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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縫店小百貨店乾貨店的對面就是豆腐店菜店文具店,中間隔著一條二十米寬的馬路。

豆腐店是個一米寬的小門臉。我上學的時候豆腐店還沒開門,總是看見很多磚頭瓦塊的在那裡替人排隊。那時候的豆腐很難買的。冬天的時候,母親愛把豆腐拿到鍋屋的頂棚上凍起來。讓我納悶死了。好好的豆腐為什麼要凍起來呢?凍豆腐還能吃麼?有時候母親買菜回來,會說,今天買個素雞,我以為買雞肉了,高興地上前去,一看是個豆腐卷。心裡暗自怪母親明明是豆腐為啥非要和雞扯一起,把我晃得不輕。

菜店的新鮮菜總是特別稀罕,常常要搶購。放了學我常常順便加入到搶菜的大軍。幾十雙拿錢的手伸向營業員。營業員小姐像高傲的公主,人們越是著急,她越是磨蹭。在那個物資緊缺的年代,誰家找個菜店的營業員,可是著實讓人羨慕喲。我常常和同學楊曉梅一起搶菜,她總是能搶到菜,我總是搶不到,讓我十分佩服她的機靈。

菜店拐個角就是小文具店。我經常在文具店買的是擰刀,鉛筆,自動鉛筆,鉛筆帽,橡皮。鉛筆上都有圖案,鉛筆一端有燙金的好學生字樣。我特別喜歡這幾個字,也喜歡一圈一圈轉著欣賞。自動鉛筆並不好用,但我還是喜歡它的可以換芯,迴圈使用的功能。擰刀是塑膠的,形狀不是園的就是方的,我們經常把刀片拿下來磨磨再用。後來擰刀發展的了不得了了,花樣繁多,觀賞功能大於實用功能。現在的孩子絕不會知道鉛筆帽是什麼,就是一個薄薄的鋁合金做的圓錐形的鉛筆套子,鉛筆剩一寸多就握不住了。套上鉛筆帽可以用乾淨,我特別鍾愛鉛筆帽,使鉛筆頭獲得了新生。它培養了我“物盡其用”的生活好習慣。

五年級時,塑膠橡皮問世,我驚異它鮮豔的顏色,以及塑膠包裝薄膜的漂亮的圖案,驚異塑膠居然可以做橡皮,驚異橡皮居然是香味的,那香味真是太好聞了,讓人恨不能咬一口。放學的路上,我總是拿著橡皮聞啊聞,沉醉在它的香味中。也是五年級,出來一種新鉛筆。墨綠的底色上面帶綠色的竹葉。雖然沒有燙金的好學生字樣,但是HB兩個字母也是說不出的耐看。而且筆芯硬,寫出來字顯得特別乾淨。價格也不菲,一毛一,比平常鉛筆貴一倍。我也是鍾愛得不得了。很多我用過的文具都成古董了,唯有這個圖案的鉛筆,一直到現在都是鉛筆圖案裡的主打,真是創造了一個奇蹟。每次拿起它,我總是想起童年它帶給我的那份新鮮的美感。對它的感覺一如初見。

迎春橋(大橋)的西面靠南端依次是水果店、雜貨店、翠芳園早點鋪。

我每天上學都會路過水果店。水果那時尚屬奢侈品。那些水果整齊排列著,少有人問津,彷彿靜物寫生畫般。我也只是把它當畫看,我知道,它從畫上走不下來。印象中我從來沒有在店鋪買過水果,也沒有見別人買過,可知它有多貴族了。

整個童年乃至青少年我都沒有吃香蕉的記憶,直到八五年我結婚。吃不到水果,連和水果有關的回憶都只有可憐的兩個。

有年我姐姐的婆婆的婆婆來,我一眼看到網兜裡裝的吃的,黑色扁扁的,上面有一層白色。很久以後才知道叫柿餅。網兜和柿餅我都青睞,我不加考慮就去拿。母親一直注意著我呢,用眼神制止了我。年齡應該很小。母親這個眼神讓我告別了矇昧的童年時代,與成人世界清晰接軌。

有年家裡來了親戚,拎的蘋果來。母親把它們放到了一個瓦罐裡,灌口還用塑膠布封了一層又一層,放在床底下,準備細水長流。但有一天開啟封口發現有的蘋果已經腐爛,不能再放了。於是幾家近鄰一家給了一個。我到芳芳家去玩,看到芳芳的爸爸把那隻蘋果分成了六瓣,一家六口分食之。我覺得比自己吃了都高興。從此,這個切成六瓣的水果便深深印在我腦海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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