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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找沈可去給同事糖果要個說法的時候,她正坐在床上,並眼見她一手把手機扔在了前面的地毯上,手機螢幕還亮著,安然無事,但是我看見了她的眼眶裡掛滿了淚水。

哭?沈可竟然哭了?

她見我站在門口,立刻臉朝內,三秒後轉向我的時候,已經一臉平靜和高傲,這是比川劇變臉還要快。

之前一週,我就看她不是太順眼,但是礙於她是這次活動的贊助商,財大氣粗的金主爸爸的代表,得罪不得,一直沒有發作,直至糖果告訴我,“沈可劃掉了2名嘉賓的名字,要求重新選兩位。”

活動即將開始,一來已經沒有時間再做邀約,二來這本就是她老闆拍板的事情,哪裡輪到她再指手畫腳,說改就改。

“面對不合理的需求,一定要堅持自我,據理力爭。”糖果不敢懟她,“我夏夕橙不怕她。”

本想著和她大幹一場,可沒有想到卻看見她哭了!平日裡心氣比天高的人,竟然也有哭的時候?

“有事?”她問我,眼睛紅紅,像兔子一樣。

我有點於心不忍,本打算用上大嗓門,現在改變了主意,以和聲細語商量的口吻問她打算換掉的原因。

“一個結了兩次婚現在離婚還讓前妻淨身出戶,一個拖人10年不結婚,女朋友都鬧開了,怎麼用?”她反問我。

“可他們對房車很瞭解。”一個有關房車的活動,請業內業務能力很強的嘉賓哪裡有錯?

她笑了,言下之意,人品不行不用。

“可這是你們老闆拍下的人。”我堅持。

她又笑了,“我已經和我老闆報備了,這個你不用擔心,壓力責任我給擔著,我就是不想和這兩個品行不端的男人待著,一天也不行!”

她很有能力,當然也很任性。

我還是想再抗爭一下,不過她快人一步,把選好的人選丟給我。

兩張A4紙,兩位候選嘉賓的介紹,同樣是業界知名人士,這兩個是我們曾經的預選,當初邀約的時候與他們工作檔期相沖,他們委婉推掉了,現在難道就能騰出時間了?還是說他們只是照顧沈可的面子。

我看了看她,及腰的波浪大長髮,鮮豔的大紅唇,穿v領的針織裙,身體管理得不錯,看起來就是練過的,她開紅色的寶馬,人如紅色,張揚死了。

是我,我也會賣個面子給她,她有著讓人想入非非的氣質,接觸接觸,還不定發展出什麼呢?

我甚至禁不住想,莫非她是靠著美色說服她的老闆?在理塘的藏風民宿,在電話裡掐著脖子用嬌滴滴的聲音把自己選擇的兩個人推薦給老闆?

“你們可以考慮考慮我新選出來的人,不過如果你們有更好的選擇,也可以推上來,總之活動要辦好。”

她卸掉一些氣勢,改為商量的口吻,她應該是看出來我的不甘或者窘迫,於是示弱般地對我說,“我失戀了,陪我去吃個飯喝一杯吧。”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是一枚卡地亞的藍氣球,男款。

這款表並不算太貴,是她自己買的還是別人送的?唉,她這樣的長相做派,她真是個讓人無法往好方向去思考的人。

她口裡的失戀,她讓我無意間看見的眼淚,我最終還是答應了她的邀約。這麼優秀,不簡單的女人,也會失戀垂淚?我好奇是怎樣的男人俘獲了她的心。

霸道總裁不愛她這一類精英時髦女,小鮮肉也成不了她的靈魂伴侶,普通的上班族不是新貴應該也會被她發好人牌。

“半個月前我可是約好他了,好傢伙,人直接放鴿子。”沈可說在一週前,她約了他的男友李壹去領證。這話她說得就像是隨口約去喝杯咖啡一樣隨意。

“我在婚姻登記處電話一直打呀,我約了十幾號朋友全等著,打了幾百通沒人接,晚上8點回了電話,我現在好餓,在食堂吃麵,有事回家說。”

和交往15年的男友約定領證,當天她打幾百個電話沒等來人

李壹因為手術,完全忘記了和沈可的領證之約,當場沈可就炸了,她精心準備的領證派對沒了男主角也被攪黃了,當即沈可就回家收拾了行李,“說是馬上回家,我10點回去收拾東西,他竟然還沒有到家。”

“他永遠有加不完的班,病人都需要他,只有我不需要他一樣。”

“精彩的還在後頭呢,我都來理塘好幾天了,他這才想起打電話問我是不是出差了?”沈可氣得牙癢癢,“這還出差?我東西都快搬完了,叫出差?他鐵定是腦子有病了。”

沈可說起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對著他無語又無奈。

“他從小就這樣,我和他同學,他一直很古怪,那時候覺得他可愛實在,其實生活在一起,這樣的人就是塊木頭,大木頭。”沈可喝著酒開始控訴。

“毫無生活情趣,不懂女人任何的感情,他就是一個宇宙超級無敵大傻瓜。”沈可現在說的話,一點兒也不像是一小時前邏輯縝密的女精英說的。

這是她的另外一面。

“我真是受夠他了!我感冒了,他連多喝熱水的話都不會說,直接來一句,不用吃藥兩週就好了,我敷面膜,他說沒用,和泡腳沒區別,我們甚至在啪啪的時候,他也可以因為一通電話馬上從我身上下來!”沈可的音量提高,旁桌的男人大概聽見了什麼,扯著嘴角笑了起來。

“還有還有,哪個男人手機裡沒張老婆女友的照片,他的手機裡全是腦袋開啟,血淋淋的照片,你看他的手機,絕對能被嚇死,好像恐怖片一樣。”沈可說了一通,終於停了下來。

李壹大概是《生活大爆炸裡》裡謝爾頓的同類吧,我問沈可,“那你還愛他嗎?”

“不愛了!愛不動了,你見過人類和木頭戀愛的嗎?有人充其量是和狗戀愛結婚,李壹是木頭,沒有生命沒有呼吸,我太可憐了,愛了塊木頭這麼多年。”

他們在一起已經超過15年。今年她30歲了,一直按照計劃,是她自己的計劃,在30歲結婚,接著32歲生個孩子。

女人啊,還是逃不脫30歲的魔咒,即便是像沈可這樣看起來獨立自主的人,而30這個數字,也像里程碑一樣,催著人必須得做點什麼去匹配這個數字的分量。

李壹完全沒有要結婚的意思,他打亂了她的計劃。

“我覺得除了分手,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她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紅酒,像喝飲料一樣一口喝了下去,旁桌的男人再次看了過來,驚訝於她這樣酗酒的行為。

我拉住她的手,可是她仍舊使著勁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自斟自飲,兩瓶葡萄酒,我喝了半杯,而沈可已經快要喝完了。

“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不到一個小時,她醉了。眼神迷離,臉蛋紅紅,拉著我的手臂,胡言亂語,一開始還能聽出來說些什麼,到後面她幾乎是在笑怒之間切換,就像一個撒嬌的孩子。

現在只是晚上的8點,可是沈可已經醉得和別人喝到凌晨一兩點的狀態差不多,我付了酒錢,打算把她送回到樓上的房間,但是卻發現,比我高出一個頭的沈可重得像塊石頭。

“怎麼喝成這樣?”在我一籌莫展,想著怎麼把她扛上樓的時候,沈可的同事陳偉出現了。

這次活動,他是和沈可一同來到理塘的,他和沈可算是平級,我們見面次數很少,他從不參與任何的大小會議,一開始我不明白,一個不大不小的活動怎麼勞煩贊助方兩名高管的監督,或許他們其中一人只是趁著公務之便,順道在這個新的網紅打卡點玩一玩?一開始我猜測沈可是這樣的人,畢竟最近那些野性又純真的理塘少年吸引了許多小姐姐老姐姐,不過其實,陳偉才是那個出差當旅遊的人。

這幾日,沈可並不常和他同行,不過可以看出來兩人關係不錯,在頭一天抵達理塘聚餐的時候,沈可說他和陳偉曾經是小學的同學。

陳偉架起沙發上的沈可,她爛醉如泥,連陳偉都臉露難色,我俯下身幫她整理好上衣和半裙。

陳偉把她拖進了電梯,圈在了電梯的角落裡,為了防止她摔倒,兩人距離很近,沈可的胸口幾乎挨著陳偉的,一個失戀酒醉的女人,被人輕薄佔便宜渾然不知。

對於那些深夜被“撿屍”的女人而言,沈可還算是幸運的?我有點看不過去,畢竟和她喝酒的是我,當我想著去扶她的時候,電梯門“‘叮”一聲開了,陳偉繼續賣力地架起沈可把她帶出電梯,送到房裡去。

沈可被扔在了床上,陳偉替她蓋上了被子,並說,“你先回去吧,辛苦了,我在這裡照顧她就好。”

我和沈可並不算熟悉,今天才算交上朋友,但是放任一個男人在這裡照顧她,是不是有點危險?雖然陳偉看起來堂堂君子,並且是沈可的發小,但是我還是有點兒擔憂。

他看出來了我的顧慮,“放心,我們認識20多年了,是很好的朋友。”

他話剛說完,床上的陳可突然做起了嘔吐的動作,下一秒,她胃裡的食物和酒嘩啦一下就被她吐了出來,好在陳偉眼疾手快,把垃圾桶遞了過去,不過站在一旁的我,還是難以倖免,嘔吐物濺到了我的襯衫上。

沈可吐得差不多了,好像回了些魂,看見我站在她的旁邊,一個勁揮手,“夏夕橙,趕緊回去吧,今天我真是喝多了。陳偉在這裡就可以。”

我替他們開了窗,接著退出了房間,把門輕輕地合上。等到我回到房間,我才發現,沈可的小挎包還在我的身上。

一身酸臭,我換了衣服,簡單清洗了一下,打算把小挎包送回去。

當然還需要順道看看沈可是不是安全,我其實還是不相信陳偉的。

我走到沈可的房門前,正想敲門,發現門虛掩著,並沒有鎖上,裡面似乎沒有聲響,我推開門,走了兩步。

一切都沒有在我的設想範圍之內。

我看見沈可的身下壓著陳偉,她的襯衫已經褪到了肩膀的位置,半裙已經捋到了腰部。

陳偉瞥見我進來,立刻把沈可從自己身上推到了床上,好像做了壞事一般,而沈可被這樣一推,好像生氣了,發起了脾氣。

看樣子,沈可還在醉著,是我大意了。如果她今晚霸王硬上弓,不知道後悔的是她還是陳偉。

“我把沈可的包包拿過來。”我開口,試著緩解我和陳偉之間的尷尬。

陳偉跳下了床,他襯衫釦子開了幾個,露出一點點的胸膛,他手忙腳亂地揹著我開始整理,等到整理完,他回過頭來,“今晚看樣子她是睡過去了,那勞煩你幫我看著她,我還有點事。”

接著他鎮定地走出了房間,路過我時,我看見他聳著肩膀,周身都緊繃繃的。

今晚我確實有義務看著她,誰讓她醉成這樣了呢。

2

沈可的酒量確實不太行,第二天她說,“我平時三罐啤酒就會醉。”

可昨天,她幾乎喝完了兩瓶紅酒。

“還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我問她,想知道她是故意為之還是真是一場酒醉的行為。

“喝多了唄,還給你介紹了我那木頭男友,不,是前男友。”她強調。

看來她是斷片了。

“昨晚你醉了,我和陳偉把你送上去的。”我試著引導她再想想昨晚發生的事。

她若有所思,我還以為她想起了什麼,但是我失望了,“你就該找他,我醉了應該挺沉的,哪裡抬得動我。”

“陳偉是你小學同學?”

她疑惑我怎麼會八卦起她的同學,不過還是給了我答案,“是啊,我們7歲就認識,那會一年級,後來初中高中都在同一個學校,大學分開了四年,只是沒有想到大學畢業後,我進了這間房車公司,他五年後,也就是今年,他也來我們公司了。”

真是挺巧的。

“他喜歡你啊?”我猜測他是因為沈可才來這間公司的。

“可能有那麼一點吧?不過我也不確定,反正我一直把他當同學。”沈可想了一想說,“從前一起唸書也沒有什麼交集,可以肯定他以前是不喜歡我的。”

“你昨晚可是沒有把他當同學哦。”我笑了笑。

“怎麼?我做了什麼傻事?”

“你差點把他睡了,這樣,壓著他。”我試著還原沈可昨晚對著陳偉所做的動作。

“我這麼奔放?”她笑了出來,“李壹面前我絕對做不出來這樣的動作。那後來呢?”

“我破壞了你的好事,為了把你的包送回來。”

“其實陳偉沒有什麼不好的,他進了公司,一直對我挺照顧的。那我昨晚霸王硬上弓,陳偉什麼表現?”

我組織著語言,“有點掙扎,有點驚訝,不過可能更多的是期待吧。”美女在懷,試問有幾個男人可以抵得住誘惑,更何況像沈可這樣的大誘惑。

“陳偉現在單身,我覺得我可以試試。”沈可笑著說。

“你那外科醫生男友呢?”

“這不是已經分了啊。”沈可說的相當果斷。

甚至還和我說,“你真棒!”像哄小孩似的,看得出來她的心情不錯,之前失戀的壞情緒好像都無影無蹤了。

“和陳偉去看格聶之眼。”格聶之眼是理塘很出名的景點。

會議開完,中午時分,我正準備外出和糖果去看看活動的場地搭建,路過酒店前臺的時候,看見一個男人正打聽沈可。

大堂的經理叫住我,“夏小姐,這位先生要找沈小姐,可是現在沈小姐好像不在房裡。”

“請問你是?”

對面的來人穿著純白的polo衫和米黃色的休閒褲,揹著個灰色的雙肩包,乾淨清新地像是個學生。

“你是沈小姐說要來幫忙的那個助理嗎?”糖果首先開口問他。

“他笑了笑,對啊。可是我一直沒聯絡不上她。”他靦腆地笑了。

這會他估計和陳偉玩得正歡呢,怎麼有空理會無關緊要的小助理。

“她現在出去了,可能要稍晚些你才能見到她,要不你先和我們去看看場地吧。”反正都是來工作的,她大機率也不會陪著小助理幹活,於是我邀他上車。

他有點遲疑,“我有點兒急事找她,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她到格聶之眼那邊了。如果你要過去,問問大堂經理吧。”

他點點頭。說完,我帶著糖果就出了門,忙到晚上7點,沈可打電話給我,讓我等她一起吃飯,就我兩,沒有陳偉。

見到她時,她看起來有點兒沮喪,和這兩日高亢的神態明顯不一樣。

“幹嘛,和陳偉鬧彆扭了?”這是我能想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理由。

“我和李壹真的玩完了。”她看著我,眼睛裡冒出了眼淚。

我一點也不驚訝,分手不可能一次成功,糾纏還在,那就有可能讓沈可時不時神經質一下。就像現在的情況一樣,看了漂亮的格聶之眼也還是抵擋不住分手帶來的副作用。

“李壹來了,不過又走了,他看見我和陳偉牽著手,也看見陳偉吻了我。”她懊惱地和我說,看起來她嘴裡說著分手,其實心裡壓根沒下決心徹底分掉。

我有點驚訝,這轉折來得有點快,沈可嘴裡的李壹是塊木頭,追妻到天涯的橋段怎麼看都不像是他能夠做出來的。

“他休了一天假,就過來了。他終於發現我把自己的東西都搬空了。”沈可很無奈。

“他確實不愛我,看見我和陳偉那麼親密,他說他祝福我。”

她還是哭了。

李壹這心理素質確實有點可怕,自己的女人都撲倒其他男人懷裡了,還能這樣心平氣和,確實不是一般人。

沈可說他是醫院第一刀,醫術高明,他的冷靜,淡定在手術檯上很重要,但是以這樣的狀態面對沈可,或者任何一個女人,都是一種災難。

我覺得沈可分手,並不是一件壞事,李壹不適合沈可,或者說他不適合任何一個有煙火氣的女人。

沈可戀上陳偉,我現在突然覺得不錯了。她應該受了不小的衝擊,失了魂魄,不過最後,她說讓我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

活動結束後,我們在酒店辦了慶功,沈可穿著白色的套裝挽著陳偉到宴會廳,看起來如沐春風。

她喝蘋果酒,一連喝了好幾杯,我提醒她不要喝多了,免得又來一次“霸王硬上弓”。

她笑了笑,看著不遠處的陳偉,表情有點怪異,接著見她徑直朝陳偉走了過去。我跟在後頭,發現了一些不妥。

陳偉的手被一個女人挽著,很親密的那種。

見我們走過來,肉眼可見陳偉的緊張,他假裝輕鬆地和我們打著招呼,他身邊的女人並沒有放開他的手臂,並且張著無辜眼望著我們。

女人穿得很日系,花邊蝴蝶結的裙子,小巧的瑪麗珍鞋,看不出年紀,但是顯小是真的。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似乎都在等待著陳偉的發聲,但是他一直保持沉默,有那麼30秒,就只是互相打量。

最終,對面的幼齒女人開口了,“陳偉,她們是?”

陳偉還沒有回答,幼齒女人介紹自己,“我是陳偉的女朋友。”

陳偉聽了這話,不自覺地看向沈可,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

這是一個渣男,腳踏兩隻船。我心裡叫囂著。

沈可很明顯在強忍著怒氣,脖子的青筋暴露,我有點害怕她會就此爆發,譬如扇對面的陳偉一巴掌,又或者打對面的女子。

沈可就是有這樣的能耐,“變臉”比誰都快。但是她的心情,我知道一定糟透了。

趁著幼齒女人離開,沈可把陳偉叫了出去,回來的時候,我看見陳偉的臉上紅紅的,細看之下,應該是被沈可打了巴掌。

“他自己站定讓我打的。”

這一晚,沈可又喝醉了,這次再沒有陳偉幫忙,我和糖果把她拖回了房間。

我有點擔心她,接連的失戀,對她的打擊應該不小。不過第二天早上,我還在補覺的時候,她過來敲我的門,讓我過幾天再走,這裡馬上有賽馬節,她想去看看。

“可我得上班。”

“你就忍心讓我一個人在這裡流浪?”

她是真心把我當朋友,但是我回去還有一大堆的稿子和差等著我出,我哪裡有時間陪她耗著。

可是她軟硬兼施。

好吧,就當陪她散散心。

3

賽馬節是理塘的盛會,有康巴漢子,有美麗的姑娘,有賽馬,有鍋莊,沈可特地去買了一套藏族服裝,特別豔麗華美,看著確實挺美的。

“陳偉真是孬種,我打聽到她女友家裡特有錢,他這是要倒插門,聽說老丈人已經準備給了不少錢讓他做生意,我老闆和我說,陳偉昨天給他發了辭職信。”

我有點驚訝,不過也理解,那是可以少奮鬥許多年的好機會。陳偉壓根沒有打算和沈可天長地久,充其量算是在理塘這個天空之城來場美麗的豔遇罷了。

而恰巧沈可跌入了他的懷裡。

“我和他就當是逢場作戲了,算我倒了血黴。”這是沈可的自我安慰。

沈可騎在馬背上,拉著韁繩,和我並排走著,我第一次騎馬,有點怕,沈可笑我,“放輕鬆。”

“這裡真是好美啊,以後我得在這裡辦個婚禮。”沈可說,而我真心希望她還是一個憧憬美好和愛的女人。

我一直顧著控制身下的馬,沒注意沈可越過我,跑出了一段距離,可是突然前方一陣喧鬧,我朝沈可的方向看去,她從馬上掉了下來,看起來已經躺在了草地上。

我趕緊從馬上下來,衝了過去。

她昏厥了過去,我呼喚了她好幾聲,都毫無反應,接下來就是一場混亂,賽馬節上的醫護,救護車,醫院,轉運。

最後沈可在一天半之內回到了廣州的醫院,兩天來,我幾乎沒有睡,在看見她父母的那一刻,我如釋重負。

醫生告訴沈可的父母,沈可腦部得了一個惡性腫瘤,情況還挺不樂觀的,按照我之前聽到看到的,醫生其實說得已經算是委婉,大概是怕了眼前的兩老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會暈過去。

沈可的父母比我想象中的要鎮靜,他們耐心地聽完了醫生由輕及重地解釋,最後大概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們送走了主治醫生,沈可爸爸在一旁開始打電話,我聽到了李壹的名字,沈可的男友。

接著在15分鐘內,我看見了李壹。

那個被糖果稱為助理實習生的男孩子。

對,是男孩子,他長得實在太年輕,即使現在穿上了綠色的手術服,仍舊脫不了那股稚氣,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這間醫院的醫生,還是被沈可吐槽滿手機都是血淋淋開顱照片的人。

他認出了沈可父母身邊的我,朝我點了點頭。接著奔到沈可的床前,看著昏睡不醒的她。

他看起來非常擔心,“我今早一直在手術室,也不知道沈可入院了。”

沈可媽媽有點抱怨。

李壹滿臉愧疚地說,“我最近我和沈可鬧了些便扭,不過叔叔阿姨你們放心,我會親自看著沈可的。”

沈可爸媽聽了李壹的話,一直收緊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一些。

沈可說過,李壹醫術高超。

轉運過來後的下午,沈可醒了過來,她睜開眼,周圍是陌生的環境,但是第一眼就看見了熟悉的李壹。

經過這兩天的折騰,其實沈可也知道了自己腦里長了東西,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兜兜轉轉自己還是落入了李壹的手裡。

她對李壹說,“你不會是我的主治醫生吧?”

李壹點點頭。

沈可自嘲般地笑了笑,“我要換主治。”

李壹完全不理會她的要求,只是告訴她,“我天天研究這些,你現在終於有機會檢驗一下我的學習成果。”

我沒有想到李壹並不是沈可嘴裡的木頭人,他其實有幽默的一面。

在我離開醫院的時候,李壹有點不好意思地問我,“那個,那個沈可的男友,是男友吧,他怎麼沒有來?”語氣十足的愣頭青一樣。

沈可說,李壹看見了她和陳偉在外面接吻了,還和他說了分手,大概他也就認為沈可已經情歸他人。

我有點尷尬,想了一想對李壹說,“他們同一個公司的,發小,男閨蜜,那人有女朋友。”

他若有所思,但是隨即給我了一個笑容,我希望他不要再胡思亂想。

接下來的日子,李壹為沈可換了單人房,沈可完全沒有抗拒的機會,她的父母焦灼的眼神容不得她亂來,李壹做完手術後,會到病房裡看一看她,但是疏遠又冷淡。

沈可和我抱怨,“真是塊木頭。”其實她也知道是自己玩火在先,分手也是她說的,現在這樣她也怨不得李壹如此對她。

手術前夕,我問沈可,“害不害怕?”

“能夠死在李壹手裡也值了,這樣我就不欠他了,我沒和你說,那天我和他說分手,他都哭了。”

“我是李壹的初戀,或許他想著這輩子就和我一直在一起了,可能也沒有想到我會跟他分手。”沈可故作輕鬆地說,但是我聽出了沈可言語中的一點小絕望。

“我看他對你其實不錯。”沈可並不知道隨著檢查的深入,她的惡性腫瘤有多麼兇險,有可能這輩子都會癱瘓在床,這些都是李壹以及她的爸媽需要瞞著她的。

沈可媽媽不止一次哭著哀求李壹救救她的女兒,其實作為男友,或者曾經的男友,李壹何嘗不是想能夠把沈可拯救出來,我聽到他對著沈可爸媽說,“我會照顧沈可一輩子,即使她是病著。”

李壹的這句話,應該算是他還愛著的證據吧。而正好,沈可也只是嘴硬不肯承認自己的過錯其實心裡愛得要死,我猜想,手術結束後,或許他們會因為這次的磨難,而破鏡重圓。

手術成功了,李壹為此花了12個小時。從手術室下來後,李壹在加護病房又守了整整一夜,直到確定沈可已經沒有危險。

接下來的幾天,李壹也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著沈可,除了工作,其他的時間基本都和沈可一起度過。

沈可醒了,能起身了,出院了,但是她和李壹卻散了。

“分手了?”我還是禁不住問還在家裡休養的沈可。

經過幾個月的康復,除了還需要按時吃藥,沈可已經像個沒事人一樣,她最終活了過來,什麼癱瘓在床,不能自理,最壞的可能都沒有出現在她的身上。

“他以前一天天研究腦袋,研究神經的,我挺煩他的,但是現在還真是有點慶幸他這麼嚴謹好學。”

我似乎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喜歡他就去追他啊,我覺得他這人其實挺簡單的。”

“嘿,你還真是說對了,不過他就是太簡單了,不簡單估計我們還有走下去的可能。”

我有點聽不明白沈可話裡的意思。

“上週六晚上,10點那樣吧,我突然特別想吃艇仔粥,打電話給他,問他能不能給我帶一碗。他拒絕我了。”沈可笑著說。

“他不是挺忙嗎?可能那會兒還在醫院吧?”我搭話。

“他怕我再胡思亂想,所以什麼都明說了,他呀,現在恨不得和我劃清界限,應該怕我糾纏他。”

“明說了什麼?”我很好奇。

“他說看見我去親另外一個男人的時候,他就已經放棄了。他這輩子可能都會這樣呆呆的,像我這樣的女人他挺沒安全感的,現在我腫瘤也沒了,也不需要他了,他覺得我們分開就挺好的。”沈可沮喪地說。

“你這樣的女人?是太美了,太能幹了?所以是覺得太難駕馭就放棄嗎?”看來缺乏安全感的是李壹。

沈可開玩笑說,“只怪我太優秀吧,又或者是已經斷定我已經和別人睡了唄,他是木頭,是怪人,現在我知道他還有精神潔癖。”

“那就這樣結束了?”我問她。

“結束啊,難不成我去求他?我的自尊很值錢!況且天涯何處無芳草,沒了李壹,還有王壹,陳壹,羅壹啊,不缺他那一個。”雖然沈可為此心情不佳,但是她說得很堅定,以她的個性,我相信她很快就能重新開始。

“怎麼跑那裡去了?”我問她。

“來還原真相唄。”

我沒有明白她的意思。接著她發了一張男女接吻照給我,兩人相擁,深陷其中。

我看了半天,認出來女人是沈可,男人是李壹。

“之前李壹看見我就是這麼親陳偉的,他非拉著我在這個相同的地方重演一遍。”

這樣的姿勢確實不能不讓李壹難過和死心,或許在經歷了沈可搬清行李,不辭而別後,再看見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熱吻,或者當時李壹已經滿腦子都是沈可和其他男人的畫面。

沈可後面還給我發了張照片,是她小腹隆起的照片。

“你這半年都幹了什麼啊?”

“倒追啊,霸王硬上弓啊,以子相逼啊……基本都幹過了!”這話的後面,給我打了一連串哈哈大笑的表情。

“那李壹有沒有特別煩你?”

“他愛我還來不及呢,他手機裡現在也有我的照片了。”

後來她真的把那張開顱照發給了我。

這一次回到理塘後,沈可和李壹徹底重歸於好,李壹當下就在他們曾經分手的地方求婚了,一個月後,他們辦了極為隆重的婚禮,沈可和我說,“如果不是最近吐得太厲害,真想把婚禮辦在理塘,那裡確實太美了。”(原標題:《逃離城市:理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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