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半夜的誰呀？

老李推門一看，是個小鬍子。

李大夫，我們太太難產，你快過去看看吧。

這人說話陰陽怪氣兒的，而且今天晚上颳大風，有點邪門啊。

老李猶猶豫豫，最後還是壯著膽子去了，沒辦法窮啊，接生過程很順利，母子平安。

大太太吩咐說，多賞點。不過雖然嘴上這麼說，小鬍子卻只給裝了兩把黃豆，老李看著也不敢開口，這大家大戶，八抬大轎的，哪有他說話的份兒。

他一邊想一邊往口袋裡一抓，李長福心裡激靈一下子，這哪是黃豆啊，這分明是興安嶺上等的金疙瘩啊，他摔出轎子，回頭一看，轎伕竟然全都是紙人。

村裡人都說老李當時給接生的女人是狐妖，因為沒過多久，他家人都死了，老婆吊死在房頂，兒子淹死在水缸，自己燒死在灶臺。

木、水、火，五行殺人，老鄉覺得這事蹊蹺，於是就請來老神仙劉二爺。

二爺看了一眼，只說了兩個字，劈柴，大家都以為他要擺陣，他卻說搭臺唱戲。

二爺告訴他們，害死老李一家的不是鬼神，而是隻猴子。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說完就準備了一隻雞，全身刷好蜂蜜，再放到罈子裡，這樣陷阱做好了，村長把罈子放到院子，結果剛一放下，猴子來了，他嚇的一動不敢動。

劉二爺說，猴子好熱鬧，看到唱戲的肯定會被吸引過了，不過到時候誰也不能動，因為猴子有股味兒，那味會人產生幻覺，越動幻覺越厲害。

猴子聞到蜂蜜雞，手伸進罈子，結果伸進容易，拔出來難，猴子一著急，直接把罈子砸到村長腦袋上。

這村長腦袋倒是很鐵，沒多大事，撒腿就跑，村民也跟著跑，二爺看局面有點混亂，容易發生踩踏事件，於是從二樓縱身一躍，放下機關，大馬猴就被定住了。

多大仇，至於嗎？大馬猴朝著村長一聲長嘯，村民陷入一片幻境。

時間回到當年，窮郎中老李跟小鬍子來到山裡救人，是救他媳婦兒，老李給治好病之後，小鬍子給拿了一袋金豆子。

哇，現在獵人都這麼有錢了，小鬍子說，是這樣，我家祖輩給皇上當過差，是在這山上看守龍脈金脈的，可就告訴你了，你可別跟別人說。

小鬍子給他送走之後，看到旁邊躺著一隻受傷的小猴子，小鬍子沒忍心，就給他抱回家裡，就當寵物養成了。

時間一晃就是很多年。這天，村長陪著老李在給一群拿著槍的人指路，老李這老小子太不講究，為了錢把小鬍子家的事全說出去了，他們是來找龍脈了，現在就差一張藏寶圖。

小鬍子聽說後堅決不同意，但來的路上他們早就商量好了，先禮後兵，兩人手起刀落，竟然把小鬍子一家全殺了，然後就是坐地分贓，藏寶圖歸神秘人，地契歸老李和村長，他們都沒注意不遠處的樹梢，正蹲著一隻大馬猴。

幹掉村長後，小猴子七躍八縱消失在眾人視野。

接下來就輪到那個神秘人了。

這大半夜的，破廟裡怎麼突然多了個女人？大哥讓小弟給送了張餅，想問問她為什麼一個人。

女人瘋瘋癲癲，反倒問我怎麼一個人了？那不是還有個孩子嘛，就埋在你腳底下，大家嚇了一跳，那女人繼續說，我老家住在山海關，庚子年不太平，我就帶著娃。

大哥，庚子年，那可是光緒年間。

突然，大家驚醒，原來是做夢啊，老大現在醒了，想出去抽根菸，就是剛一起身發現小弟口吐白沫，腳下真的出現了兩個小洞，算他命大發現的早，這才帶剩下的兄弟逃了。

老大正講到一半兒，手下給端來兩碗湯，徒弟剛想喝，二爺卻暗中捏了下他腿，他們把湯放下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

說完，二人轉身就走，他們剛走，後面幾個大漢，眼神就變了。

二爺早看出他們身份不對，第一，滿嘴黑話，第二，腰上有刀，這哪是挖人參的，感覺不是盜墓的，就是打劫的。

他給徒弟解釋到一半，就聽到不遠處有槍聲，於是他們回去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劫匪快死了，臨死前他一直說胡話。

說的大概是這麼個事，那天晚上幾人來了一個破廟，的確是看到有個瘋女人，老大怕節外生枝，就吩咐屬下好好歇著，別惹事兒。

女人看他們吃東西，於是要給懷裡這假孩子也喂兩口。

結果一餵奶不要緊，旁邊的小胖子起了色心，半夜大家睡覺，瘦子被吵醒了，他撿到瘋女人的半塊玉佩。

看到小胖子在草棚侮辱她，沒想到老大聽到後卻沒管，只是說完事兒乾淨點，瘦子不服，如今就被灌迷魂湯處理了。

他可不知道，老大是小胖四叔，這幾人來到山裡，是接到一個大活兒，僱主要找個人面樹，說是龍脈金礦都在下面，幾人走到一半，小胖子看路邊有東西，於是往外一拔，竟然是條大蛇。

叔侄倆賣隊友倒是把好手，你們墊後，我先撤，小分隊就只能他倆逃出來了。

驚慌之下，他們滾到一處不知名的山谷，沒想到還因禍得福了，他們眼前正是一顆人面樹。

老大很開心，想過去看看，山谷卻忽然傳來一陣歌聲。

他們看到人面樹後閃出一個人影，就是那個抱著孩子的瘋女人，她明明已經被小胖殺了呀。

老大很害怕朝對方開了一槍。瘋女人倒是很脆，一槍就倒，可是緊跟著，樹後又出來第二，老大又開了一槍，接下來是第三個，第四個。

他在山谷一陣開槍，已經不知道殺掉多少女人，二爺在上面聽的一清二楚，但他卻不打算下去，他已經知道怎麼回事兒。

傳說中這山谷有棵樹，能記事，什麼恩怨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兩人看這女的一直復活也打不死，嚇的轉身就跑。

那條蛇正躲在必經之路，大蛇一口一個，把他們全吃了。

二爺聽到叫聲，這才帶徒弟下谷，果然他們也看到了那女的，女人只說了一句，原來不是你，然後就支離破碎了，二爺都沒注意，他身後正藏著一隻小猴子。

下雨天遇上老太太一定要小心，倆小夥看到林子裡有戶人家，便敲門想進去避會雨。

這人完全沒防備，喝完湯還勸大娘也來一碗。

大娘，你也吃點。

我這上歲數了，啥時候餓了，啥時候再吃。

半夜小帥被什麼聲音吵醒，大娘說晚上餓了，墊了點蘿蔔，小帥也沒多想。

小帥：小戴他？

大娘：來點不。（原來小戴被大娘吃了）

這段經歷聽得屋裡人都滲得慌，小帥經歷這事後，又被軍閥抓壯丁，所以好幾年都沒回家。

他這才知道自己老婆已經死了，夫妻倆也是夠慘，大夥正聊了一半，突然闖進了倆人。

他們說，隔壁村來了幾頭熊瞎子，村裡都快被霍霍完了，所以他們逼不得已，這才過來請二爺出山。

救人如救火，二爺簡單的跟徒弟交待兩句就走了，而不遠處的山上，小夥子跟一個洋人說：“那老扯犢子被咱支走了”

二爺跟幾人走了一段，感覺不對，於是假裝低頭繫鞋帶，他們果然露出破綻，這回也不用藏著掖著了，樹後蹭蹭竄出幾個人，圍在一起端槍指著二爺。

“藏在草堆裡的傻狍子我都知道，何況你這幾個小畜生。”

再說徒弟，小帥一直跟他說想看老婆最後一眼，求他給帶帶路。

兩人走到分岔口，小帥問人面樹怎麼走，徒弟一下子反應過來不對了，他壓根沒提過樹的事啊，這人恐怕不是小帥。

行，那這邊也不用掖著藏著了，洋人帶著手下舉槍一擁而上，徒弟只好束手就擒。

這人到底是誰呢？小帥倒也沒隱瞞，他說我就是小帥，但是現在得叫富二代。

“我現在得叫戴永麟”

幾年前下雨那晚，我的確遇到戶人家，那家人一老一少，說是縣城裡的首富遺孤，當年鬧兵荒，首富一家走散了。

所以這麼多年啊，這個傻富二代一直沒見過首富，只留一塊肚兜。

那如果我把他們娘倆都做掉，再帶上這塊肚兜，首富兒子可不就是我了嗎？

這回你明白了嗎？不過最近那老東西好像反應過來了，這幾年開始懷疑我，所以我一來是派人搜山找金脈，二來是給那老東西下藥，現在事已經成一半了。

等找到金脈，我就跟洋人合作，到時候整個縣城都是我的，徒弟說你這麼做對得起你老婆嗎？

小帥就告訴他全是報應，當初他爹，就是那小鬍子，死活不同意我倆在一起，所以我才會背井離鄉，後來我變成富二代，不報復他家報復誰？

明白了，原來當初老李和村長殺了小鬍子一家，背後教唆蠱惑的元兇也是他，小帥，富二代，神秘人全都是一個人。

他正叫囂到一半，突然被人打了一槍，原來是二爺。

是啊，那幾個小嘍囉，怎麼可能攔住二爺呢？兩波人在樹林一陣混戰，二爺各種利用視野和地形，發揮獵人優勢。

對方雖然人多，但他一時也不落下風，不過他能堅持，子彈可堅持不了，洋人趁二爺換子彈，把他堵在樹後，一槍打中二爺小腿，老獵人終於要倒下了。

就在此時，不知道從哪，竄出一隻大馬猴，猴子三拳兩腳，把這些人全放倒了，就只剩洋人被一路追到懸崖邊。

這回看見往外跑，只見猴子縱身一躍，撲向對方，他們墜入崖底同歸於盡了，二爺往下看了一眼，只留了一句，老夥計重情重義。

再說小帥這一頓亂跑，竟然也找到人面樹了。不過他也聽到歌聲了，有個瘋女人抱著孩子從樹後走出來。

不是說想見面嗎？你老婆來了，小帥被嚇得瘋瘋癲癲，又哭又笑，那瘋女人卻理都不理，只是一遍遍從樹後出來，陰魂不散。

小帥實在受不了了，於是跪在地上不停說，我對不起你，求你別再纏著我。

小帥正磨嘰到一半，旁邊突然竄出來條大蛇，把它吃了，而女人彷彿回了神，她也跪在地上，繼續重複那句

“原來不是你”

回來了又能怎麼樣呢？人已經變了，也許正如二爺所說，老林子有老林子的規矩，壞了它遭報應。

他們的故事，就這樣草草收場了，無始也無終，這不過是興安嶺最常見的傳說，那片山裡一直有位老獵人，那棵樹下，每個故事都是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