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天色已沉。
屋子裡漆黑一片,沈南絮抱著軟乎乎的被子蹭蹭,愜意地睜開眼睛,立刻看到坐立在床前的那抹人形輪廓。
她微微一愣:“霍庭深?”
“我在。”霍庭深輕輕應了,轉身按下了床頭的電燈開關。
臥室裡瞬間一片明亮,沈南絮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有一隻手虛虛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忍不住眨眨眼睛,長長的眼睫在霍庭深的掌心輕輕搔刮,觸感很是輕柔,讓人連心臟都跟著顫了幾顫。
片刻後,沈南絮的眼睛適應了屋內的光線,霍庭深將手上移,探了探她的額頭:“退燒了。”
“我又發燒了?”沈南絮從床上坐起來,霍庭深立刻在她身後豎起一個枕頭,讓她能舒適地靠上去,順手揉了一把腦袋,又給她餵了水,“已經沒事了。”
霍庭深半個身子壓過去,雙手撐在她的腦袋兩邊,勉強來了個床頭咚:“真想感謝我的話,以心相許吧。”
他不說以身相許,因為她早已經是他的人,但她的心卻是自由的。
在這種情況下,正常人都會選擇答應並趁機提出各種要求,畢竟討好自己的金主,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沈南絮卻誠實地搖頭拒絕了。
她已經身不由己,唯有一顆自由的心,絕不能失守。
霍庭深目光深沉地看著她,眼底似乎醞釀著什麼。
就在沈南絮以為他會發怒並狠狠懲罰自己的時候,他卻輕笑著啄了啄她的嘴角:“去洗漱,然後下樓吃飯。”
話落,他起身走出房間。
沈南絮望著被關上的房門,面無表情地發了一會兒呆,終於翻身下床,踩著毛茸茸的兔子拖鞋去了浴室。
浴室裡面與下午自己洗澡的時候相比,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
除去原本的擺設,漱口杯、牙刷、毛巾甚至洗髮水和洗面奶,全部多出了女士款,整間浴室看起來充滿了情侶生活的痕跡。
溫馨而暖人。
沈南絮的心臟難以控制地被觸動,眼睛不由自主地盯著那些情侶款的擺設看,洗漱的動作格外的心不在焉。
十分鐘後,她下樓走進餐廳,正好看到腰上繫著一條小碎花圍裙的霍庭深將兩盤熱氣騰騰的菜端上餐桌。
沈南絮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她看著桌上香氣飄散的四菜一湯,微微瞪圓了眼睛:“這些都是你親手做的?”
“嗯,”霍庭深將她按到椅子上坐下,塞一雙筷子到她手裡,略有些催促:“快嚐嚐看,味道怎麼樣?”
他的眸子裡彷彿盛滿了星光和期待,讓沈南絮完全不忍拒絕,拿起筷子夾了一根青椒放到嘴裡,細細咀嚼。
“好吃嗎?”霍庭深眼神閃閃地望著她,卻見她瞪圓了眼睛不說話,晶瑩滾燙的淚珠子突然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急忙把人摟進懷裡安撫,“怎麼了?”
沈南絮一手捏著筷子,另一隻手繞到霍庭深的背後,可憐巴巴地揪住他腰側的布料,哽咽道:“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
霍庭深心疼得要死,寬厚溫熱的大掌在她腦袋上揉了揉:“我會一直對你好,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對你更好。”
沈南絮沒有應聲,扔了筷子,雙手死死抱住他的腰,盡情地放聲大哭。
雖然一再提醒自己不能淪陷,但此情此景,此時此刻,沈南絮只想相信男人的真心。
至少現在,她不想獨自偽裝堅強。
當沈南絮抱著霍庭深,猶如抱住一個依靠的時候,江城外落月山上的沈家別墅裡,一場劫難即將降臨。
彼時的沈從武一家人剛吃完晚飯,正圍坐在一起商量今後沈家的發展。
眼下的情況,霍庭深算是徹底跟沈氏撕破了臉,並且半點不打算給他們留活路,沈從武從霍庭深帶著沈南絮離開後,就一直氣得心肝脾肺腎都疼,好不容易才在沈詩美和姜瑩悠的安慰下緩過來。
但他到底心氣難平,於是決定聯合所有與霍庭深和霍氏有仇怨的集團,狠狠打壓打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的氣焰,卻遭到了姜瑩悠的反對。
“老公,你別衝動,霍家稱霸江城幾十年,霍庭深又是個心狠手辣的,你要是和他硬碰硬,只怕會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要是被別的家族坐收漁利,豈不是得不償失?”
霍家是快硬骨頭,霍庭深是比霍家更硬的骨頭,沈從武雖然明白這個道理,卻仍十分不耐:“那你說怎麼辦?”
姜瑩悠嬌笑:“老公,你覺得詩美比起南絮如何?”
聽到沈南絮的名字,沈從武怒拍大腿:“那個賤人,當初她出生的時候,我就該立刻掐死她!”
姜瑩悠和沈詩美相視一笑,接著道:“那霍庭深既然能看上沈南絮,你覺得他會看不上詩美嗎?”
沈從武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姜瑩悠抓住他的手,頗富暗示意味地捏了捏:“不如智取。”
沈詩美也及時表態:“爸爸,我願意為了公司,為了沈家,為了您,做任何事。”
沈從武認真想了想,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挽回霍庭深,甚至將來沈詩美生下霍庭深的孩子,整個霍家就都是他外孫的了。
這一招簡直絕妙!
他剛要拍板定案,突然肚子咕嚕嚕一陣響,伴隨著揪心扯肺的撕痛感,強烈的感覺湧向菊花。
沈從武立刻意識到自己要拉肚子。
他雙手抱肚站起來,剛要衝向最近的廁所,卻見沈詩美風一陣地跑過去,瞬間搶佔了一樓唯一的廁所。
沈從武心急火燎,立刻往二樓跑,卻又被姜瑩悠搶先一步,距離樓梯最近的主臥被佔領,他只好滿臉扭曲猙獰地跑到側臥。
所幸別墅裡的廁所夠用,沈從武嘩啦啦拉了個爽,滿身臭氣地走出廁所不到兩分鐘,再次抱著咕嚕嚕的肚子衝了回去。
40分鐘後,三人拉肚子拉到幾乎虛脫,終於等來了兩位姍姍來遲的家庭醫生。
兩人在他們離開廁所的間隙,匆忙檢查了三人的身體,言說只是吃壞肚子,並給他們開了治療的藥。
被沈從武詢問病因時,兩人口徑一致——晚餐食材不新鮮。
三人吃了藥,喝了熱水,拉肚子的情況好轉,然而,這場劫難並未就此停止。
沈從武因為被兩次搶了廁所,當晚怒氣衝衝地決定和姜瑩悠分房睡。
於是深夜時分,三人幾乎同一時間從床上驚醒。
強烈飢渴的感覺瞬間席捲他們的全身,而在他們漆黑一片的房間裡,分別站著一個身形高大且赤身露體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