人啊!”我看著他說到。

“我是wa房店人!”大個邊低著頭搬著石頭往車上扔邊說。

裝完車,我慢悠悠的朝機器走去。……

下午凡是掛銜的和二八都不在山上,山上和山下都是幹活的人員,也沒人推著車跑了,無精打采的推著車來回走著,裝車的兩三個一夥的來車就裝,沒車就坐在石頭上嘮著嗑。

生產完的號石堆滿了山下鐵道線周圍,現在的號石都存滿了,火車來拉的也少,還沒到銷售號石的旺季,所以現在生產號石,隊裡要求的不太嚴。

下午推個兩車三車,我就找個現場看不見人的地方躲著,坐在石頭上休息一會兒。有幾個人和我一樣,累了就找個地方休息。這時有個隊友走了過來,個不高,呲著牙,說話咬字不清,看著你就笑,走路一瘸一拐的,挽起的褲腿看到右腿肚子有一大塊冒著膿皰的傷口。

隊友都叫他瘸柱,勞教三年滿貫,因為他媳婦在市場賣菜,被市場小販欺負把人家砍了,賠償些錢,不夠判刑的投到這裡,來了一年半了。

我問他傷口怎麼弄的,他說是砸石頭蹦的,傷口感染了,一直沒好,還告訴我千萬別弄傷了,這裡的石頭好像有毒。

我一笑了之,透過他了解到,基本上下午都松,掛銜的都找個地方睡覺去了,管教也不管,只要機器開著,生產著,沒人鬧事就行,過了四月份火車來拉號石的多了就該累了。

就這麼著,幹一會兒,歇一會,下午幹活也不覺得累了。

快到收工的時間,掛銜的也都出來了,開始看著我們幹活,我們都休息的差不多了,這時也像模像樣的幹了起來。……

收工的鈴聲響起,一天的勞動結束,隊友三三兩兩的交回工具,鎖好推車,向山下走去。……

太陽已經下山,山風吹來,有股涼涼的感覺,我穿上棉服,跟隨隊伍回到了寢室,屋內頓時熱鬧起來,不去餐廳吃飯的隊友脫掉衣服,穿著褲頭拿著臉盆去衛生間擦洗身體,站在走廊準備去餐廳吃飯的隊友堵滿了走廊。……

我準備去小屋找老程一塊去餐廳,猛然間聽到衛生間有叮噹聲和吵罵聲,我湊了過去,正好看到有個隊友飛了出來,差點撞到我,我閃身躲了過去。

“艹你媽!你眼瞎啊,看不到啊!”

我抬頭一看,我們小隊記臉子衝了過來,抬腳又踢了倒下的那個隊友一腳,嘴裡罵罵咧咧的說道。

“我真沒看到,不知道誰他媽的撞了我一下,滑倒碰到你的臉盆,當時臉上都是香皂沫,睜不開眼!”被打的那個隊友渾身溼漉漉的,爬起來小聲解釋到。

我仔細一瞅,嘿嘿,這不是老井嗎?看到他被打的狼狽樣,我心裡樂了。

眾人拉開了兩人,記臉子又罵了兩句,怒氣未消的彎腰撿起了臉盆。

兩個人當時在衛生間挨著洗涮,臺上鋪著白瓷磚,老井用香皂剛擦洗完頭和臉,準備用盆裡的水沖洗臉,他身後不知是誰洗完了撞了他一下,腳下一滑,整個人拽著自己的臉盆和旁邊記臉子的臉盆滑倒,水迎頭澆了老井一身,旁邊幸虧記臉子躲的快,不然他也跑不了。

聽了隊友介紹的事件經過,我暗自幸災樂禍了一回,看著老井渾身哆嗦著拿著臉盆往寢室走,覺得記臉子為我出了一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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