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息事寧人

天氣出奇的熱，一會定會有一場暴風雨來臨，空氣裡夾雜著一股藥酒和汗水溼噠噠的鹹味，德育站在門前，看著暗沉無光的天空，心裡一陣翻滾，腦袋昏昏沉沉的，胃裡也是一陣噁心，握緊的拳頭像極了一個散掉了的豆沙包。

淑菊煮好了飯，從廚房走來，“德育，今天的事，是我不好，我沒有照顧好舅公，還害得舅公他老人家摔倒了，德福這人也真是挺無賴的，真不知道他為何如此針對我。”淑菊一臉愧疚地說。

“傻瓜，這怎麼能怪你呢，我剛剛也是太著急了，所以一時半會沒有來得及照顧你的感受，我聽說我們家和德福家是有一些糾紛的，所以也怪不得你。”德育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笑著摸了摸淑菊的頭說道。

“你們能有什麼矛盾呢？舅公和二舅公不是親兄弟嗎？淑菊很是疑惑地問道。

“以前舅公他們的爸爸是做藥材生意的，但是生意後來不是怎麼好了，就開始想著把這個家業交由舅公打理，但是有個很嚴重的問題就是，舅公膝下並無一兒半女，所以他們要求舅公要找到合適的繼承人才能順利繼承他們留下來的為數不多的家產，而二舅公沒有繼承，是因為二舅公學藝不精，並且他還犯了錯誤，他由於嫉妒舅公醫術高超，便到處詆譭舅公的名譽，見不得別人好的人，自己又能有什麼大的作為呢？於是舅公找到了他的繼承人，也就是我。”德育虛弱地說完了這些後，便突然暈倒了。

把淑菊可給嚇壞了，她一時不知該怎麼辦，舅公告訴她，到藥房給他拿一隻葡萄糖漿就好了，淑菊馬上給德育喂下了藥，順便給舅公盛了一碗稀飯，再拿了一碗稀飯給德育喂下了。她真的太累了，她還不知道人心險惡，她覺得這二十年來還沒有這麼累過。忙活完之後，她躺在床上，瞬間就睡著了。

這一夜，她做了個甜甜的夢，夢裡是一片藍天白雲，她餵了一窩小雞，小雞毛茸茸的，她學會了識字，夢裡的德育是個穿著白大褂的中藥醫師，德育在明亮有序的大藥房裡上班，她也憑藉著自己的美貌，在城裡買起了化妝品，她和德育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們有一雙伶俐的兒女，正當她和兒子玩耍的時候，兒子突然朝她一笑，她仔細一看竟變成了德福的臉，“啊~”淑菊一聲尖叫後被嚇醒了。德育也被吵醒了，用著疲乏的聲音問道：“做噩夢了啊，別怕，我在。”於是翻過身抱著淑菊，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

半夢半醒之間，淑菊睜開了眼，外面天已經亮了，她起身做起了早飯，早飯後，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她對這裡實在太陌生了，她呆坐了一會兒，二舅公領著德福上門了，他們拿著一罐白糖來看望舅公，舅公躺在床上，淑菊雖然很害怕德福，但是也做到了應有的禮貌。

德福和二舅公是來登門致歉的，淑菊心裡更是疑惑了，這些人的一生也過得太過虛假了，明明自己很討厭的事卻要逼自己去做，還要逼自己演到最好，笑得最真，生活好像真的就是這樣可悲、可憐的。

“德育，啥時候有時間，教我識字唄，你有錢嗎？我想買只母雞，等你好起來，你就帶我去看看我們家的地，到時候我就種種地，養點小家禽，雞生了蛋，我們可以用來孵小雞，多的蛋我們還可以拿到集市上去賣，既然這中藥鋪子給了我們家，我們就好好把它經營好。”淑菊很平靜地對德育說。

德育沒想到淑菊這麼個沒有讀過書，不知道馬克思主義的農村女人把生活看的如此通透，他好像更喜歡他面前這個女人了，不僅僅當初第一面的那種美貌的吸引，更多的是身上散發的對生活看的通透的魅力吸引著他。“好，下午我便帶你去看看我們家的地。”德育笑著說。

淑菊終於有了點笑容，她說：“我覺得可以的話，以後我們還是少和德福他們家接觸，避免不了的來往就沒有辦法了。”

“嗯，好的。”德育說完便躺下休息了。

午飯後，雨後的陽光有些發白，太陽躲在烏雲後，也難掩其耀眼的光芒，一陣微風吹過，是夏天快要過去的涼爽氣息。德育領著淑菊先到了菜園地裡，“這塊地離家近，可以用來種菜。”德育一邊說一邊拉著淑菊向山上走去。太陽終於掙脫烏雲束縛，陽光很刺眼，天氣很熱卻不悶。德福帶著淑菊走完所有田地，淑菊心裡有了一點數了。

很快，又到了夜晚，淑菊纏著德育教她識字，德育說：“先教你學數字吧”於是他寫了一個“一”，再寫了一個“二”，接著又寫了一個“三”。德育說：“重點來了哦，這個四怎麼寫呢？”

淑菊邪魅一笑，拿起筆整整齊齊地寫了四個橫線。德育笑得五仰八叉的，“傻瓜，四是這樣寫的。”邊說，德育邊握著淑菊的手寫下“四”。淑菊也為自己的傻氣笑得合不攏嘴。

“謝我什麼？”德育笑著問。

（第5章 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