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宋明明躺在酒店床上嘆著氣，經紀人小林坐在旁邊勸她，“你和導演組犟也能沒用啊，導演組也得聽金主爸爸的。”
她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抓著亂糟糟的頭髮，“但這也太睜眼說瞎話了吧。”
宋明明，作為21世紀三號青年兼娛樂圈二線的24歲小歌手，也算得上是年少成名，此次受邀到某個練習生節目做點評導師，起初她還為此感到十分快樂，覺得坐在那聽聽歌點點評就完事了，結果到了現場一看——我的天，這都是什麼妖魔鬼怪。
誠然，矮子裡頭仍然還是可以拔將軍的，這群小練習生裡也有那麼幾個上進又努力的苗子，宋明明正要感慨“不錯不錯”時，導演組給了她一張小名單，讓她將手上的晉級卡給名單上的人。
宋明明努力地回憶了一下今天聽到的各種跑調破音片段，大手一揮，“我又不是瞎。”
導演組賠著笑，“這些都是金主爸爸們捧的人，大家都是混口飯吃……”
於是出現了此時宋明明躺在酒店床上唉聲嘆氣的狀況。
“明明啊，你別為難導演組了。”經紀人小林如是勸道。
“唉，那幾個孩子太可憐了。”收穫宋明明嘆氣一聲。
“你明天就乖乖按導演組的要求拍吧。”經紀人小林再次勸道
“唉，難道這年頭都要靠潛規則才能成功嗎？”再次收穫宋明明嘆氣一聲。
“你不就是自己努力的嗎？”
她一字一句唸了出來，唸完後咬牙切齒地盯著經紀人，“你真是個烏鴉嘴。”
然後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這要怎麼辦？”
這個圈子多的是資本捧的人，但也多的是因為拒絕潛規則被封殺的人，如何回簡訊真是一個藝術活兒。
宋明明這會兒也忘了剛剛節目組的事情，和經紀人對著那條簡訊糾結了半小時之久，看著手機時間走向了凌晨2點，最終認命地放棄掙扎，又一次癱回床上，“算了，不回了，假裝沒看見。”
想不出方法時最好的方法就是逃避，宋明明完美地詮釋了這條法則。
經紀人回了自己房間，宋明明閉上眼仍然睡不著，重新解鎖了手機，開啟簡訊介面，在收信人處填上了自己的電話號碼，開始編輯今日份負能量。
“做個點評嘉賓也這麼難嗎，那群沒背景的小練習生太可憐了，好煩啊不想揹著良心做事……”
“我人傻了竟然有人想包養我，太氣了太氣了我看上去像這種沒原則的人嗎！”
資訊發完，她正想鎖屏睡覺時，手機“叮”地一聲，竟是有人回覆了。
“既不能違背金主爸爸又想幫小練習生們，就私下幫一幫唄。”
宋明明不太清醒的腦瓜子陡然精神起來，扒拉著手機往上看，看了一眼收件人號碼——號碼是自己的號碼不錯，但仔細一看，輸多了一位數。
深夜的酒店裡，宋明明背後突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然後又看著那十二位數的手機號碼發來了新的簡訊，“人家可能就是喜歡你又不知道怎麼表達而已。”
她盯著螢幕，鼓起膽子，撥了那個十二位數號碼，果不其然，是個空號。
2
宋明明有些頭大。
她剛結束了一天的錄製，往休息室走時經紀人就湊了上來，“昨天晚上給你發信息的那位小顧總來探班了，你要不想見他就躲一躲？”
宋明明頭突突突地疼，本想直接回酒店，忽而就想到昨夜那條驚魂簡訊，竟神差鬼使地往化妝間走。
踏進化妝間就看到一個年輕的男人有些拘謹地坐在那，男人穿著正式的西裝，臉上還有尚未褪去的少年氣，見她進屋趕忙站了起來，自我介紹道，“明明你好，我是顧柯維，昨天給你發過資訊的。”
化妝間的桌上還擺著顧柯維帶來的禮物，二十二歲的小顧總彷彿有些緊張，舔了舔嘴唇開口道，“明明，我問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宋明明正喝著水，聞言被嗆了一口，猛烈咳嗽時不經意瞄了這位裹在西裝內的小顧總一眼，意外的看到他從耳根到脖頸的一片緋紅，宋明明忽然就覺得事情有趣了起來。
“顧總，我是個有原則的人，抱歉，這件事我不能答應。”宋明明把水杯放到一邊，一本正色地拒絕了顧柯維。
“但是，你跟了我的話，就不用擔心資源的問題了呀。”顧柯維十分認真說道。
“顧總，我對我的現狀很滿意，我也不想大紅大紫，能養得起自己養得起團隊就行了。“宋明明撥弄著手機吊墜，輕飄飄說道。
後頭經紀人小林聽得一身冷汗，心想著要是人家顧總想封殺你也就一句話的事啊，待會我們整個團隊得喝西北風也說不定。
然而這位小顧總不僅沒生氣，反倒露出了有些喪氣的神色，坐在座位上像只被欺負了的小狗，又不死心地問道，“真的不需要我幫助嗎？“
宋明明十分正色地搖搖頭，腦子裡卻不自覺地將面前這位小顧總轉化為一隻拉布拉多，假如這位小顧總有尾巴的話，此時應該是十分沮喪地垂著吧，如此一想便覺得十分有趣，然後硬生生地憋著笑裝出一副十分嚴肅的樣子。
顧柯維指了指他帶來的那堆禮物，其實一進門宋明明就看到了那堆大包小包，上到品牌包包，下到平價小零食，應有盡有，小顧總喪氣地說，“那你把禮物收下吧，我挑了好久的。“
宋明明有些哭笑不得，最終不忍心打擊這位小公子，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小公子又開始有那麼點兒雀躍了。
真可愛，宋明明想。
3
其實這並不是宋明明第一次見顧柯維。
她第一次見顧柯維還是很久之前，那會兒她剛出道，還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歌手，去參加某個群星演唱會時往臺下觀眾席一瞄，竟意外地看到了寫著自己名字的燈牌。
她那時真的是太沒名氣了，沒有固定的經濟公司甚至也沒有粉絲後援會，更何況那天的群星演唱會不乏有名氣的大腕兒，所以在臺下看到寫著自己名字的燈牌時自然不自覺地多看了兩眼。
那是個青澀的少年，五官生得有些清冷，卻奮力地在臺下揮著燈牌，很可愛，宋明明想。
後來宋明明參加了一個比賽節目，忽而一夜爆紅，在體育館開大型演唱會更是一票難求，作為一個女歌手，每次上臺時，臺下幾乎都是拉著橫排喊“媽媽愛你“的女粉。
也不是說宋明明沒有男粉，但估計搶票手速都比不過女粉絲們，所以再次在她的演唱會第一排看到那個無關清冷的少年時，宋明明有些震驚，當然，在無數次在自己演唱會第一排看見他後，宋明明記住了這張帶著少年氣的臉。
男粉常年坐在第一排，在一眾嘶聲裂肺喊著“媽媽愛你”的狂熱女粉絲中間，顯得十分格格不入。小男孩穿著後援會粉紅色的衛衣，臉頰還有兩個可愛的小梨渦，像當初群星演唱會一樣，臉上神色雖沒什麼變化，但手裡卻奮力揮舞著寫著“宋明明”三個大字的燈牌。
宋明明也養成了在人群之中尋找這個小粉絲的習慣，後來她發現，這個男粉絲常常出現在她面前，混跡在演唱會觀眾人群中，混跡在接機的粉絲中，混跡在訪談節目的聽眾中。
她還曾在心裡感慨這位男粉的搶票手速夠厲害呀，能夠次次都搶到前排門票，此時當他唯唯諾諾說著要包養她時，她才知道這位是顧氏集團的小公子。
也不知道這位小公子究竟在黃牛那兒花了多少錢才能次次買到前排門票。
宋明明曾無數次見過顧柯維穿著她後援會粉紅色衛衣、頭上帶著熒光小耳朵的模樣，所以當此時那個奮力揮著燈牌的男孩子裹在十分正經的西裝裡，十分認真給她講著被他包養的好處時，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聽聞這位顧小公子從小被丟在私立學校長大，家裡管得嚴，學習認認真真勤勤勉勉，大約是真的沒談過戀愛，所以根本藏不住少年人舉手抬足間的喜歡，就連說包養也說得有些心虛。
哪有包養人送禮物還送平價卻難買到的家鄉風味小零食呀，真的是用了心去買到的。
宋明明吧嗒吧嗒啃著顧柯維送的小零食，想著這年頭的粉絲都這麼可愛的嗎？這個問題很快就變成了，這年頭的男孩子性格都這麼可愛的嗎？
太犯規了。
4
“你說得對，那個想包養我的男孩子真的挺可愛的。”
某個晚上，宋明明突然想起了當時那條簡訊，又一次給那個十二位數的號碼發了資訊。
“今年的金曲獎，可以考慮參加參加。”那個號碼又回覆了。
宋明明又一次撥了那個電話，冷冰冰的機械音仍然提示道那是個空號。
大約是邁出了第一步，送過了一次東西，顧柯維倒是直接破罐子破摔了，起初是試探性地給宋明明送點小禮物，後來見宋明明沒有拒絕的意思，又試探性地探班，從小半個月探一次班逐漸進化到三天兩頭往她所在的節目組跑。
顧氏集團即將佈局娛樂板塊，所以顧小公子上哪探班人也不敢攔著，宋明明有些無何奈何地問，“你不用上班的嗎？“
顧小公子在一旁給她剝核桃，說那是專門託人買的野生核桃，營養價值更高，“我晚點回去加班就行了。”
宋明明，“……”
偶爾宋明明的經紀人小林也偷偷感慨，“顧總真的是來包養人的嗎，他那副表情都像是委委屈屈求包養的。”
宋明明沒好氣地把節目流程表丟了小林一臉。
她之前上的那個練習生節目也終於開播了，開播的那段時間宋明明也沒有接新的節目，回了公司窩在錄音室寫歌錄歌。
顧柯維仍然來探班，有時到他們公司時宋明明還在錄音室裡錄作品，他就拿著電腦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辦公，他除了在追星這個事情上荒唐點，其餘時候真的不是什麼敗家小公子，認認真真讀完書後又開始勤勤勉勉地在自家公司幹活。
等到宋明明出來時，他便合上電腦蓋子，遞給她一大袋裝在保溫杯保溫盒子裡吃食，“我讓我們家阿姨熬的湯，還有比較清淡的一些菜，你吃吃喜不喜歡。”
宋明明盯著那堆琳琅滿目的菜品有些頭疼，“顧總，我吃不了這麼多。”
然而看著小顧總的小尾巴像是又要垂下去時，她又趕忙補了一句，“要不你和我一起吃吧。”
於是小顧總有了和愛豆一起吃飯的機會，肉眼可見地又快樂了起來。
食不言寢不語，宋明明把這個中華民族的傳統發揮得淋漓盡致，顧柯維也不打擾她吃飯，邊吃飯邊刷著手機，宋明明突然探頭過去看他在看些什麼，把小顧總下了一跳。
手機螢幕上正是她參加得那個練習生節目的介面，然而並不是節目播放介面，而是打榜介面。
也不知道節目組怎麼想的，練習生們有打榜介面也就算了，他們這幾個導師也在打榜介面內，而此時此刻，顧柯維剛充值了一把，幫宋明明加了十萬點人氣。
宋明明此時此刻才明白，為什麼每次節目，她做為一個二線流量卻能經常霸佔榜前，此前她一度覺得是自己的後援會十分給力，現在才知道，難怪她每次打榜都能遙遙領先，原來是有這麼個金主爸爸再給她往裡頭砸真金實銀。
顧柯維被她看到手機介面，又一次“唰”地一下從耳根紅到脖頸，面上卻是裝得十分淡定，“我就是隨便看看。”
宋明明給自己夾了一筷子青菜，“顧總，咱別花這個錢這麼敗家成麼？你給我打榜錢都進節目組口袋了。”
顧柯維偷偷握緊了小拳頭，“這不是看你打榜名次靠後不好看麼？”
宋明明嘆了口氣，“我不在乎這個，排名靠後又不丟臉。你有這個錢打榜還不如直接轉賬。”
顧柯維側頭直勾勾地看著她，“你要我給你轉賬嗎？我可以直接給你轉賬的。”
宋明明扶額，慌忙擺手，“顧總，大可不必。”
太犯規了，怎麼能這麼像一隻努力求表揚的小狗狗。
5
宋明明明顯感覺到身邊的工作人員被顧柯維收買了，其中最為典型的是自己的經紀人小林同學。
她還記得當時顧柯維給她發包養簡訊時，她和小林還曾經一起義憤填膺地痛罵這年頭資本不拿人當人看，想潛規則還這麼理直氣壯。
後來小林喝著顧柯維讓下屬排隊買來地奶茶，開始感慨這年頭的男孩子追星不易。
再到後來小林啃著顧柯維準點送來的便當，勸道，“明明啊，我看小顧總挺不容易的，你要不就答應他吧。”
宋明明一頭黑線，手指在鋼琴上按出一堆雜音，翻了個白眼，“你這也太吃裡扒外了，他那麼點東西就把你收買了？”
小林往嘴裡塞了一個醋溜丸子，含糊不清道，“我是覺得他求包養求得好辛苦，你也太過分了。”
宋明明輕笑一聲，“這是情趣，情趣懂嗎？”
“你覺得是情趣，顧總可不一定覺得是情趣。”
顧柯維當然不覺得是情趣，想包養愛豆的第四個月，愛豆仍然只收下自己的禮物，不接受自己的包養請求，小顧總覺得十分委屈但只能繼續勤勤勉勉送禮物送便當。
宋明明也著實沒想明白，顧柯維一副看上去乖巧聽話上進的模樣，怎麼會有產生包養小明星這樣的想法，分明聽他說家裡長輩管得挺嚴，怎麼這會兒就不怕挨顧老爺子的打了。
於是秉承著某種求知精神，她在又一次和小顧總一起吃便當時問，“誰教你包養小明星的？“
小顧總把挑了刺的魚頭肉放到宋明明碗裡，低頭又繼續給清蒸大蝦剝殼，邊剝殼邊說，“我朋友教的。”
少年人認真地和手裡的大蝦作戰，他的確在感情這方面和一張白紙無異，連在喜歡的人面前強裝成熟都做得不那麼好，偶爾那種委委屈屈的大狗狗性格就從舉手抬足間流露出來，眼底也藏不住那種見到喜歡的人的雀躍、藏不住快溢位來的溫柔和喜歡。
宋明明早就被他這種什麼也藏不住的少年人性情打敗，然而面上卻還是一副無甚所謂的模樣，心底痛罵他交的究竟都是些什麼朋友。
但沒關係，少年人的純粹是最為可貴的，他們有很多時間，足夠她教這個少年人追女朋友，而不是包養一個小明星。
6
參賽不過是做個炮灰，以宋明明的性格，她著實對參賽興趣不大。
她偶爾也會給那個十二位數的號碼說一說近來的挫折，號碼那一頭的人大抵是個足夠成熟的人，總能給她一些懇切的建議。
她也不是沒問過對方的身份，但對方卻從未回答過她的問題。
“為什麼要參加金曲獎呢，我覺得我是沒什麼希望。”
手機很快有了回覆，“把作品送審又不難，萬一就有意外收穫呢？”
於是宋明明最後還是將自己較為喜歡的一首作品送了審。
顧柯維仍然是準時到她參加的節目探班，準時程度堪比上班打卡，她倒也見怪不怪，隨著小顧總去了，便宜了跟著她的幾個工作人員天天換著花樣吃飯吃零食。
得知她參加金曲獎，小顧總點頭如搗蒜般地給她打call，“我覺得你是最好的，肯定可以拿獎。”
宋明明對自己拿獎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盯著顧柯維點頭時不自覺地伸手摸了一把他的頭，頗有撫摸鄰居的拉布拉多的手法，小顧總溫順地讓她順毛，場面一度十分和諧。
作品入圍金曲獎提名是在意料之外，通知入圍那天顧柯維比她還高興些，大手一揮請了整個節目組喝奶茶，宋明明無奈仰頭望天，“這年頭的粉絲都這麼土豪的嗎？”
將近年底，天氣都冷了起來，宋明明參加的雖然是個室內節目，但棚內的供暖並不足，顧柯維一箱一箱地給她提供暖寶寶贊助。
攝影機器一撤他跑得比經紀人小林還快，拿著羽絨服往宋明明身上一裹，把人送回暖氣充足的保姆車內，然後遞上裝在保溫杯內滾燙的各類湯水。
小顧總這般獻殷勤，自然而然多了些風言風語，一同上節目有個關係戶，專業水平一般，一張嘴倒是能說得很，某天宋明明和顧柯維剛從化妝間出來，就聽到那人在走廊說，“宋明明不就是被顧總包養了嗎，不然這些年能這麼順風順水。”
宋明明腳步停在原地，用眼角去瞄隔壁的顧柯維臉色，果不其然，小顧總面色不善，正打算衝出去質問人，被她一把拉住了。
宋明明一臉淡定拉著顧柯維從走廊晃過去，路過關係戶時，邊走邊拍著顧柯維的手安撫道，“吃軟飯不丟臉的，我吃軟飯我自豪。”
顧柯維一臉不情願，“你明明就是自己努力。”
宋明明一身正氣十分自豪，“不，我就是吃軟飯的。”
跟在後頭的經紀人小林：咱也不知道咱家這位大明星是怎麼想的……
顧柯維仍然是宋明明被欺負了一樣煩躁模樣，回過神來問道，“你又沒被我包養，你承認什麼？你還沒答應我呢。”委委屈屈的，像是他被欺負了一樣。
宋明明腦子一轉，想了想，又拍了拍小顧總的手，語氣倒是有些不懷好意，“我要是拿了金曲獎，我就答應你。”
7
拿金曲獎是不可能拿金曲獎的，宋明明看過今年的入圍陣容，若是入圍作品有排名，她就得是那個墊底的，還好沒排名，不然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然而接到評獎組內一位關係甚好的前輩電話時，宋明明還是有些頭大。
那位前輩在電話裡如是說，“明明啊，你和顧氏那個小顧總怎麼回事啊，人家竟然想給你買個獎。”
宋明明聞言一愣，倒是忘了解釋，傻傻問了句，“然後呢？”
前輩在電話裡頭笑得沒心沒肺，“然後他就慘遭無情拒絕了，金曲獎還是沒那麼多黑幕的。”
這回宋明明真覺得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然而少年人的自尊心不能打擊，她只能看著顧柯維日常焦慮她宋明明究竟能不能拿金曲獎，隨著頒獎日接近，小顧總一天比一天焦慮，宋明明心裡滿滿的，面上卻裝得一副無所謂模樣。
宋明明得知這個訊息的第一時間是崩潰的，然後果斷地打了個電話給顧柯維，劈頭蓋臉說道，“顧柯維你要是給金曲獎人氣榜砸錢就別來見我了。”
電話那頭小顧總碰巧拎著便當敲了敲宋明明化妝間的門，宋明明起身去開門，就看到大型犬站在門口委委屈屈說道，“我已經投票了……”
宋明明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你充錢了沒？”
顧柯維不答話，宋明明就知道這孩子肯定氪金了，估計還氪了不少，正不知如何數落他，就聽他更委委屈屈說，“但對家太厲害了！他們粉絲太厲害了，我砸錢打榜也打不過他們。”
大狗狗尾巴又要垂到地上去了，宋明明還能怎麼辦？宋明明只能抬起手給大狗狗順毛，安慰道，“砸錢也沒用，粉絲投票只佔比20%，主要還是要看評獎組的想法。”
然而小顧總仍然是悶悶不樂卻又熟絡地給她開啟那些便當盒的蓋子，飯菜湯水冒著白濛濛的熱氣，顧柯維把碗筷遞給她，將保溫杯裡的牛尾湯倒到她碗裡，小聲地說，“拿不了獎你就不答應我了。”
太犯規了，宋明明啃著牛尾如是想道。
8
沒拿獎是意料之內的事情，宋明明要是真拿獎了，那估計她自個兒都要懷疑是黑幕了。
頒獎介面在幾個歌手臉上一掃，最終不出意料的是一位前輩拿了獎，宋明明鼓掌鼓得很起勁，畢竟投票時她也給這位前輩投了票的。
藏在禮服口袋的手機閃了閃，宋明明瞄了一眼，是顧柯維發來的資訊：明明不難過，下一年肯定能拿獎的。
少年人生怕她難過，大抵措辭都是再三斟酌後才編輯的，昏暗的燈關下宋明明笑了笑，突然就不想繼續看頒獎典禮了，十分期待著離開這個地方，然後去找她的小顧總。
她沒有回覆顧柯維，卻又一次給那個空號號碼發了資訊，“參加金曲獎的確有意外收穫。”
好不容易熬到頒獎典禮結束，又接受了一番採訪，在粉絲的包圍下終於上了保姆車，出乎意料的是，顧柯維正抱著一捧藍色繡球花在車內等她，見她上了車，將花遞給她，小心翼翼道，“不要傷心了明明，在我這你就可以拿獎。”
車內光線昏暗，手指觸控過繡球花仍能感觸到脆弱的花瓣上細膩的水珠，宋明明研究過很多花的花語，隱約中記得繡球花花語是浪漫圓滿，但她實在記不清了，畢竟送繡球花的人並不多，這種看似平凡的小花著實不如玫瑰嬌豔。
但她該死地喜歡。
她的少年裹在正經的西裝裡，不說話時配上他那清冷的五官，的確有上位者那般凌冽的氣質。或者說，在其他不是宋明明的人面前時，他是足夠成熟的。
但是面對著宋明明，他總是不知所措，總是強裝鎮定強裝不在意，又總是藏不住愛意。那句話怎麼說的，就算嘴巴藏住了喜歡，愛意也會從眼睛裡流出來，大抵說的就是顧柯維了。
宋明明撥弄著那些小花，“我沒傷心啊，我心情挺好的。”
小顧總聲音倒是有些悶悶不樂，“真的嗎，你要是難過可以哭出來，不用憋著。”
宋明明倒沒憋著哭，但她憋不住笑了出來，“我真的不難過，我倒是感覺你挺難過的。”
小顧總被戳中了心思，這會兒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了，“你沒拿獎我當然難過啊。”
宋明明存了逗弄他的心思，她覺得太有趣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子的男孩子，平日裡為人處世看著周到全面，可一旦被喜歡的人一逗就臉紅得不行，磕磕絆絆地就是不懂怎麼表達喜歡。
“我沒拿獎，我都不難過，你難過什麼啊？”
“你沒拿獎就不答應我了呀。”男孩子如是說。
宋明明拉長聲音“哦”了一聲，轉而道，“我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拿不了獎，本來就沒打算答應你啊。”
顧柯維突然不出聲了，宋明明想著別把人惹毛了吧，湊近了想去看他臉上的表情，就聽到他小聲說道，“你這麼討厭我嗎？”
宋明明湊得更近了些，上手去戳顧柯維臉上就差掛著“委屈”兩個字的小梨渦，男孩子在談戀愛這件事上還不夠開竅，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宋明明問他，“不答應包養，但願意做你女朋友，你怎麼想呀？”
小顧總突然僵在了原地，連呼吸都停滯了一會，就又聽宋明明說，“看來你不太願意，那算了。”
他猛地抓住宋明明的手，仍然是點頭如搗蒜，“願意的！我願意的！”
我24歲單身，小2歲的總裁送吃送喝還打錢，求我做他女友
宋明明看著前座努力把自己變成透明人的吃狗糧可憐小林，又戳了戳顧柯維的梨渦，“那還猶豫什麼啊男朋友，吻我啊！”
後記
顧柯維回到家時已經是深夜，輕手輕腳地在浴室洗漱完，正要爬上床上享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幸福時光時，手機“叮”地一聲響了。
號碼備註顯示著“明明”，他蹙了蹙眉，又仔細看了一眼電話號碼，數了數，那是個十一位數號碼。
然而由於使用者的增加，十一位數的電話號碼早就在前年被取消了，何況他手機裡關於宋明明新號碼的備註，已經改成了“老婆”。
那個號碼發來的簡訊說道——
“做個點評嘉賓也這麼難嗎，那群沒背景的小練習生太可憐了，好煩啊不想揹著良心做事……”
“我人傻了竟然有人想包養我，太氣了太氣了我看上去像這種沒原則的人嗎！”
顧柯維看著在被窩裡翻了個身的宋明明，想起還是個傻乎乎愣頭青的自己，想了想，回覆道，“人家可能就是喜歡你又不知道怎麼表達而已。”（原標題：《這年頭粉絲都這麼可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