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第2555天,那個可笑可惡又可悲的結婚7週年紀念日,她和我徹底決裂。當走出街道辦的門,看著徑直離去的她,我想,衝出圍城的男女們或許都像她現在這樣吧,甚至不肯再多看對方一眼。
第二天,她回來收拾自己的東西,慢得像蝸牛。收拾完了,卻還在屋子裡轉悠,突然發現水果籃裡還盛著些蘋果,便挑了幾個紅潤的,塞進了袋子——這是她幾天前買的。
我不由冷笑,婚姻真是種可笑的東西,在一起時,恨不得把心送給對方。分手了,居然決絕到連幾個蘋果都不放過。
再也找不出屬於她的東西了,但她還是轉來轉去。我不由困惑:還有什麼是她的?
她的目光忽然停在了牆上,我頓時明白,是那幅40寸的婚紗照。
我想,她會把它帶走的,因為,當初我執意不肯花那1999元冤枉錢,而她卻說:“一輩子就這一次,吝嗇鬼,我們一人出一半吧。”於是,我和她第一次有了AA制。
我站起身,從牆上取下像框,然後用螺絲刀準備將它拆開——我也出了一半的錢,你要拿,只能帶走一半!
但像框上16顆螺絲釘卻已鏽蝕,無論我怎麼努力,都無法將之旋開。我憤懣地找來鋸子,這時,她淡淡地說:“拆不開就別拆了,你留著吧。”我回頭望去,她的嘴角似乎泛起了一絲輕蔑。於是,我哼了一聲:“才不稀罕呢,你拿走吧。”
我執拗地把像框塞進她的車子後,似乎感到了一絲快意。然而,當我邁進家門,猛然看見牆上那方醒目的雪白時,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卻從心頭升騰而起。
自此以後,她再沒回來過。而我,白天拼命地工作,晚上和同事們泡吧,快樂而又不羈。然而每次回家,那方醒目的雪白卻總是撞擊著我的視線,心,空曠而又疼痛。
週末,同事們出雙入對,撇下了我這個單身漢。我回到家,開啟電腦,想玩玩遊戲,誰知,首頁竟彈出了她的部落格。
忽然想起,這是她30歲生日那天,我作為一件生日禮物幫她建立的。但我記得,我並未將之設為首頁。我想,定是離婚前她自己設定的——現在想來,以前當我整晚整晚在外面陪客戶花天酒地時,她便是對著這個冷冰冰的螢幕打發無聊的時間吧。
一種莫名的牽引讓我點開了她的日誌,最新的一篇,應該是她離家後的那天寫的。
“昨天是我們結婚7週年紀念日,我做了他喜歡的中式牛排,還特地買了一瓶紅酒,然而他很晚才回來,我已趴在桌上睡著了。雖然他時常這樣,但我還是很生氣,看他一嘴酒氣,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我們終於大吵了起來……”“看他拆著畫框,滿頭大汗,我想,那螺絲釘雖已鏽蝕,但卻更加牢固,如果愛情也能這樣,該有多好……”
心底有一種東西剎那間碎裂了,山崩地裂般地響。我迷茫地望著那方螢幕,手背忽然感到一陣冰涼。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我在她的部落格上留了言:“還有一樣屬於你的東西落在了家裡,你來拿走吧。”