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漂亮的奶奶

草原上彪悍的騎手

一

我們雖然是草原人，但是漢民族，雖然居住在草原上，但至今仍然保留著漢人的生活習性，起漢人名，過漢人生活，在這草原上儼然就是一個漢族部落。這是因為我們的先輩們曾經居住在離草原不遠的地方----那叫烏蘭旗，是一人很美的地方，他們祖祖輩輩以養馬為生。

我爺爺叫雷天吉，到了他這一代因為他愛馬的緣故，帶著我奶奶來到了草原深處，開始了牧民的生活。草原上的人們平常都叫他老雷子，人們都說爺爺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不但名字叫得響亮，人長得高大，留著大把鬍子，看上去是那種叫男人即敬畏又喜歡，叫女人偷偷多看幾眼就想入非非的男人。在我的眼裡爺爺威風凜凜，走路身板挺直，腳下生風，既威嚴又親切，我很喜歡和他待在一起，但有時有有一點害怕他。

爺爺年輕時是蜚聲草原的人物。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養馬出了名，成了知名人物。試想，在廣袤的西部草原上，有這樣一個水草鮮美、花香四溢的地方，那裡有一個英俊的男人，每天迎著朝陽，騎著自己心愛的寶馬，趕著一群神采飛揚的駿馬，馳騁在原野上┄┄那情景，草原上的人無論是誰看了都會嘖嘖稱讚：真有種，好樣的，是個真正的漢子！

難怪，蘇蘇才見面沒有多長時間，就對爺爺崇拜至極，她說：“爺爺是最棒的男人！”似乎如今老了的爺爺，還很有女人緣，這讓我很是羨慕。

爺爺的好朋友我叫莊爺爺，他罵我爺爺那叫一個絕：“狗日的，讓他這一輩子把人耍盡了！”當然，莊爺爺罵得這樣狠，因為他也是太羨慕我爺爺了，自己沒有能耐耍人才這樣罵別人！

二

那天天下著雨，整個草原上空漂著亮晶晶的雨絲，感覺很是愜意，我覺得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時經常在雨中玩耍的情景。

下雨天，由於不能外出放牧，莊爺爺也過來看我們，我們很高興地說著話。我的表妹塔娜是個很乖巧的女孩子，今年十六了，她很機靈也很可愛。我們不在時，她經常幫助爺爺奶奶幹活，是二老的乾女兒；我們來了以後，她為我們忙前忙後，讓我們很是過意不去。她見了蘇蘇自然有點怯生，但不久她們就成了好朋友。我們給她和莊爺爺送了帶來的小禮品，大家坐在一起非常開心，手裡捧著香甜的奶茶，吃著酸酸甜甜的奶點心，高興的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

爺爺笑眯眯地看著奶奶忙著倒茶、續水，招待客人，就偷偷告訴我們：“他這一輩子幹得最有意義的一件事，就是取到了我奶奶。”

蘇蘇看到爺爺說起奶奶，就跟爺爺開玩笑：“奶奶很漂亮，您當年是怎樣追上的？”爺爺用他那牧人的狡猾與幽默回答道：“這還用問，靠男人智慧嘛！”可據我瞭解，奶奶似乎對爺爺有不同看法，她並不認為爺爺是個有智慧的男人，她只是稱讚他是一個守信用的人。

奶奶說：“她一輩子最值得記住的一件事，就是爺爺在結婚當初，對她信誓旦旦地說，他要建個莊園送給她,後來他講信用兌現了。”莊爺爺插嘴道：“那是你爺爺求婚時誇下的海口，他不兌現能行嗎？”我聽著這似乎有點揭爺爺的老底，但我們是不知道其中的究竟的。

草原牧民都有一個通病，愛喝酒，愛說大話，愛誇海口，能否兌現又在其次，那要看他酒醒後的行為了。

可是爺爺沒有說大話，他兌現了，這讓我們對爺爺刮目相看。我知道他們說的那個莊園，建在老家烏蘭旗的地方。莊園坐落在一個山勢相對高的山坡上，那是一個很有氣勢的莊園。爺爺說這是古典式的建築，在這十里八地是數得上的一座古老宅子，這當然是爺爺的功勞。誰都知道，他是這一帶有名的養馬人，靠他的勤勞和能耐建造這樣的宅子並不奇怪。那莊園建成後，先是空著，後來我父母在城裡工作就居住著。爺爺奶奶是牧人，一年去不了幾趟，也住不了幾天，不過就是爺爺送給奶奶的一個念想而已。

奶奶為此很是高興了一陣子，她經常自豪地對別人說：這就是她的莊園。

三

在我的心中，奶奶是個很秀氣的女人，現在不過就是有六十出頭，看上去一點也不顯老。當然，就憑現在的她，就可以看出她年輕時一定是一個非常俊秀的女人。

我小時候有時不切實際地想，爺爺是那種典型的草原男人，高大威猛、粗獷，走到跟前給人的第一感覺就像個粗人，怎麼能跟奶奶這樣的嬌媚女人生活呢？對此，我時常有點困惑。可生活久了細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對奶奶的那一份細膩和柔情，是別的男人無論如何也沒有的。特別是當他騎著馬，每天飛奔在草原上的時候，你會真切地看到他那驍勇的身姿，他那飄逸的鬍子，也就會你從心底裡愛上這個男人。

奶奶常常迷醉在爺爺製造的這種氛圍中。我常常看到，她平日裡總是用這種痴迷的眼光看著爺爺，輕柔地對爺爺講話，可在他們倆爭嘴逗樂時總是爺爺讓著奶奶。奶奶告訴我：亮兒，你要記住，你爺爺可是這片草原上的雄鷹，是真正的男子漢，他征服過無數女人的心，我也是深深愛著他的，你也要愛爺爺……她總是這樣嘮叨不休，我已經習以為常了，但我並不反對她的說法，的確在我小小的心裡，爺爺是個讓人著迷的男人。

四

但我還是很好奇，爺爺如此粗猛的人怎麼讓奶奶如此著迷？我總是充滿了好奇心，一有機會就想弄清楚。

後來，奶奶對我說：“別看你爺爺現在很粗，可年輕時英俊得很，是許多女孩子追求的物件。”有一次，她有點害羞地給我們講起爺爺年輕時追她的事情：那時年輕的爺爺在鎮上上學，畢業後公家安排的差事他不幹，一定要回到草原放馬，他覺得養馬是他人生最喜歡乾的事，他的父母親沒有辦法，只好依著他。

爺爺到了要結婚的年齡，他父母給介紹了一個家庭條件很好的鎮上姑娘，讓他去相親，他說啥也不同意。不但不見人，臨走時還給父母丟下一句話：“你們等著，不出三天，我給你們立馬弄來一個兒媳婦！”

原來青春年少的爺爺，早就瞄準了一個心愛的人----這就是後來的我奶奶，她叫喬花花。當然是個美人兒，長得十分秀氣，說起話來十分的甜美，讓他一見就忘不了。他們接觸了幾次，兩廂有意，私下裡定了終身。

說起這一段精彩的人生故事，爺爺還常常興奮地笑出聲來。他當著我、蘇蘇、塔娜、莊爺爺的面吹噓：“你們不會相信，我是怎樣把這老婆子乾淨利落地弄到手的。”

怎樣弄到手的？我們期待著他深情地回憶，他說：“那是他一輩子也不能忘記的！”在一個春光明媚的上午，他一個人騎著馬走在無邊的草原上，那北方的草原上當時開滿了各色的花兒，放眼望去，滿眼的鮮花向他撲來。他心情非常高興，加快馬鞭，躍馬飛奔。突然看到前面有個穿著鮮豔服裝的姑娘趕著羊在唱歌，那優美的歌聲穿越山川大地飛向遠方，如像是山野中婉轉的百靈，又像深山中泉水叮噹作響，是那樣的優美悅目，把他深深地吸引住了。他那時像一個傻子一樣呆呆地看著。忽然，唱歌的姑娘似乎發現了有人在身後看她，歌聲戛然而止。等走到一起，兩個人回頭相望，彼此發現卻是相愛的人來到了面前。他們相互看著，心情激動不已，不等姑娘再說什麼，他就把心愛的人兒緊緊摟在懷裡，再也沒有放開。

就這樣，爺爺把姑娘從鮮花盛開的草地上一把抓起，一高興就用他的大青馬馱了回來，這姑娘一路上連哭帶罵，他就是不理不睬，到家後他向自己的父母說：“這就是我相中的人，我要娶她……”

這就是我爺爺的大膽而又勇敢的風流舉動！讓我們年輕人聽了很為他的英雄行為讚歎，蘇蘇竟然脫口而出：“爺爺好樣的，敢做敢為。”不過她的聲音有點大，奶奶聽了直搖頭：“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膽大，什麼話都敢說。”蘇蘇直伸舌頭，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五

爺爺是個性情中人，對此舉動，在朋友們面前還有另一套理論。有一天，我們都在，爺爺邀朋友喝酒，喝到高興時就有人乘機逗他：老雷子，你常說你老婆漂亮，可當年你是耍弄啥手段娶到她的？

這時，爺爺會輕輕地擼一下鬍子，他漲紅著臉，眼睛有點眯離地高聲吹噓道：“你們那裡知道，那是我年輕時太有魅力了,要不她就跟定了我?”然後他就大談他選老婆經驗:選老婆很重要，要選大眼睛的女孩，大眼睛女孩不會說謊，她會讓你一見鍾情。男子漢應該自己選老婆，選準了，就像當年我一樣先把她辦了，不然她會乖乖跟你嘛？他不時地搖晃著腦袋，感到很受用。

我奶奶急了：“我說你個老東西，還好意思說，喝高了就快去睡覺，也不知道丟人呢？盡說醉話，讓孩子們笑話！”當然，知道他們底細的莊爺爺也開起了玩笑：“老雷子，你說得好，可他們那不叫明媒正娶，而是你老吉爾用高頭大馬搶來的。”什麼？我奶奶竟然是搶來的！我們大家更覺好奇。

爺爺醉眼朦朧地又喝一口酒，不緊不慢地回敬奶奶：“這有啥好羞的？男情女悅，結婚生子，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自古如此。”他還不以為然地說：“現在的年輕人談個戀愛多費事，有的談得死去活來，有的為談個戀愛去送死，還有的為談戀愛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多難受，把簡單的問題弄複雜了。我的觀點就是男人碰上好女人，看準了就下手，不要瞻前顧後，猶豫不決，弄得你死我活、哭哭啼啼的，讓女人看不起。”

奶奶不滿道：“你那叫啥談戀愛，可不就是強盜行為？還給自己找個好聽的理由糊弄人，真沒羞，你就會矇騙年輕人。”爺爺望著奶奶詭秘地一笑：“不管什麼理論，只要管用就是好理論。”這是爺爺一貫的觀點。

我們聽著他兩的話，覺得很是可笑。看著他們沒完沒了地逗嘴，蘇蘇就問道：“既然你們不相愛，為啥不離不棄呢？還甜甜蜜蜜地過了一輩子，何不早分開算了。”奶奶急了：“可不能說分了，分了的，多不吉利！”

那邊塔娜依著奶奶而坐，這時也張嘴笑出了聲，她不時地看著我和蘇蘇。蘇蘇“唉！”地嘆息一聲，說道：“啥叫愛情？能堅持到現在這就是愛情，而且是真正的愛情。”

奶奶不相信地看著我：“亮子，這也算是愛情？”我知道她心目中的愛情不會是那個樣子的。但我還是十分認真地對她說：“是的，這就是真正的愛情，”我是讓奶奶這一生幸福高興，讓她的愛情和夢幻一樣在草原上美麗。

草原上美麗的風景之一

草原上美麗的風景之二

草原上美麗的風景之三

草原上美麗的風景之四

草原上美麗的風景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